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可能?”


    心靈和身體的雙中受挫下,蝴蝶忍不得不把雙腳間的角度放大些才能站穩,音調中透出難以置信。


    “下弦之六明明已經死了!”


    她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姐姐來信早上來信時就提起過這件事。


    鬼殺隊裏,那個連續兩個月沒有現過身、據說可能已經犧牲了的新晉水柱——


    富岡義勇,在前天晚上,殺死了在偏遠小村莊裏肆虐的下弦之六。


    這種事不用考慮他謊報功勞的可能,殺沒殺死十二鬼月這種事情,鎹鴉自己就能判斷。


    它們首先是監督和催促隊員幹活的監工,其次才是傳遞消息和搜索鬼物的幫手,因此是絕對不會對主公撒謊的。


    但如果水柱傳遞的情報沒錯,那麽眼前這個眼球上寫著下六的家夥是怎麽回事呢?


    難道下弦之六居然有兩個不成?


    “在詢問別人這麽重要的事情以前,難道不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嗎?比如那個從背後暗算偷襲別人的卑鄙少年!”


    病葉浮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漂浮在稻荷神鳥居的上方,距離地麵足有5、6米高的距離。


    那些詭異的落葉蛾聚成令人頭皮發麻的惡心一團,不斷地在彼此身上爬來爬去,仿佛在模擬人類腸道的消化運動。


    此時,弦一郎正在想解決這種無賴變成蟲子的血鬼術的辦法,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神中一片冰冷。


    他看得出來,這隻鬼的肉體比起下弦之四要弱一些,沒必要回答問題,進入這家夥的節奏。


    “哼,無禮的家夥。”


    病葉先是有些忌憚地看了一眼不知如何騙過他感知的弦一郎,隨後才對百思不得其解地蝴蝶忍說道:“你沒看錯,我就是新的下弦之六,前天晚上才剛剛上任呢。”


    “怎麽會這麽快?”


    蝴蝶忍不敢相信,十二鬼月也能像普通鬼一樣量產嗎?


    “哈,看你的表情,不會以為我們十二鬼月和你們的柱一樣,熬上好幾年才能選出下一個吧。”


    病葉看著蝴蝶忍的表情,心情愉悅地半嘲諷半科普道:“隻要體質合適,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賞識和賞賜的鮮血,就算是第一天變成鬼,也能直接一步登天喲。巧合的是,剛好之前那位下弦之六死了,我又獲得了賞賜,就順理成章地頂替了他的位置。”


    “怎麽樣,是不是很絕望?十二鬼月的位置永遠都是滿的,死了一個馬上就有下一個補上。但你們鬼殺隊每出現一個新的柱,卻需要好幾年喲。”


    “誒,我忘了你們如今有幾個柱來著?五個還是六個?”


    他對蝴蝶忍心理的把握相當準確,說起話來語氣溫柔卻句句戳心,“現在,你是不是覺得眼前的路一片黑暗,覺得我們鬼不可戰勝呢?”


    他怎麽知道我的想法?


    蝴蝶忍緊咬牙關。


    今天她的心裏的確總是浮現出類似的悲觀想法,但嘴上卻不肯輕易承認。


    “不過是個被一個九歲孩子差點一刀劈死的廢物而已,少在這裏大言不慚了。”


    “嘿,我承認他很厲害,手裏的武器之鋒利,也是我平生僅見。“


    病葉對著弦一郎咧了咧嘴,“如果他拿的是日輪刀,我早就死了。但可惜並不是,這才給了我反擊的機會啊。”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我要是沒猜錯,你就是那個叫葦名什麽的吧。”


    【他知道我的名字?】


    【對了,剛才將他身體斬斷的時,他直接給了我不少聲望。】


    【難道真如之前猜測的那樣,我參與擊殺下弦之四的事情被鬼王得知,才派了這家夥來到吉原?】


    【其實,我才是他的目標?】


    心中雖有百般猜測,但弦一郎隻是不動聲色地冷聲問道:“你怎麽知道?”


