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願為大帥效命!”劉國能一聽,立刻大聲回應,沒有絲毫猶豫。


    左良玉盯了他一會,忽然又說道:“這次黃虎、曹操他們重新造反,朝廷肯定不會再相信,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招安一說。你去聯係黃虎他們的時候,把這個意思透露給他們知道。本帥和他們以前的恩怨,都已經不重要了。以後他們要是願意和本帥聯合,以本帥對朝廷的熟悉,定能帶他們打敗朝廷官軍,甚至一起把皇帝留在這裏。有沒有種的,願不願意一起幹的,讓他們給句話!”


    “小的一定把大帥的意思帶到!”劉國能聽了,連忙回答道。


    左良玉接著轉頭看向張勇等其餘人等,臉色顯得有點猙獰,厲聲說道:“既然朝廷無情,就休怪我等不義了。你們下去部署,軍中若有人猶豫的,就全都殺了。而後把二郎們放出軍營,給他們一天時間,所有搶到的東西,都歸他們個人所有。明白麽?”


    很顯然,他這是要放開他的那些手下軍卒,讓他們全城劫掠,來收買軍心。


    “末將遵命!”張勇等人聽了,都是麵露喜色,當即齊聲回應。


    等他們一走出議事大堂,一直站在帥位後麵,保持沉默的左良玉兒子左夢庚忽然開口說道:“父帥,眾位叔叔,孩兒是相信的。可這劉國能,此人可靠麽?”


    這個左夢庚因為一直被左良玉帶在身邊培養,因此,被他逃過了滅門之禍,也就成了左良玉唯一的親人。在原本的曆史上,最終接手了左良玉的軍隊,並且領軍投降了滿清。甚至還事先把時任四省總督的袁繼鹹誘入軍中軟禁,並獻給滿清當了見麵禮,最終導致袁繼鹹不屈就義。


    此時,左良玉聽了,有點傲然地說道:“劉國能,流賊也!你以為他之前為什麽不跟著重新造反,還不是因為被你爹看管著,他不敢!”


    說著這話,忽然回過神來,自己正好趁機教兒子一點東西,就又繼續給兒子分析道:“如今其他人又重新反叛,如果你是朝廷那狗皇帝,你還會相信這個劉國能會是個例外,不會再反朝廷了?這些流賊,三番兩次地反叛朝廷,誰能忍這個?你瞧瞧,這一次的反叛,甚至都把皇帝都從紫禁城中給激出來了。由此可見,那狗皇帝對於這些出爾反爾的流賊,這次是鐵了心,要把他們一次全部鎮壓掉了。如此一來,這闖塌天能幸免麽?他如今唯一的出路,就隻能是跟著一起造反!”


    左夢庚一聽,代入皇帝的位置想想,好像是哦,要是自己是皇帝,與其留著劉國能,要日夜防著他再造反,還不如直接把他殺了多省事!


    這麽一想,他就釋然了,隨即恭敬地對左良玉說道:“父帥英明,孩兒受教了!”


    聽到這話,左良玉也是欣慰,孺子可教。不過,有的時候,世事難料,他們再怎麽想,也不一定都能想對。


    比如,有關崇禎皇帝的想法,還有,比如這闖塌天劉國能的想法!


    不過有一點,左良玉確實是沒有分析錯的,自從聽聞張獻忠、羅汝才等人重新造反之後,劉國能心中就一直不安,害怕朝廷會懷疑他也要造反,因此會出手收拾他。


    別人這麽想,劉國能不知道。至於他自己,當年是不造反就要餓死,因此才不得不造反的。如今有了機會,不但不用再擔心官軍的圍剿,甚至自己還能當上朝廷的領軍將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為此,劉國能其實是非常珍惜這次機會的。


    因此,當發生了張獻忠等人造反之後,左良玉領軍圍剿還被打敗,劉國能就更不安了。等到熊文燦被問罪,新任總督陳奇瑜又因為招安而吃過虧的,他就越加不安了。就感覺自己本來很有前途的未來路,突然就又斷了。


    這一次,當他聽到左良玉害怕朝廷因為他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不敢去見新任總督,甚至還決定造反時,他不但沒有勸阻,甚至還立刻附和。


