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玉滿臉遺憾。


    花露水的效果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幾乎整個長安城的貴族圈都知道。


    要說好使,那也的確好使,驅蚊止癢,止痱增香,效果杠杠的。


    為此,老程家一度淪為笑柄,連當今陛下,都嘲笑著給了一句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因為他家好歹還剩了不少,可老程家,是真的禍禍得幹幹淨淨。


    一滴不剩。


    而他的遺憾便在於,他沒能趕在爹娘發現用途之前,多喝幾口,又或者,直接喝幹淨。


    尤其在與程處默碰頭,得知老程家全都喝沒了之後。


    麵對這種男人之間的對話,永嘉本不打算開口的,可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樂道:“說告訴你們花露水是拿來喝的了?


    不是寫了說明嗎,難道都沒看見?”


    “看見了啊,但這並不妨礙它好喝,俺老程家一致認為,那就不該叫什麽花露水,應該叫花露酒才對!”


    程處默扯著大嗓門,振振有詞,給人的感覺,居然還很有道理。


    因為哪怕有再多的用途,也掩蓋不了花露水可以喝,還很好喝的事實。


    相比之下,秦懷玉就精煉多了,一句話,寧可沒看見。


    沒看見,就不知道。


    不知道,便不會被老娘藏起來。


    不被老娘藏起來,那就絕對是他的囊中之物。


    畢竟老爹身體不好,不宜飲酒。


    陳遠聽著也蠻無語的。


    雖然的確可以喝,雖然可能還有滋補作用,但是,他真不是弄來喝的啊!


    要是弄來喝,何苦費那勁,直接白酒送過去不得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遠來是客,既然都問了,那自然而然,還是要表示一下的。


    便笑道:“花露水暫時是沒有了,但是酒,有的是,保證不比花露水差,走,進去說!”


    說完,便調轉馬頭,在前麵帶路。


    永嘉跟著調轉馬頭,忽而一聲輕笑,小腿一夾,一溜煙跑了。


    秦懷玉程處默則不徐不疾,帶著車隊跟在陳遠身後。


    時不時也觀察一下四周,嘖嘖稱奇。


    因為這裏的氣氛屬實跟別處不一樣,建設,也搞得風生水起。


    當然,對他們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趕緊把任務交了,再美美的喝一頓,才是正途。


    是以來到院子裏的第一時間,便下馬開箱。


    東西倒不多,一件狐裘,一件大氅,僅此而已。


    但都是極好的貨色。


    狐裘通體一色,潔白如雪,大氅白領灰背,油光水滑,每一件,價值都不下千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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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拿到現代社會,也絕對是奢侈品,等閑看都沒得看。


    就這,秦懷玉還有點不好意思:“區區薄禮,實不足道,還望陳兄莫要嫌棄。”


    程處默亦道:“對對對,不是俺們不想拿點好的,實在是,找不出更別致的東西。”


    其實也不是這樣。


    以老程家的家底,更別致的是有的,什麽琉璃啊,什麽玉盞啊,還有珍珠瑪瑙之類。


    再怎麽樣,不至於這大熱天送一件看著就渾身冒汗的狐裘過來。


    盡管這狐裘也很珍貴,價值千金,整個長安城都找不出幾件。


    可老秦家不行。


    相比老程家,老秦家家底還是薄弱了不少,那些琉璃玉盞什麽的,是找不出來的。穀


    所以,之所以是狐裘而不是別的,主要還是考慮到老秦家的麵子。


    當然,也幸好是這樣,要不然,陳遠該哭了。


    聞言趕忙拱手道:“二位賢弟說笑了,回頭還請告訴令尊令堂,這狐裘大氅,愚兄喜歡得很。”


    說完,還是擼起袖子,親自拾掇起來。


    也沒別的,就一盆紅燒鱔段,一盆香辣田螺,外加一盆爆炒河蝦。


    三盆桌上一端,三瓶老茅台,三個碗,三個碟,三雙筷子。


    臨上桌前,陳遠忽然又看向永嘉:“要不要一起喝點?”


    永嘉連連搖頭,心裏卻很開心,笑道:“你們喝吧,我帶她們出去耍。”


    說著,便把鄭愔薑籬都帶走了,很快有笑聲傳來。


    屋裏,程處默早已被那香味給刺激得受不了了,吞著口水道:“陳兄,可以開始了不?”


    “這三盆菜,真的好香啊!”秦懷玉也有些按捺不住,食指大動,口水狂吞。


    陳遠哈哈大笑:“坐吧,條件簡陋,就這麽一桌,酒菜也就這些,二位賢弟莫要嫌棄才好。”


    “不嫌棄不嫌棄!”程處默嗬嗬笑,坐下便拿起筷子往碟子裏撈。


    秦懷玉亦不甘示弱,明明是來喝酒的,這會卻有點忘了,完全被麵前三盆散發著麻辣鮮香的下酒菜給征服。


    陳遠淡定得很。


    喝酒嘛,那自然還是要圍一桌才夠氣氛。


    下酒菜,也理當簡單一些,要麽一個火鍋慢慢吃,要麽就這麽幾大盆。


    秦懷玉程處默埋頭苦幹,一邊辣得哇哇叫一邊大喊好吃爽快的時候,他開了老茅台,一人一碗給倒上。


    末了,自己也倒了一碗,笑著端起:“時候還長,別光顧著吃,來,喝一個!”


    “嗯嗯!”


    程處默便端起碗來。


    秦懷玉也端起。


    很快又忍不住驚訝道:“好濃鬱的酒香,這聞著就要醉倒啊!”


    陳遠哈哈大笑:“所以我一般都不喝啊,來,不著急,咱慢慢喝,要實在喝不了,帶回去,以後慢慢喝。”


    說完,率先喝了一小口。


    味道,一言難盡。


    反正對於一個不愛喝白酒的人來說挺難受的,感覺也沒比其它白酒好到哪去。


    程處默卻是不以為然的來了一大口。


    秦懷玉也是。


    然後兩人便明白了,這酒,還真得慢慢喝,不能急。


    然後,區區三瓶,喝不了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


    因為這酒太烈了。


    跟這酒比起來,以前喝過的酒,簡直就是水。


    但是,爽,帶勁,一口下去,酒香在齒喉間回蕩,烈焰在腹中升起。


    那一刻,一股力量湧上來,突然覺得自己好強。


    好想找人打一架!


    哪怕對麵千軍萬馬,亦敢單槍匹馬殺入敵陣!


    再加桌上三盆看著簡單上不得席麵的三盆菜,隻能說,太特娘的配了。


    忽然有種明悟,酒就該這樣喝,下酒菜就該是這樣!


    相比之下,過去分案而食,下酒菜少而精致的飲酒方式,反而顯得無趣,不夠盡興。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很快就喝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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