張扶搖早被其父整治成行屍走‘肉’一般,這時渾渾噩噩沒個動靜,且不去管他。*79&卻說修羅國九王子羅恩羅與謁台大行令陳諾被押往喜見城,再經善聞城,次渡天河界,已是王城範圍,當護城河用的,並未見著那個如今的天蓬帥,日後之豬剛鬣(二師兄豬八戒是也),隻有個紫麵將,號為天罡大聖的,引領押護到南天‘門’下,‘交’遞文書,自有廣目天王引往靈霄殿麵聖。


    初進南天‘門’廊,便見數根通天柱,幾座跨界橋,通天柱纏繞金鱗耀日赤須龍;跨界橋盤旋彩羽淩空丹頂鳳。又有三十三座天宮鱗布,七十二重寶殿櫛比;朝聖樓下,星辰燦爛,金壁輝煌,‘玉’簪珠履,紫綬金章。


    聞得金鍾天鼓九響,三曹神表進丹墀,萬聖朝王參‘玉’帝。終是到了靈霄寶殿,卻見好大個排場:天妃十二懸掌扇,‘玉’‘女’數撥捧仙巾;仙卿護駕,天將掌朝,奇珍靈寶琳琅耀目,正是:


    天宮異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無。金闕銀鑾並紫府,琪‘花’瑤草暨瓊葩。


    朝王‘玉’兔壇邊過,參聖金烏著底飛。福滿有分來天境,不墮人間半點泥。


    廣目天王至禦前讚拜:“微臣奉旨,迎領修羅國質子羅恩羅、謁台大行令陳諾叩見陛下。”‘玉’帝半垂眼皮,問曰:“那陳諾何官何品?”廣目天王愕然,剛不說得清清楚楚:謁台大行令,算起來正三品的椅子。


    卻見托塔天王忙出班稟奏:“陳某隸職征東天權軍辛營醜隊節級,卻是無品。”‘玉’帝頜首,半晌才道:“且送修羅國質子羅恩羅於毗沙宮暫歇。”值朝仙君領命,將九王子帶去安頓。‘玉’帝又道:“陳某擅離職守、‘私’相婚配,該當如何處置?”


    陳諾驚疑:俺話都未說一聲,就要處置,張老倌‘欲’公報‘私’仇耶?


    武曲星急趨前俯鹵:“陳某陣前(之畐)銀(通假字)‘婦’‘女’,犯十七律之十,當斬;出使敵國,竟贅為婿,當斬;於陛下駕前,桀驁輕慢,當斬!”


    托塔李天王連忙上奏:“陛下,若說陳某軍前宣銀(通假,唉),無人為證,豈能妄斬?‘交’與敵國,未付國書旌節,算不得出使,當是任憑修羅國王處置,招婿之事,也無不妥;至於陛下駕前,陳某雖未拜伏參見,但與羅恩羅同禮,亦不當斬。”


    武曲星道:“羅恩羅乃修羅王子,地位不同,陳某卻有天庭官身,安敢同禮?”


    李靖怒道:“武曲星,休得讒言‘惑’君!我聞羅慟羅阿修羅王三‘女’同嫁,陳某已是貴人身份,地位之尊,等同王子,此事早已遞來國書相告,三界皆知。你數番進言問斬,敢陷陛下於不義耶?”


    武曲星見李天王發火,不敢再辯,諾諾而退。‘玉’帝搖搖頭,又問太白金星道:“長庚星君,你意如何?”


    太白金星暗歎:不過一阿修羅天媚‘女’,陛下何必耿耿於懷,徒惹諸天笑話,卻來為難我!當下出班奏曰:“陳某雖贅修羅,貴人有份,但屬我天庭兵卒不假,邊軍節級是真,以臣叩君,需備全禮。然陛下仁慈至善,必不忍加罪,不若授其殿前金吾,替陛下巡衛徼循,以彌其過,亦彰天恩。”


    ‘玉’帝不語,良久才道:“星君之言,至公至允,就除他個執金吾的差使,早晚巡守,察勘不綴。得功則賞,有過必罰!”


    太白金星回身打眼‘色’,示意陳諾謝恩,都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早領旨早完,陳諾也就拱手。‘玉’帝微哼一聲,退身散朝。


    所謂執金吾,乃禁衛都‘門’宮城之官,本為中尉,掌管北營,史稱北軍將軍,擔負巡察、禁暴、督‘奸’之責,仍屬天宮衛戍總帥托塔天王李靖管轄,頂頭上司正是衛將軍哪吒三太子。陳諾得官,便去李天王處履新,先就叉手稱謝:“今日險死,幸得天王仗義直言,留得殘命,又為三太子麾屬,敢不盡心竭力,惟命是從”


    李靖卻歎:“貴人清貴之軀,駐使天庭,卻來執此苦役,修羅國王聞知,必然震怒,還望貴人修書轉圜,免生‘波’折。”哪吒也道:“武曲星那廝,最是‘奸’滑妒能,上回薦個弼馬溫,差點鬧翻了天,這次又急吼吼要斬貴人,成心不讓人安生!”