    這並不是說他讚同左良玉,而是劉國能知道,如果他表現出有那麽一絲讓左良玉懷疑他心向朝廷時,很可能他就走不出議事大堂了。


    當然,如果他覺得左良玉會聽他勸,會因此改變主意不再造反的話,他說不定會勸說一二。可是,左良玉是個什麽鳥人,他心中一清二楚。


    而且劉國能有自知之明,軍中這些將領都是左良玉的心腹,而自己能站這裏,隻是因為是流賊身份而已。自己在議事大堂其他人眼中,根本就是個屁。要他們能聽進他的勸,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如今,劉國能從議事大堂出來,抬頭看著頭頂的烈日,心情卻是非常之好。


    因為,他擔心的事情,有了轉機了。左良玉送給了他一個證明的機會,證明他心向朝廷的機會!


    不過此事還需謹慎,一個搞不好,很可能會搭上自己和手下兄弟的性命,必須足夠小心!


    …………


    與此同時,在湖北鄖西,一眾反賊頭目,也都聚在一起,正在商量著事情。


    張獻忠作為第一個重新造反的流賊頭目,話語權比起以前大了不少,因此這次的會議,他是主導之一。此時,就聽他對一大幫子各種坐姿的流賊頭目說道:“消息已經得到確認,就是以前那陳奇瑜狗官接替了那熊文燦。你們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不但官軍中的將領,比如左良玉看不起熊文燦,覺得他是個沒本事的人;就連這些流賊,雖然被熊文燦招安了,卻還是和左良玉等人一樣,看不起熊文燦,覺得他確實是個沒本事的人;也是因此,他們才在熊文燦的眼皮底下重新造反,毫無顧忌。


    可是,陳奇瑜就不一樣了。


    想當年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都被陳奇瑜領著官軍,追著打的。最後更是被陳奇瑜領兵圍住,差點就全部被殺了,虧得賄賂了陳奇瑜左右,用上了假意投降的策略,坑了陳奇瑜一把。


    原本以為,這個陳奇瑜被朝廷因此治罪,流放邊疆,算是完蛋了。


    可是,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那狗皇帝竟然又想起了這個陳奇瑜,甚至還任命他接任了熊文燦。這一下,這些流賊就不得不慎重,也就有了這一次各路頭目都來議事的事情發生。


    “陳奇瑜那狗官來了又如何?”羅汝才第一個大聲喊道,“上次沒弄死他,這一次,弄死他得了!”


    張獻忠聽了,看了他一眼,心裏其實清楚,曹操這是在鼓舞士氣。


    然而,惠登相卻立刻搖頭說道:“說得倒是輕巧,陳奇瑜這狗官要那麽容易弄死,我們還開這個會幹什麽?不要忘記了,這一次,可是有勇衛營聽其指揮,比起以前,軍隊還要精銳的!”


    “對啊,勇衛營能打,這可是見識過的。”另外一個流賊頭目王國寧跟著附和道,“而且這一次,連那狗皇帝都來了,帶來的軍隊比起以前更多,也肯定更加精銳。這一次,難辦了啊!”


    “是啊!”惠登相點點頭,馬上接過話題道,“要是隻有狗皇帝來的話,那也無所謂。老子就不信了,他一個從來沒出過紫禁城的毛頭小子,難道還能打得過我們?可是,如果有陳奇瑜這狗官幫著皇帝,那就不好辦了!”


    這個話,才是重點,也是他們這些流賊頭目擔心的最大原因。此時,被惠登相提了出來,議事大堂內,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忽然,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口那傳來:“那就避開陳奇瑜這狗官,找皇帝老兒打好了啊!”


    一聽這話,不少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好像這想法不錯哦!


    這麽想著,一時之間,大堂內的這些流賊頭目,紛紛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隻見一些年輕人就站在門口,是各流賊頭目帶來的人。而說話這人,大概也就二十來歲,雖然年輕,但看著稍微有點老成。他們都認得,這人是張獻忠的義子張定國。


    張獻忠自然也看見了,不由得有點欣慰。


    他收了一大堆義子,但最得他看重,也最有出息的,就隻有四個人,分別是張可望,張定國,張文秀和張能奇。


    張獻忠正想說話時,卻聽惠登相先開口訓道:“這話說得輕巧,朝廷官軍那邊,是我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麽?”


