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邸。


    響聲驚動了府中的家丁,紛紛圍了過來。那為守的黑衣人立刻喝道:“讓他們都退下!”


    “退下!都離開!”張文顏不敢違抗,喝退了家丁。


    為黑衣人的劍,依然緊緊貼在靜瑤的咽喉上,他又問:“想好了沒有?”


    張文顏心中輾轉反複,若是說想好了,便是自己先死。若是不給回話,愛妻靜瑤必定遭難。他一時無措,生怕愛妻絲毫閃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道:“我求求你們了,你們放了她吧,我的命一定給!”


    那人使了個眼色,旁邊一人點頭,提著劍就要走向張文顏。


    “不要啊――”靜瑤見狀,再也按捺不住,她悲苦喊道:“文顏――你快走啊!不要管我!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你快走啊……替我照顧好兩個孩子……”提起了孩子,靜瑤心中更是酸楚,隻是此時她卻狠下了決心!叮囑道:“文顏!上陣要好好殺敵!不要短了大將軍的誌氣!莫辱了大魏國的威風……”


    “瑤――我對不起你啊……都是我害了你……”張文顏悲苦有聲,隻覺得此時如此無力。


    劍尖立刻頂在了靜瑤的咽喉之上,那人喝道:“閉嘴!再敢多說一句,立刻讓你人頭落地!”


    “要殺便來!讓你看看大將軍夫人的誌氣!”靜瑤抬頭讓出咽喉,倔強悲壯。


    “你……”黑衣人被她頂撞,手中漸漸使了力氣!


    “住手――要殺就來殺我吧……我求求你們,放了她吧……求求你們了……”


    “文顏――你快走啊!你要讓妾死的不明白麽?快走啊……”靜瑤如此催道。卻不料嘴巴剛一動,那劍尖便劃傷了下巴。血,順劍而下,滴落。


    “瑤,瑤!你要不要緊……”張文顏驚恐問著。他多想可以上前,此時卻不敢,也不能妄動。


    “你走啊……走啊――”靜瑤眼中噤著淚水,衝張文顏喝道。


    那為的黑衣人見張文顏心緒大亂,眼睛一眯,冷聲狠道:“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我就成全你們一對苦命鴛鴦!”言罷,一甩頭,一個黑衣人立刻跳將起來,舉劍劈上了張文顏!


    張文顏本是跪著,此時更是心中悲切,動作遲緩。眼看那劍光被燈燭映的晃眼,卻隻是怔怔望著,不做閃躲。正是千鈞一之際,隻聽“嗖”的一聲破空之響,一箭正中那人前胸!這黑衣人應聲而倒,摔在地上**了幾下,一命歸天。


    譚強手持長弓,第一個衝了進來。他咬牙皺眉,用力拉起了張文顏,怒指為黑衣人,喝道:“你他娘的趕緊放了我嫂子,不然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哼!想要這女人的命,你拿張文顏的人頭來換啊!”對方絲毫也不示弱。


    “強子……帶你哥快走,不要管我了……快走……”靜瑤哀聲求向譚強。(.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譚強哪裏肯從,咬牙啟齒的瞪著為的黑衣人,身後的十幾兵卒也紛紛擎劍圍了進來。譚強抽出箭,拉滿了弓,對準那為的黑衣人,喝問:“你他娘的到底放是不放!”


    “哼!”黑衣人絲毫不躲,卻拿劍尖又頂住了靜瑤下巴上的傷口!


    靜瑤閉著眼睛強忍著疼痛,卻不肯吟痛一聲,淚,涓落。


    譚強恨的牙癢,心卻也在抖。張文顏更是心痛難當,不忍求道:“強子,你別衝動啊……”


    譚強聽了更氣,弓張更開,喝罵道:“媽的!你再動我嫂子一下!老子殺了你全家!”


    “哈哈哈――”怎料那人卻是笑了!那笑容轉眼成了恨,他道:“老子全家早就被你們魏軍殺光了!你還想到哪殺去!有種你射過來啊!看看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劍快!”


    是非對錯,恩怨情仇,問天下幾人辨的清?


    “啪!”譚強將弓箭摔在地上,拍著自己胸脯,喊道:“要報仇你盡管找我!來殺我!來殺了我吧!你全家都是我殺的!你把我砍成八塊都行!你放了我嫂子!”


    “滾!”為黑衣人喝道:“你***算老幾?你的爛命值幾個錢?趕緊老老實實給老子滾蛋!是不是非要我在這女人臉上劃上幾道,你才肯聽話!”說著,他把劍橫在了靜瑤的臉上。


    “住手!不要啊……”張文顏求道:“強子……你們走吧……”


    靜瑤也求道:“強子!嫂子求你了!快帶你哥走啊,不要管我了……快走啊……”


    譚強悲憤無措,征在了原地。他恨恨瞪著那人,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卑鄙!”


