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這段感情隻能是鏡花水月。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帶著淡然笑意的臉孔讓她無數次陷入夢境無法自拔,那份虛弱中的逞強讓她疼到心裏,還有無意識間的迷惘,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今日癡心妄想的芳兒。


    她的確是癡心妄想,他是誰?他是堡主身邊的人,天淩堡的大公子,是另整個武林敬畏的一方大堡的第二位當家人。而她呢?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一個專門伺候人的婢女,無關緊要的人,是隨時可以應需要消失的人。這樣的她,別說是和堡主搶愛人了,就是想要愛一個人都是沒有資格的。


    芳兒落寞的坐在廊上,清秀的小臉蒙上了一層水氣。她的眼神沒有焦距,隻是呆呆的望著遠處,眼眶時不時的紅潤又暗下。


    “矣,芳兒。”一旁突然冒出的聲音並沒有勾回那個離魂了人兒,君兒放下手裏端著的盒子,有些擔心的挨了過去。


    “你怎麽了,這個時候不去伺候大公子,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搖了搖她的肩膀,君兒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芳兒這時才緩緩回神,楞著一雙腫腫的眼睛看向他,“君兒。。。。。。。”


    “是我,是我。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大公子罰你了?”君兒隻道是她犯了錯被責罰了,小聲的探問到。


    搖了搖頭,眼淚就這麽不受控製的滑了下來。君兒一見急了,拿起衣衫裏的絲帕往芳兒臉上擦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若是讓公子說上幾句也就罷了,何必哭成這樣,讓人瞧見了多難看。”君兒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孩子,可說出的話卻是老道的很。


    “沒事、我真的沒事。”強忍住那不受控製的淚水,芳兒使勁擦了擦臉,就要站起來離開。


    “唉、你等等我,我這也是要上駕月閣的,我們一起走吧。”一句話讓芳兒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果然見到了君兒手裏的盒子。


    又拿了絲帕仔細的抹了抹淚痕,“這盒子裏的東西是要送予大公子的嗎?”


    “恩,是啊!我家公子知道大公子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就命我把這盒人參送了來。”說著還把盒子舉到她麵前現了現,“嗬嗬嗬,我家公子說了,這東西在大公子眼裏雖算不上好的,但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好歹吃著試試。說起來這還是幾年天堡主賞的呢,後來公子失了寵,就再沒什麽好東西賞下來了。”


    本該是令人傷心的陳年舊事,到了他這邊卻是掛著笑的在訴說,似乎自家公子失寵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大事情。


    “好了,別哭了,我們一起走吧。說起來我們就是做奴才的命,受些氣也在所難免不是。”君兒還是覺得她定是因為受了氣才這般表情,一手挽了她就朝著駕月閣方向走去。


    一路上君兒怕她再去想些有的沒得,不停的說著好笑的事情,不過多半是關於他家公子的。


    芳兒沒有想到,那個看似性子古怪的六公子居然也會有許多有趣的麵孔,有些好奇的問了君兒,“聽上去,你和你家公子處的很好。”


    提到他家公子,君兒展開了大大的笑臉,“是啊,我家公子就那個脾氣,見了誰都不待見似的,其實人很好的。”


    “恩,那是你的福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芳兒淡淡說道,“君兒,你家公子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想起那個在紫竹齋裏的主兒,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提到這個,君兒的笑意斂了斂,“還不就是這麽過。”


    芳兒見他不願說,也就不再問了。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院門口,繞過了假山亭台,君兒拉著芳兒就要上樓。


    “我、我先去後麵看看,你自己上去吧,鶯兒應該在上邊伺候著。”不想自己這副麵孔對著公子,芳兒掙開了手急急躲去了後邊。


    君兒不解的看著她逃也似的離開,卻是想不明白這對主仆究竟是在鬧騰什麽。他歎了口氣,這才端著盒子走上了樓。


    因為是跟著芳兒進來的,所以院裏的侍衛沒有通報,他也就直直的來到了房門口。輕輕叩了叩門,果然傳出了鶯兒清脆的聲音。


    “呀,是君兒啊。大公子,是六公子家的君兒來了。”鶯兒比起芳兒急躁了些,做事也比較不拘小節,就見她迎了君兒進來,有些歡喜的轉身伺候床上那人。


    沐曉快速的皺了皺眉頭,神情便立時恢複,還帶了些笑意,“原來是君兒啊,你主子最近好嗎?”


    不過是些客套話,君兒將手裏的盒子遞了過去,恭敬的回到,“勞大公子惦記著,我家公子聽說大公子近來身子不爽,就命我送來了這枚雪山人參,說是能大補的。”


    沐曉喚了鶯兒收下,“陌言費心了,替我謝謝你家公子。我這身子常年如此,也沒什麽大礙,過些天我就去他那兒坐坐。”說著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困倦。


    君兒並非不識趣之人,見了此番情景又說了幾句好話就乖巧的告退了。倒是邊上的鶯兒有些失望,待送走了君兒,嘟著小嘴咕嚕起來,“人家好心送東西來,公子怎麽也不多留他會兒。”


    沐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口氣倒是沒什麽起伏,“你先下去吧,把芳兒給我找來。”


    鶯兒聽了這才有些意識到主人的不悅,有些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這大公子平日裏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可真板起臉來還是怪嚇人的。


    看著走出去的女孩兒,沐曉兜了眼桌上的人參。魏天行一直對紫竹齋保持距離,似有提防的樣子。那陌言對自己的態度又是一貫的不明朗,原該是個普通的男寵,可骨子裏偏偏透著些邪氣。再看那君兒,自己從前倒是沒有留意到是個如此會察言觀色的角兒,看來這紫竹齋是勢必要去走一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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