    “嘿,我放走那兩個沒有禮貌的家夥,還贈送了他們一點小禮物,不就是在等你找到我的位置嗎?”


    他說的自然是倒在羅生門河岸小門外的那兩個運屍人。原來之所以不殺他們,就是指望著用他們釣魚呢。


    不過關於妓夫太郎指使他的事情,他一個字也沒提。這是妓夫太郎的要求,在病葉看來簡直多此一舉,難道這個小鬼還能活著從他手下逃走不成,剛剛那隻是一時不慎的意外而已。


    “沒想到小小年紀,你果然有點本事。不過你來得也太遲了,那兩個家夥應該已經死了吧。”


    “那你可就失算了。”


    弦一郎回敬了一句。


    【果然,這家夥是那個鬼王來報複我的。】


    他心中更確信了。


    “哦?”病葉眉毛一挑,”身體“上的蟲子越怕爬快,這才想到剛剛蝴蝶忍往他脖子上潑的紫藤花毒藥。


    “你要是指望靠區區紫藤花就能對付十二鬼月,那你可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我就算當著你們的麵喝點一整瓶,也正是有些肚子痛而已。相信我,我曾經試過,效果真是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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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嘁。”


    弦一郎露出冷聲說道:“如果紫藤花沒用,那就直接用刀切碎你吧!”


    弦一郎明明說著刀這個字,可手裏的鐵召雷卻突然變換成了一把緊繃的角弓,正是金剛鐵神臂。


    身體已經被屬性點改造過一次的弦一郎,直接將弓弦拉滿,朝著背對月光的病葉,射出一發能產生音爆的蓄力箭,速度和威力可想而知。


    可是箭頭才碰到病葉的皮膚,那家夥就已經再次變成了漫天飛蛾,分成兩撥朝弦一郎兩人湧來。


    就好像遊戲裏被攻擊時發動的霧鴉羽毛一樣。


    “哢哢哢崩——”


    射出的利箭丟失了原本的目標,猛然轟擊在鳥居的神牌上,接著連掛牌的橫梁一起被直接轟斷,立刻塌了下來!


    不過病葉應對這攻擊的方式,弦一郎早有預料,對著襲來的蟲群扔出一瓶毒液的瞬間,用忍義手打出一掌。


    那瓶子頓時碎裂成無數玻璃碎片,其中的高配比毒液也被空氣漣漪吹成薄薄的霧狀!


    被籠罩其中的落葉蛾瞬間與毒液產生了反應,一個個飛行速度陡然降低,還有些暈頭轉向的意思。


    “忍小姐,快跑起來。”


    隨著他的及時提醒,蝴蝶忍也有樣學樣,打碎了毒液後,立刻使出了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她靈巧的身體開始在蟲群之間穿梭搖曳,邊躲邊砍,步伐輕盈如同行雲流水般的舞蹈。


    小太刀的劍刃靈活揮舞時,產生的水汽裹挾著那團本該散開的紫色毒霧,對打擊範圍內的所有蟲子都展開了大規模滅殺。


    隨著一隻隻落葉蛾被切開撞碎落在地上,剩下的落葉蛾終於慌亂起來,立刻聚攏,想要匯成一團。


    然而等待著他們的卻是三道帶著半透明花瓣的鋒利劍氣


    ——正是弦一郎用出的櫻舞。


    隻不過,不需要利用紙人施展著這一招的弦一郎,已經可以朝著不同的方向,使出同樣效果的劍氣。


    因此這三道斬擊,完全是沿著同一條軌跡發動的浪疊式打擊。


    更不要說著劍氣還裹挾著尚未消散的紫藤花毒霧。


    原本打算聚集起來的蟲群立刻被這三道劍氣抹殺掉一大片,而另一邊的蝴蝶忍已經趁這機會殺到近前來!


