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道,就是因了日子不好過,村裏人從不把我家裏人當回事,欺負的有,笑話的也有。隻有你把俺娘倆當人看,你是我家的大好人大恩人呢。咋兒,你也一直在心裏嫌棄麽,咋就不能給個機會,讓俺娘倆報答一下呢。說罷,她竟嗚嗚地哭出了聲。秦技術員立時慌了,說別哭,別哭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嘛。邊說著,邊拿條毛巾遞了過去。滿月攥住毛巾道,你來的這些日子,為幫我家,受了多少憋屈,費了多少心思,我心裏明鏡似的。我一個寡婦人家,誰願意看顧呀。隻有你人善心慈,幫了柱兒不說,還願意聽我的心裏話,解我的悶心思。我滿月心裏可都記著你的好兒哦。這樣的大恩德,我可咋報答呀。秦技術員被滿月弄得手忙腳亂麵紅耳赤。他趕忙掙脫了滿月的手,連聲道,別這樣,別這樣,我去哩,我跟技術小組的那幫娃崽兒一起去,還要酒喝呢。滿月一聽他答應了,便放下了心。她難為情地笑笑,把眼淚細細擦淨,說你可千萬去呀,便輕輕鬆鬆地離開了西院。從進院到出院,也就是一霎霎兒的工夫,還能有啥見不得人的事體發生喲。滿月還說,自己出了西院,路過酸棗家的時候,酸棗婆娘的確站在自家門前,兩隻烏溜溜的賊眼直朝她身上猛戳兒,嘴角現出一抹重重的笑意。這樣傷人的傳言,一準兒就是這婆娘所為,不會有第二個人呢。


    但是,傳言中的內容與滿月的解釋有很大的出入。首先,從時間上來講就不對。滿月從進到西院到出了院門,足足有兩頓飯的工夫。這麽長的時間,倆人有啥樣的事體不能做完呀。其次,身處的環境也不能成為其辯解的證據。雖是大白天,滿月應該知道,木琴一家人都不在家裏,正好是個難得的機會。木琴一大早就去公社開會了,直到天大黑了才回來。茂生領著仨娃崽兒去山裏尋木料,給京兒預備以後成親打家具用的。他們聲言,要到傍晚才能回的,中午的時辰,叫秦技術員自己弄吃的。臨走時,還因為鍾兒偷懶不想去,被茂生教訓了一頓。這些事,左近的鄰居都知曉。其三,倆人成就一番美事,也在情理之中。要是沒有發生啥事體,反倒不符合村人的邏輯了。試想,一個孤男,一個寡女,一個煎熬了十幾年,一個空曠了一個多月,倆人特殊的生理狀況和情感需求,注定了事體發生的必然性。而秦技術員就要離開杏花村,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返回了。又沒有一個人魂兒在場,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就是事體發生的偶然性。這樣的因素參雜在一起,沒有事體發生就怪了。


    就算這樣,也就罷了。問題是,滿月硬生生地把秦技術員拽進了自己家裏,還像伺候自己男人一般地陪著他喝酒。那些親熱的舉動,叫技術小組的娃崽兒們都覺得不好意思。這樣的話,好像是從蘭香嘴裏冒出來的。她說是聽冬至講的,而冬至又是聽哥哥夏至私下裏嘀咕的。夏至堅決否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為此,他還打罵了冬至,嫌他無事生非,到處說謊編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鄉村原生態作品:不滅的村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國長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國長風並收藏鄉村原生態作品:不滅的村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