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幾天,小雨一直連綿不絕,我心情異常的不好,不好到我竟無法預料。靜靜的坐在窗前,學不進去,老發呆。坐在辦公室裏,也有同樣的感覺。那麽多人,我卻感覺僅有自己。突然覺得我選擇了一個方向,又迷失在了另一個方向。我不敢邁出腳步,總感覺它太沉重。但是又想邁開步,走上一個新的台階,那裏有許多迷人的歡笑,還有令人神往的掌聲。


    下班後我就回了家,雨,還在一直下。家裏就我一個人,我坐在窗前,翻開數學套題,盯了半個小時,還是那幾個數字,煩躁不安。我撩開頭發,抬起頭望向窗外,瞥見了一種眺望,才發現原來雨中的樹葉,可以這樣的美,美的無聲,卻有了音!緩緩的,我望向那座林中假山,並沒有雲霧繚繞,但卻又一種雲霧繚繞的美。那種美讓我有些潺潺的,像水~,有種“次第無聲勝有聲”的味道!


    我看著窗外的雨。它,淋濕了我的心情,躺在幽幽的葉子上,凝了露;露,滋潤了我的眼睛,落在淡淡的唇上,散了水;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滴在累累的心裏,形了霧;霧,汽化了天與地,逸在柔柔的風中,繞了煙。煙雨蒙蒙中,一片,我隱約看到了自己。而就在此刻,雨仿佛滴傷了我的心情,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越來_越感覺自己不是自己,倒像是一種花草或者樹木了。沒有了鮮鮮的生命,隻有一種幽綠的深深呼吸。


    我喜歡桂花香味兒,一種淡淡的,味道。偏偏這個時候,玉蘭花好像剛沐浴過一樣,一股味,臭臭的,飄過來。這個季節不單單是桂花香的季節,也是玉蘭花開的季節。我不該有讓桂花代替玉蘭,一種霸道的構想!我應該遵從,四季與生存的根道,或許隻有這樣才能學會如何飛翔。


    我又想起了韓冰,自從他走後,心情就一直很低落,莫名的煩躁不安,總有一種不祥的預兆。馬上就到中秋了,我想恢複到原有的那種簡單快樂的心情,專心學習,用心工作。我把我的這種不安與想法,等宋承憲回來後,就一股腦兒向他全倒了出來。他提議這幾天去他們學校自習室,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我好久沒有走進過校園了,也早想去傳說中的名牌高校同濟去看看,但卻苦於每次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便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議。


    中秋那天,久違的太陽終於見了天日,可以說是豔陽高照。晚上,月亮又特變的圓。喜不自禁的我們,便一起過了這個團圓日。去同濟自習的時候,宋承憲硬拉我再跟他單獨過一次,這樣比較有意義。應他所願,我們倆就又去燭光晚餐一次,很浪漫的感覺。帶著這種甜甜的幸福感,他用剛買的折疊式小自行車載著我。我站在車子座後麵,扶著他的背。背上背著與我的身體,極不相襯的,在月光下穿梭。覺得分外瀟灑,分外爽心。


    大概九點的時候,宋承憲打電話讓我出去,說他在樓下等我。當時我正在做概率題,早已一個頭兩個大,處於缺氧狀態,所以接電話時,語氣不太好。我雖然有著高數和線性的超張濤賦,但卻沒有概率統計的腦細胞。所以哪怕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概率題目,都會把我的頭搞得,就像吃了搖頭丸,就像走進了真空。搖搖欲墜,不能自我。


    於是,沒有任何解釋便掛了電話,拒絕出去。他很有毅力,很堅持,一直打個不停,這也是我最喜歡他的地方,可能每個女孩子都喜歡男生這套。他的一再堅持,最終得到的結果就是,我屁顛屁顛地,滿足地,倍感幸福地,披頭散發地,匆匆下樓去見他,完全應他所願。


    跑到樓下,我遠遠就看到,他舉著大把的魷魚串,站在用很多根蠟燭點燃成的心形裏。每根蠟燭旁邊,都有一朵插在高腳花瓶的玫瑰花。身後站著一排身高差不多,模樣十分俊俏的小男孩。看到我走近他們的時候,便異口同聲地大聲喊“藝藝,藝藝,我愛你”。我狠狠地掐一下人中,感覺有些疼,才知道原來這不是夢。11串烤魷魚,11個小男孩,就隻是因為我的一句玩笑話:要我做你老婆,除非你帶著11串烤魷魚,還有11個帥哥來向我求婚。


    今晚,月亮很圓,所以很多情侶都坐在草地上,相互依偎著賞月。當然,也有很多成群結隊的單身人士。他這樣的陣勢,讓我們的聚焦點越來越大,圍觀者越來越多。男生唏噓不已,很多女生都在摸眼淚,而我卻感到一陣窒息。曾經,也是這樣的夜晚,同樣在教學樓下。小誌,舉著11串烤魷魚說著愛我。不同的是,那個曾經,並沒有11個小男孩,也沒有那麽多蠟燭,那麽多玫瑰。還有不同的就是,聽完小誌羞怯地對我說完那三個字後,我就臉紅心跳地接過魷魚串,撲到小誌懷裏。他緊緊地抱住我,瘋狂地轉圈,轉圈,直到筋疲力盡。魷魚串上的東西全都抹到了他新買的白色t恤上,空氣中都是我們的笑聲。我望著月亮想,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而現在,我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宋承憲,感覺又苦又澀。


    我一直認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過去,但是,卻不曾想到,相同的時間,一樣的事情,不同的人,又再次喚醒了那些曾經。我不忍再看宋承憲的臉,便轉身跑了。鞋子被玻璃渣子割破,流出來很多血。我並沒有感覺到痛,隻是感覺黏黏的有什麽東西在我腳下,很不舒服。我彎下腰抽出鞋子,才知道那些黏黏的東西是血。


    那晚,我聽著宋承憲在我手機上,專門為他自己設置的鈴聲――做我老婆好不好,在他家樓下看著他黑漆漆的房間,站了整整一夜。而他,卻一直在外麵四處找我,卻不曾回他自己家看看。自白玉蘭拿著我的裸照逼他父母離婚,宋承憲為了不讓我的裸照被他們暴露出去,便拿自己的命要挾。事情隨著真相大白,最終也無疾而終。他父母既沒有離婚,白玉蘭也沒有把我裸照公布於眾。隻是從此後,他再也沒有回過自己家。我覺得欠宋承憲太多,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愧疚。如果我答應他的求婚,會給他帶來更大不可預知的麻煩與災難。我想,這應該才是我離開他的最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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