    聽到這話,張定國就想開口解釋,不過羅汝才卻先一步接過了惠登相的話道:“有什麽輕巧不輕巧的,至少這是一個主意不是?要我說啊,我覺得這想法不錯!”


    如果在座的都是讀書人出身,很可能會比較謙虛,遇到這種情況,說不定不管張定國說得對不對,都會先挨張獻忠訓斥一番,也就是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不過在座的這些人,都是流賊出身,因此,張獻忠立刻便提高了嗓門對惠登相說道:“我孩兒難道說錯了?老子就覺得,我孩兒說得太對了,就這麽辦,隻有這樣,我們能贏的把握才大。而且……”


    說到這裏,他停了停後才大聲說道:“要是這一次我們能贏的話,兄弟們,老子就覺得,這大明天下,就該換個主了!”


    一聽這話,眾人一想,對啊,要是把皇帝都幹掉了,那豈不是說,他們還真有改朝換代的可能!這麽一想,頓時,議事大堂內的這些人就激動了。


    這個想法,以前可是想都沒想過的。可是,這一次,狗皇帝自己非要搞什麽禦駕親征,就這一個沒打過仗的雛兒,有的是辦法打敗他吧!


    於是,這些人就按照張定國所提出來的思路,開始想著,怎麽做到自己的對手,不再是陳奇瑜,而是那個沒有經驗的狗皇帝?


    “要我說啊,我們就跑,離得襄陽遠遠地,跑到狗皇帝那邊去,這樣一來,狗皇帝肯定親自對付我們,那我們的機會,不就來了?”流賊頭目常德安興奮地說道。


    惠登相一聽,立刻反駁道:“狗皇帝在什麽地方?你知道麽?再者說了,要是狗皇帝去了襄陽,那陳奇瑜狗官和狗皇帝在一起,怎麽辦?”


    一聽這話,常德安就啞巴了。這一點,他沒想過。此時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皇帝在什麽地方!


    楊友賢扣著自己的腳丫子,一邊把手放鼻子下聞聞,一邊不在意地說道:“管他在那裏,總要出來的不是!要是陳奇瑜狗官隨駕左右,那我們就跑!不打總可以吧?等到哪天,他們分開了,我們再跑回來打皇帝好了!”


    “要是還像以前那樣,他們屯重兵圍困我們,讓我們沒法跑怎麽辦?”惠登相似乎屁股坐錯了位置,老是反駁他同夥的話。不過,不得不說,這確實也是一個問題來的。


    大堂內,因為這個問題,又顯得稍微安靜了一些。


    張獻忠見此,便大大咧咧地說道:“如今的朝廷,還有什麽重兵,能打得,就那左良玉,都成了我們手下敗將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可是,沒打死那左良玉啊,誰能否認,那左良玉就是朝廷官軍中能打的!”惠登相一聽,u看書  立刻看向張獻忠說道。


    張獻忠聽了稍微一愣,不過還是嘴硬道:“那又怎麽樣,他敢來就再敗他一次好了,搞不好下次就被我們滅了呢!”


    不過實際上,他心中還是有點擔心的。因為左良玉是官軍,哪怕打敗了,事後得到補給的能力,也比他們這些人要強多了。哪怕左良玉已經大敗了一次,信不信他很快就能卷土出來!


    羅汝才聽了,終於微微歎了口氣道:“要是我們兵力再多一些就好了,就拿兵來耗!”


    “這個倒是簡單,我們趁如今多打一些地方,人還不多得是!”惠登相一聽,第一次給了個肯定方麵的話。


    議事到這裏,這些流賊頭目也算是商議出了點東西。


    他們的對手,最好是皇帝,不是陳奇瑜;他們的敵人,最好不是左良玉等能打仗的將領;他們自己的兵力,最好能多一些,越多越好。


    他們正在議著時,門口又有人插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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