    隻需要一次水之呼吸·六之型·扭轉旋渦,就可以將這些蟲子全部絞殺!


    弦一郎這個將毒藥霧氣化用來殺蟲的方法,簡直是神來之筆!


    殊不知,弦一郎也隻是參考了義手忍具·琉璃鏽丸和黑暗之魂中的猛毒霧而已。


    病葉是本體時,毒藥對他沒用。


    但當他分散成成千上萬的蟲子時,紫藤花還沒用嗎?這可是蝴蝶忍根據昨晚實驗反饋,發明的猛毒啊,不是普通的紫藤花液。


    弦一郎正是抱著這個想法,才會射出看似沒用的弓箭,實則隻是想讓那家夥趁變成蟲群,靠近他們,請君入甕罷了。


    眼下,視野中隻剩下眼前這一團落葉蛾還在死撐,弦一郎用叩拜連擊拳產生的空氣波阻礙他們四散而逃,而蝴蝶忍的扭轉旋渦已經起手。


    然而正在此時,剩下的那些蛾子身體陡然漲大,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一般!


    而底下那些蟲子的屍體,居然也有樣學樣!


    一個紅紅的危字出現在弦一郎眼前。


    【不好,這是要爆炸嗎?】


    弦一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果然,下弦鬼沒有這麽簡單。


    係統現實化以後,並不是所有突刺和下段橫斬會出危,隻有不可抵擋的攻擊才會出危!這也是對弦一郎的一個警告。


    沒有辦法,千鈞一發之際,弦一郎隻好用刀背擊打蝴蝶忍的小太刀,利用巨力將她劈飛,接著自己也兩個墊步衝出蟲子所在的範圍,同時手中的勾爪飛出,纏住蝴蝶忍的軀幹,兩人同時躲到了稻荷神的狐狸雕像背後。


    隨即,仿佛鞭炮一般的響聲接連不斷地奏響,之前那些飛蛾所在的之處,立刻出現一團團球形的綠色霧氣,顯然是他們爆炸所致。


    不一會兒,鳥居下邊已經徹底被綠色霧氣籠罩,濃鬱的屍臭味隨風擴散,二人驚駭之餘,都趕緊捂住口鼻。


    而鳥居門口種下的高大楓樹接觸到綠霧的瞬間,卻仿佛得了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一般,肉眼可見地腐敗枯萎起來,仿佛得了某種重病!


    蝴蝶忍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想象,剛才弦一郎要是沒砍她那一刀將她帶走,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這個孩子的反應,真是太快了。


    而弦一郎也在默默感謝忍者體術·看破那離譜的動態視力。


    “他這是自殺了嗎?”


    看著綠霧逐漸稀薄,病葉又遲遲不見身影,蝴蝶忍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在她看來,這隻鬼的血鬼術難纏程度簡直是她平生僅見,怪不得能當上下弦。


    然而與下弦之四交過手的弦一郎卻搖了搖頭,“他沒死,這應該又是某種血鬼術。”


    如果這鬼真得自爆而亡了,係統一定會給他提醒的。


    “這就是十二鬼月嗎?”


    蝴蝶忍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萎縮了一些,簡直想不通,到底要強到什麽地步,才能對付這種程度的鬼。姐姐還有那隻刺蝟,又是在跟什麽樣的人戰鬥。


    隨著她話音落下,不斷擴散的綠霧終於將周圍的幾顆楓樹完全籠罩,然後裏麵又想起了不間斷地怪聲。


    “嗑嗤、嗑嗤、嗑嗤……”


    “嗑嗤、嗑嗤、嗑嗤……”


    “這是什麽聲音?”


    蝴蝶忍看著那愈發稀薄的綠霧,對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東西有些毛骨悚然。


    想起下弦之四的真身是一頭水中的大蛇,弦一郎略有所思地說道:“沒準是要現原形吧,你不是說,吃的人越多,鬼越不像人嗎?”


