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主人你終究是下不了殺手。”小銀頗為惋惜道。


    其實以段義的箭術要取她‘性’命不難,隻是那時她畢竟還是李堇兒的樣子,他還是手下留情。


    便在此時,驚呼聲四起,其餘人紛紛從宮殿各處匯聚過來。除了三方首領,幾乎個個帶傷,而青竹幫另外一名大漢還被程壽當場格殺。


    眾人心有餘悸,卻也知道方才墜入幻境,與自己人相互殘殺。如不是段義莫名其妙破了這幻境,餘下之人怕是將繼續捉對廝殺,直至所有人死亡。


    “金玄!”段義不見金萱兒身影,驚呼道。


    “嗬嗬,我在這裏。”金萱兒忽的出現在段義身後,笑嘻嘻道。


    段義鬆了口氣,剛想說什麽,猛地就有一道聲音回‘蕩’在宮殿中,“想不到你竟能過關,不錯,不錯!”


    眾人皆是一驚,卻不想在這幽深的大殿之中竟還有外人。此人能夠在這麽多高手戒備之下,悄無聲息潛進來,修為之高可想而知。立時,人人戒備,嚴陣以待。


    “什麽人!滾出來!”火旋風大喝一聲,雙掌捏出兩團火焰,隨時準備出手。


    他那並不高亢卻甚是雄渾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久久不息。然而大殿中靜謐無比,又加之光線微弱,平添幾分森冷之氣。


    “你們已走到這裏,進來吧。”那道聲音平和道。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隻聽得呼呼幾聲,一道道光束接二連三亮起,不片刻整個大殿竟亮如白晝,一掃方才‘陰’暗。眾人這才見原來是一道道高架,加上一盆盆熊熊火焰正劈剝作響。火盆分作兩列,左右各一,延伸在大殿中央,形成一條漫長無盡的闊道,等待眾人的探索。


    然而雖光明滿目,卻沒有一人覺得安全,反而從路的盡頭感受到了一道危險氣息。雖不知那到底是什麽,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絕對是個強橫的所在。


    不知不覺中,一股‘陰’冷氣息侵入心神,眾人皆是大凜。


    “進還是不進?”青坤望著滿目火盆,卻微微顫抖道。


    如是平時,定會有人譏諷兩句,“堂堂青竹幫少幫主,竟如此膽小。”然而眾人見識過方才的幻陣厲害,心中亦是猶豫不定,豈敢嘲笑他人。


    火旋風目光凝重,卻無比堅定道,“前麵就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


    他的話倒是給心神不定的眾人吃了定心丸,程媛媛亦道,“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們沒有退縮餘地!誰要是不敢,可以退出。”


    眾人紛紛點頭,隻見青坤臉‘色’不太好看,冷冷道,“你們自然沒有顧慮,可是本少折損一人,實力大減,你們隻需背信棄義,寶藏豈不是與本少毫無幹係!”


    青竹幫三人本就實力最弱,如今有死了一人,實力更是大打折扣。如果另外兩方有意將其排除在外,莫說寶藏,能否保命都要打上個問號。這臨時的聯盟本就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青坤絕不會相信任何人。


    “難道隻有你青竹幫有損失麽?我黃師姐身受重傷,一樣生死未卜!”程媛媛大怒,喝道。


    青坤冷笑連連,盯著段義,‘陰’陽怪氣道,“人是他‘射’傷的,有本事找他報仇,衝本少發什麽火。”


    “你!”程媛媛自然不可能找段義報仇,一時氣怒語塞。


    “啪啪!”兩聲清脆掌聲響起,隻見金萱兒似笑非笑道,“少幫主果然厲害。”


    青坤瞪眼道,“你說什麽!”


    金萱兒笑道,“少幫主僅憑三陽兩語便可挑起兩家爭鬥,不是厲害麽?”


    眾人恍然,如若程媛媛真的受青坤挑唆找段義複仇,那麽身份落馬寨大當家的火旋風勢必將出手。兩方勢力免不了一放大戰,勢力皆是大損,青坤在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他能夠在片刻間想出這一石二鳥之計,的確厲害無比。


    隻可惜,他未曾料到段義和程媛媛在短短幾個時辰間自由一番不同尋常經曆,不會對段義下手,如意算盤這才落空。


    “你這妖‘女’才最厲害哩。”腦海中,小銀冷道。


    段義隻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這其中的爾虞我詐,實在令人發指。任何人有絲毫的大意,換來的結果將是萬劫不複。


    “臭小子,敢胡說八道!”青坤‘陰’謀敗‘露’,惱羞成怒,低喝一聲,雙手成爪連環出擊。


    立時爪影如山,層層疊疊,全部朝金萱兒咽喉抓去。


    而金萱兒一動一動似乎被嚇壞了,隻有段義看清她微微側首朝自己投來一個無辜的眼光,檀口輕啟,那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在哀求段義出手相救。


    “裝可憐!”小銀冷道,“我主人被人打得半死,還有工夫救你!”


    段義被黃衫‘女’子劍氣所傷,舊傷加新傷,十分嚴重。此時真元幾近耗竭,渾身多處骨折,就算想出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可饒是如此,他依舊勉力扣緊弓弦,雖然他明知金萱兒根本無需自己相救。


    “住手!”


    眼見爪影距金萱兒咽喉不足尺許,一聲怒叱如震雷在耳,呼嘯風聲中一道麵盆大小火球****而來,正是火旋風出手了。


    砰!


