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節致命殺招


    “嗚……”一陣陣轟鳴聲響充斥在天地之間,帶著無比淩厲的呼嘯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爆炸聲響旋即傳來,一股股火浪夾雜著衝天的灰塵淹沒了十數裏方圓之地,鋪天蓋地的轟炸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一般讓人驚恐而窒息。


    不知道在火海中掩藏了多久,當天空中盤旋的敵機扔空了機倉中的炮彈,掉頭消失在天邊遠處的時候,一片死寂的陣地上,漸漸的有了一絲異動。一個頭頂鋼盔的腦袋眾“泥土”中鑽了出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鋼盔上的灰塵當即如瀑布般滑下,這個死裏逃生的悍卒,當即吐了吐滿嘴泥土發出一聲低沉的咒罵。


    似乎是在抱怨著日軍的瘋狂,也似乎是在嘲諷著日軍的膽小,不敢派步兵上來,更多的還是在發泄著內心的不滿,不解已方的空軍這個時候在哪裏?


    在離烏石門前沿陣地十幾裏外的一個普通小村莊上,往來不息的參謀和不斷響起的電話鈴聲將前線各部的情況都及時準確的報告到了指揮部裏,血戰重新拉開的嚴峻形勢,更是讓每個人都像是背上了一塊沉重的磚頭一般,腳步匆匆,神情難看。


    第九戰區第一兵團總司令薛嶽站在一麵牆前,神情專注的看著牆上懸掛著的巨大地圖,幾道清晰的紅色箭頭標注出了日軍進攻的方向,地圖西北方向的重鎮武漢更是被五顏六色的線條所包裹,顯得格外的沉重。


    薛嶽身旁,十來個將官肅手而立,有的頭發花白,有的正當盛年,他們或是看著地圖,或是目光在薛嶽和地圖間來回遊走,一個個顯得十分的謹慎,除了隔壁屋裏不時傳來的電話鈴聲和電報聲響,數量眾多的眾人倒是沒有任何的異響發出。


    “唉!”歎了口氣,薛嶽開口打破了這裏的沉寂,他搖了搖頭,看著地圖歎道:“日寇將機場安排在安慶,距離我軍不到三百華裏,轉瞬即至,如此日夜遭受敵機狂轟濫炸,不僅人員損失嚴重,工事更是難以成型,想要守住南岸之防線,實在不易啊。”


    眾軍官麵麵相覷,不敢隨意接口,他們自然知道薛嶽歎息的原因,然而,誰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日軍的空中優勢和火炮優勢實在太大了,從淞滬到德安,他們一直在想辦法,但一直沒有辦法,在這種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一切的戰術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一峰,德安方向的補給可曾及時到達?”歎息了一番之後,薛嶽突然轉換話題問道。


    “總座,王長官(第三十七軍團總司令王敬久)淩晨時分派人趕送了一批過來,成功的避開了日軍的戰機封鎖,目前第九集團軍,第二十九軍團皆備有七天左右口糧,彈藥充足,日寇如果攻來,必能如先前那般給日寇以重創。”作戰科科長趙子義顯然對於各部的情況極其了解,如今回答起來倒是十分的準確。


    薛嶽輕輕點了點頭,旋即嚴肅說道:“烏門石這裏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再往後便是德安,方圓百裏內的百姓都集中在城裏,一旦日寇兵臨城下,必然死傷慘重,如此上愧對官長信任,下負黎民百姓之期望,必為人所唾棄。”


    一眾軍官當即回應道:“總座放心,我等必定奮死力戰,拒日寇於陣外。”


    “雖然前有九江和金官橋陣地之失,但日寇第十一軍十數萬主力被拖於九江一線,並且偏離了武漢方向,已經為北岸之防線贏得了足夠多之時間,陳長官已通令嘉獎第一兵團各部,望我等再接再勵,為抗戰作出更大之貢獻。”薛嶽回過身來,雖然身材削瘦,但精光十足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氣勢驚人。


    第一兵團直轄的二十九軍軍長陳安寶此時突然說道:“總座,如今防線收縮,各部都已就位,總座還是回德安指揮部坐鎮指揮吧,前線混亂,各方麵的布置都過於簡陋,不僅不利於命令的傳達,而且十分的危險,總座身係第一兵團十餘萬將士之性命,關係整個抗戰之大局,不可不慎。”


    薛嶽微皺了皺眉頭,不由說道:“隻有身臨前線方才能第一時間掌握前線之戰局,才能從容做出布置,倘若如今身處德安,僅憑上報的情況,難免會出差錯,紙上談兵這種事情,乃是兵家大忌。”