    (墮姬:?)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靈視,但可能是靈視水平太低,綠霧籠罩之處一片模糊。


    然而,就當他打算關閉靈視時,突然看到蝴蝶忍露出的皮膚上,居然布滿了綠色的光點。


    他的自己的手上身上也是!


    那些綠點所在的地方,正是之前被蟲子咬到的地方。


    【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那家夥在我們身上留下了後手?】


    “嗑嗤嗑嗤、嗑嗤嗑嗤!”


    隨著怪聲越來越快,蝴蝶忍身上的綠色光點,居然沿她的血管一直往上,直到匯聚在她的右腦之中。


    恰好此時,5秒的靈視時間已經到期,弦一郎閉上眼睛重新睜開,卻發現眼前的蝴蝶忍頭,已經變成了一隻恐怖的蟲子頭!


    而且還穿著那熟悉的蝴蝶羽織!


    【這是什麽鬼!】


    【是幻術嗎?】


    弦一郎強行抑製住拔劍的衝動,開始聯想那些綠色光點的作用。


    【是進攻人的大腦,從而修改人看到的景象嗎?】


    那些綠色光點既然匯集到了蝴蝶忍的眼睛和耳朵周圍,那麽他應該也差不多。


    唯一有區別的是,他被蟲子咬到的地方,要比蝴蝶忍少的多。


    【等等……】


    【那豈不是說——】


    還沒等弦一郎出聲提醒,就看見眼前那隻穿著蝴蝶羽織的“大蛾子”,慢慢將屬於蟲子的腦袋慢慢轉了過來!


    盡管那已經不是人的眼睛和五官,但弦一郎仍舊可以看出它表情中的驚駭欲絕!


    顯然,他在蝴蝶忍眼中,應該也不是他自己的樣子了。


    ”呀啊!!!!!!”


    蝴蝶忍的驚呼聲傳來,但卻不太像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不僅我看到的東西被修改了!聽到的也是!】


    【該死!搞不好現在我們無法交流了!】


    他根本想不到,在受影響更深的蝴蝶忍眼中,弦一郎不隻是頭變成了蛾子,他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一隻巨型落葉蛾!衣服早就被枯黃的翅膀所取代。


    這隻大蛾子,理所當然地被蝴蝶忍當成了下弦之六!


    那弦一郎呢?


    難道是趁我不注意,被那隻鬼給暗算了嗎?


    應激狀態下的蝴蝶忍一時間無法細想,利用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車在空中翻滾了一周後,後立刻閃身後跳,離開了這隻巨型蛾子身邊!


    在血鬼術的影響下,就連弦一郎舉刀擋下這一擊的打鐵聲,都變成了與幻象更合理的其他聲音!


    弦一郎嚐試著開口跟她說話,但被蝴蝶忍的大腦重新編輯後,卻成了令人頭骨炸裂的恐怖蟲鳴。


    她更堅信這家夥就是下弦之六的本體了。


    “忍小姐!”


    這時,她熟悉的嗓音終於響起。


    蝴蝶忍順著聲音轉頭看去,原來“弦一郎”就站在剛剛被毒霧籠罩的那片地方。


    而前幾秒還有些看不清的綠霧,卻不知何時已經已經消散一空。


    弦一郎,怎麽會到那裏去?


    還有,為什麽這隻大蟲子,會到我的身邊。


    就好像他們的位置調換了一樣。


    蝴蝶忍雖然覺得哪裏不對,但還是相信了自己的本能,於是拖著驚魂未定的身體去與“弦一郎”匯合。


    而那隻疑似下弦之六真麵目的大蟲子果然已經追趕了上來!嘴裏發出一句又一句的古怪叫聲,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弦一郎”看到這一幕,趕緊舉刀迎上,仿佛是想阻止蟲子攻擊蝴蝶忍。


    然而當兩人錯身時,“弦一郎”卻突然一把捏住了蝴蝶忍的咽喉,順手扭斷了她的手腕,奪走了她的日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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