    陳諾暗道:你父子二人打架爭鋒也還來得,可惜政治覺悟太低。封什麽官殺什麽人,他武曲星腦子又沒燒壞,豈會胡‘亂’撕咬?便太白金星看起來老好人一枚,卻是處處唯張百忍命是從,顯而可見也是‘玉’帝喉舌,借嘴巴與張老倌使的。滿朝文武早看得分明,偏你還直楞楞跳出來頂牛,不由大感壞人當道,好人受欺,便叉手應了李靖所請。


    李天王大悅,拍拍新任金吾肩膀以示親厚,溫言勉慰幾句,又吩咐哪吒領他點選司馬、兩丞等屬官,召見左右中候及宮輔都尉,定了官邸營房,正式就任。


    且說趙成自打了齊天大聖府‘門’丁,被猴王明查暗訪,終是‘露’了行藏。這猴子向來不理規矩,不問律法,直接將人拿了,報說蟠桃園有丁無衛,要添看‘門’的,就扔園子‘門’口時時呼喝,日日役使。


    天庭自然不會為個芝麻樣建忠校尉開罪齊天大聖,便先轉了仙冊,再補上籙名,把個從五品武官充作蟠桃園守衛。趙成正是求之不得,每日就木頭樁子般杵在桃園‘門’口,實心死眼等候‘門’主到來,除開那猴子著意刁難外,倒也愜意無事。


    隻那園中香氣日漸濃鬱,滿目桃夭,灼灼其華,又有累累仙果,酡顏顯醉。盤空便見雲霓丹霞攏罩,隔遠已聞沁馥寒馨縈繞。猴王來得愈發殷勤,隔三差五便至,賞‘花’觀桃,玩葩‘弄’草。


    趙成奇怪,這猴子無論怎麽看都不象是個‘吟’風道雅的貨‘色’,倒是打家劫舍的裏手,殺人越貨的檔頭。這頻頻來園,必有蹊蹺,隻是上次‘花’果山打戰,差點沒被他一棍子砸成‘肉’餅,有心探看,卻又無膽。幸而乾坤袋中‘門’主分身還在,便尋個僻靜處連呼三聲“‘門’主救我!”


    果見袋口冒出金光,一團血氣落地‘成’人,正是陳諾的血殺‘肉’身。趙成施禮,將那猴王處處古怪敘了,就聽‘門’主分身說道:“無妨,自來猴兒最是愛桃,卻也需桃熟才好下口,他是在點認將來尋哪枚嚐鮮哩。”


    趙成恍然大悟,道:“‘玉’帝行事好沒道理,明知猴子偷桃曆來有之,卻叫他來看管園子,豈不是付魚於貓,把屎於狗?”


    血身陳諾冷笑:“為了功德還真舍得下本錢,總是要尋個由頭才好發作,份量還不能輕了去!不偷桃子難道讓他偷人?桃子偷了還能再長,閨‘女’偷了可拿什麽複原?”


    趙成奇道:“這猴子雖說上回在‘花’果山是狠戾了些,打殺天兵無數,但自從招安上天,受封大聖,除愛玩鬧,並無不軌,何曾就要發作了他?”


    血身陳諾歎道:“小趙啊,這裏麵彎彎繞繞太深,牽扯到佛‘門’和天庭氣運,多問無益,且把好園‘門’,那猴子想嚐頭啖,還需來撿俺們殘羹!”


    趙成喜道:“聽園中土地說裏麵有桃樹三千六百株,前麵千二百數三千年一熟,不過祛病強身,健體安神,俺們神仙,不吃也罷;中間千二百數六千年一熟,卻能長生不老,倒可嚐嚐;最好是後千二百株,九千年方熟,吃上一口,能與天地同壽,端的好造化,妙靈根。”


    血身陳諾道:“莫流口水!必教你都吃到才顯我太極‘門’手段。明日我本尊來巡,你須裝作不識,待起了紛爭,才好入園行事,我亦需進去踩點,以為將來謀劃之用。”


    二人計議妥當,血身自回袋中,趙成仍去守‘門’,巴巴等著‘門’主原身。


    次日陳諾回過哪吒,便帶屬官司馬、北軍兵士巡察喜見城,倒是抓了數個衣冠不整、言行孟‘浪’之徒,隨手按律處斷,卻是引來冷嘲熱諷:“不過執了金吾,領了官身,神氣甚麽?真當陛下惜才憐命?這是罰作苦役惡差,將來犯事,斬仙台上早與你留好了位子!”


    這大嘴巴有些來頭,乃是北方北極中天紫薇大帝座下長史,來中央公幹,未脫地方痞氣,撞了執金吾槍口。這二品官被三品官治了,氣憤不過,就將從故‘交’友朋處得來閑言碎語噴將出來。卻是惱了新官,怒了舊吏,一擁而上,銬手的銬手,捆腳的捆腳,那貨仍在暴料,陳諾便命人押走‘交’衛將軍處置。


    哪吒審過,不敢自專,又‘交’李天王決斷。天王思忖良久,叩闕麵聖,備述其事,‘玉’帝震怒,這樣話也敢明宣於口?當即下旨申斥紫薇大帝,又將長舌長史貶下凡塵,投作個食蟻獸,靠舌為生,卻是不能再出一言。年中京察,別人皆可,獨武曲星得評“‘交’友不慎”四字,終日惶惶,從此閉‘門’謝客,絕斷往來,意‘欲’做個孤臣,俱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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