    “伯陵兄,前線有吳(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吳奇偉)、李(第廿九軍團總司令李漢魂)兩位司令在,防線必定萬無一失,我軍各部如今防線緊湊,日軍不管攻擊何處,都是鐵板一塊,如此局麵下,反倒是糧草輜重補給一事最為緊要,伯陵兄身居德安掌控全局,親自負責各部補給之調配,無疑最為合適不過。”俞濟時也是不失時機的出言勸道。


    薛嶽沉吟了一下,顯然對於俞濟時的意見頗為看重。據傳聞俞濟時乃是委座的外甥,不過沒有確切的消息證實,但他在委座的身邊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待衛,是不會有錯的,僅憑這層關係,就讓俞濟時大大有別於他人,這也是薛嶽頗為看重他意見的原因所在。


    就在他們這邊短暫陷入沉寂之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讓眾人神色一凜,當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果然,就在他們轉頭朝門口看去的時候,一個作戰參謀拿著一個文件夾快速的走來,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匆匆敬了一禮之後,他便快速的走到作戰科長趙子義的麵前,交文件夾交到了他的手上。


    趙子義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目光快速的掃過文件,臉上如他們一般有些凝重,也有些好奇,但當他看清楚上麵的文字時,當即失去了鎮定,臉色大變說道:“總座,岷山有變。”趙子義原本洪亮的聲音,此刻突然間變得十分的尖銳,異常刺耳,就好像是突然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般,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但讓眾人更加迷茫的是,岷山那裏又有什麽事值得他如此大驚小怪?


    那天軍議的時候,他們倒是聽到過岷山那裏的情況,知道74軍有一個旅在岷山駐防,聽說那個年輕的團長十分的悍勇,僅以一個團守禦陣地,便將一個聯隊的日軍擋在叢林之中前進不得半步,再加上身後還有另外一個團掩護,按道理來說,應該沒有大問題才是。總座那次在聽取了51師師長王耀武的一些想法之後,隻是神秘的笑了笑便未再做過多的解釋,難道岷山那裏隨後有了其他的安排和布置?


    薛嶽那張一貫帶著和煦笑意的臉,突然間便嚴肅了起來,他與俞濟時互相對望了一眼,雖然兩人的神色一般嚴肅,但彼此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驚喜神情,隻不過他們二人的心機實在太深,這種情感的流露,一瞬間便被他們重新掩藏,再也無跡可尋。


    “念”薛嶽不再遲疑,當即重新看向趙子義,大聲說道。


    “辰時三刻,岷山西北方向發現日軍大部隊活動跡象,據斥候隨後偵察,九江往瑞昌的馬路上有日軍大部隊通行。”趙子義輕咳了一聲,以緩解因為激動而變聲的嗓子,重新恢複了平靜說道。


    “可打探到日軍的具體行進方向?”俞濟時搶先問道。


    “暫時沒有,日軍不僅用騎兵封鎖了四周,哨探甚至深入到了山裏,如今岷山小道已失,進入岷山都非常的困難,太具體的情況實在有些難辦,這也是消息直到現在才傳來的原因,前線的弟兄實在殊為不易。”趙子義當即答道。


    “南潯線戰事正酣,日寇主力此時往瑞昌方向運動隻有二個可能,一是改變攻擊的方向,逆江而上轉攻陽新等地,重新回歸他們的主攻方向,配合北岸敵寇攻打武漢,二是故布疑陣,隻為了出其不意攻擊德安側背,一旦拿下德安,我第一兵團主力將被合圍在烏石門一帶,插翅難飛。”俞濟時一臉嚴肅的說道。


    其他軍官們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此時他們已經聽出了大概的情況,第74軍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讓開了岷山小道?這擺明了就是讓日軍放馬來攻了,總座行如此冒險之舉,實在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這可是一個不好就要全軍覆沒的事情。


    “那良楨老弟覺得日寇的目標是哪裏?”薛嶽神情嚴肅的詢問道,似乎並不急於作出判斷。


    “德安!”俞濟時毫不遲疑的答道,旋即他繼續說道:“不管日寇的目標是哪裏,總座當立即率大軍回防德安,烏石陣一帶有第九集團軍和第二十九軍團駐防,短時間裏並無大礙,如果防線吃緊,再從德安一線抽調部隊增援也並不晚,但如今德安防禦薄弱,變數實在太大,一步出錯,一切的努力將毀於一旦,即便日軍的主攻方向是陽新一帶,我主力回防德安,也能牽製瑞昌一線,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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