    火球和無數爪影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石開裂般的巨響。立時強勁的氣勁四處‘激’‘蕩’,爪影和火球同時碎裂,光影漫天,火焰四濺。


    “嗯!”青坤悶哼一聲,向後小退半步。反觀火旋風卻不動如山,隻是一身紅袍獵獵生風。一招之間,高下立判。明顯火旋風要強上一籌,不過青坤亦差不了太多。


    似這種差距,火旋風要戰勝青坤自然不難,可是要殺他絕不是想象中那麽輕鬆。修為僅僅是實力的一個方麵,武技和實戰經驗一樣極為重要。青坤身為青竹幫少幫主,武技見識皆是一流,豈是泛泛之輩。


    故而火旋風一招鎮住他,卻不願此時與之翻臉,道,“少幫主,程小姐,如今我們三方同處一條船,前途未卜還須‘精’誠團結。兩位放心,既說好寶藏平分,火旋風絕不會食言而‘肥’。”


    他說話擲地有聲,令人不敢質疑。而且如今之勢,顯然不是鬧翻的時候,是以二人已無異議。


    內部矛盾雖是暫時解決,然而誰都明白當真正遇到寶藏時,這個聯盟將立即土崩瓦解。


    當然不是現在,所有人目光不約而同望向前方,那條不知所向的闊道。


    “走吧。”火旋風一馬當先,朝前走去,眾人見狀,緊隨其後。


    緊湊的步伐聲在大殿中回‘蕩’,眾人的目光銳利如劍隨時注意著四周,防備未知的危險。然而許久過去,並未有絲毫異狀,眾人反而被大殿壁上美麗多彩的壁畫吸引。


    第一幅壁畫畫的是一名紅衣‘女’子,佇立在雲霧繚繞,白雪皚皚的雪峰上。在‘女’子麵前,背對著一人,看樣子亦是一名‘女’子,似乎正在‘交’代著什麽。而第二幅壁畫卻是一處戰場,紅衣‘女’子在戰場中廝殺。雖僅僅是一副壁畫,卻將戰場那種萬人廝殺,血流成河的肅殺悲涼之氣勾勒得栩栩如生,眾人甚至能夠感受到撲鼻而來的血腥之氣。


    其後又有幾幅壁畫,主角都是那名紅衣‘女’子,場景各異,不過都是畫得她的赫赫戰功。不過令人驚奇的是,自始至終,都未曾見她的真麵目。


    “這畫得到底是誰?”這一幅幅篇幅巨大,活靈活現的壁畫令段義徹底震撼,忍不住問道。


    他身旁的金萱兒亦是滿臉震驚,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狡黠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麽?”


    段義點了點頭,道,“自然。”


    “嘻嘻。”金萱兒嬌笑一聲,卻板著臉道,“可是我不告訴你。”


    段義氣結,冷哼一聲不再理她,徑直向前走去。


    金萱兒卻從背後追上來,笑道,“小氣鬼,開玩笑的嘛。你放心,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此時二人已經落在眾人之後不少,也不知段義是否聽到,他自顧前行。


    就這樣,一行人在一幅幅壁畫的震驚中,已經深入大殿數十丈,然而浩大的宮殿依舊深邃不見底。眾人的心亦是愈來愈驚駭無言,定是被大殿的雄偉震撼。


    “他娘的,這路什麽時候是個頭!”壓抑的氣氛讓禿鷹變得越來越暴躁,他不禁抱怨道。


    “住嘴!”青坤低喝一聲,製止他。


    麵對主子的嗬斥,禿鷹哪敢有怨言,隻是埋首嘟囔。


    “咦。”金萱兒卻唯恐天下不‘亂’,笑道,“禿鷹大哥,你平時在山寨不是老子說一不二麽,為何今日這般窩囊?”


    眾人皆知禿鷹乃是青竹幫安‘插’在落馬寨的‘奸’細,對於這種‘侍’奉二主之人,自然沒有好感,聞言兀自竊笑。


    禿鷹先是臉一紅,聽聞眾人竊笑怒極,吼道,“臭小子,找死!”


    二話不說,抬手便是一箭朝金萱兒****開去。二人相距不過尋丈,箭矢來得極快,刹那間便要及身。卻哪知金萱兒驚叫道,“大哥,救命!”同時一個閃身,竄到段義身後躲起來。


    幾乎在同時,隻聽嗡的一聲弓弦響動。一道銀電從段義手中奔襲而出,撞上禿鷹‘射’出的利箭。


    一聲脆響,兩箭擦出一蓬火‘花’,同時斷裂,墜落地上。


    “段義,又是你!”禿鷹驚怒,雙目噴火盯著段義,殺機淩厲。


    段義悶哼一聲,方才一箭牽動傷勢,便覺‘胸’膛撕裂痛極。旋即背心有一隻纖手抵住,一股暖流注入體內,痛楚大減。段義心中一凜,知是金萱兒在為自己療傷,忍不住向她投去一個感‘激’眼神。


    然而段義的“無視”,更是徹底‘激’怒禿鷹,“兩個王八蛋,都去死吧!”


    他抓起兩枚箭矢,扣住弓弦,便‘欲’‘射’殺二人。


    “小心了。”金萱兒湊到段義耳畔,吹氣如蘭道。


    “哈哈哈……哈哈哈……”段義還未反應過來,隻聽一連串狂笑聲響起,耳膜刺痛。驟然間,呼嘯狂風起,將兩排火盆盡數熄滅,大殿頓時進入無盡黑暗之中。


    頃刻間,狂笑變作如金屬摩擦般的尖銳刺耳聲音。怪聲如同有魔力一般,眾人隻覺心神‘蕩’漾,氣血翻湧,竟是難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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