    “哼!你不是挺有種的麽?那就從你下手好了……”那人的眼中露出寒光冷笑。


    聞此句,眾人擔驚的望向了譚強,但誰也不敢妄動。而譚強麵上雖是咬牙切齒的憤恨不已,身子卻也已經動彈不得了!


    沁茹不想輕易顯露法術,隻暗暗施了陣法,遠遠困住了那些人的動作。幾步奪到了門前,沁茹翻身入了場中。還不等所有人反映,她一把抽出譚強腰間的配劍,上前便將那為黑衣人的劍撥開,一把拽過了靜瑤。唯恐其他人看出異樣,沁茹立刻暗收了陣法。所有黑衣人立刻反映了動作,就欲上來奪人。沁茹將靜瑤一把推向了張文顏這邊,舉劍應接,同時喊道:“快上啊!”


    譚強回過神來,雙目燃火,大吼著直接撲倒了一人!張文顏更是恨到了極點,此時哪肯罷休?當下也不多問靜瑤劍傷的如何,踏凳縱起,朝那為的黑衣人蓋打而去!十幾名兵士也緊跟著斬殺了過去。張文顏一躍到了沁茹身前,空手入了白刃,向外一翻,那黑衣服人領被帶著翻腕斜身,張文顏一腳踹了上去,奪下劍來。那人心驚,一個縱身翻出窗子,大喊了聲:“先撤!”


    其他黑衣人見頭子先閃了身,立刻無心戀戰,紛紛抽身欲走。前門那點地方已是被圍的水泄不通,退路僅是那兩扇窗,又怎能一下出去七人。兩個黑衣人片刻被亂劍奪了性命,張文顏和譚強分別從兩扇窗子翻了出去,喝罵著死命追擊。


    將軍府上的家丁們也各個都是英雄好漢,此間沒有一個躲閃,分執火把棍鍁,死死圍住了翻窗欲逃的黑衣人。“噌――”寶劍出了鞘,一家丁拋出劍去,喊道:“將軍!接劍!”


    張文顏躍起接住了劍,憤奮道:“讓你們這些走狗嚐嚐禦賜寶劍的厲害!”言罷,朝為那人劈去。


    譚強從一名家丁手中接過了鐵鍁,舞的呼呼生風,猛喝一聲:“老子拍死你!”,鍁頭正中一人側臉!中招的黑衣人口吐鮮血,牙齒崩飛,眼鼻也移了位,當即被拍飛倒地!三把騎兵長刃立刻追了上去!


    屋外戰成了一片,屋內襄成賢關切的問道:“嫂子!您不要緊吧?”


    靜瑤顫抖著指尖,輕輕拭了下傷口,血立刻順著指縫流下,她顰了眉,卻還是道:“我沒事,快出去看看他們怎麽樣了!”


    沁茹將劍反握,攔在了靜瑤身前,安撫道:“姐姐莫動。”抬手在靜瑤下巴上緩緩一抹,立刻止了血。


    靜瑤伸手摸了下,雖然血跡未幹,但頓時不覺了疼痛,她驚喜謝道:“謝謝姑娘兩次救助,感激不盡,方才擔心他們,忘記道謝,還望見諒……”


    “姐姐無須客氣,少歇,我這便去幫他們。”沁茹快步了出屋,向後尋去。來至後麵,六人倒了五人,“呀哈――”一聲猛喝,譚強在張文顏的策應下,一鍁拍倒了為的黑衣人!十幾把劍紛紛指了上去!


    譚強把鍁往地上一擲,走上前去拉下了那人的麵罩,指著他罵道:“娘的!讓你再跟我橫!”


    “哼!”那人卻是絲毫無懼,頭轉一邊。


    譚強一腳踹了上去,喝道:“還敢哼!還嫌我哥倆欺負你不成?不想死的太難受!就老老實實的交代,是哪個雜碎派你來的!”


    那人不睜眼,更沒了動靜,嘴角湧出血來。譚強急忙掰嘴去瞧,卻一臉無奈的轉回身來對張文顏道:“大哥,他咬舌自盡了……”


    張文顏無奈點頭,歎息一聲:“哎!罷了,準是燕國那邊派來的,回頭和他們戰場上見吧……”


    見大勢已去,眾人鬆了口氣。張文顏招呼眾人回屋休息的時候,沁茹卻麵有憂慮之色,對襄成賢道:“先生,您的家人會不會也……我們過去看看吧……”


    襄成賢麵色立刻轉了苦難,他道:“家妻確是不在府中,隻是怕萬一那些惡人尋不找我們,會對我府中人……”襄成賢下了決心,轉身道:“張兄,嫂子,各位兄弟,襄某人先行告辭一步!”


    張文顏攔道:“你一個人回去能做甚?給人家送貨上門啊?隻怕半道上就讓人摸了黑呢!”


    “可是……”


    張文顏一揮手,道:“走!弟兄們!到尚書大人家再歇腿喝茶!”


    “吼――”十幾騎兵舉劍附和。張文顏取了些銀兩,安排家丁放假回家,帶上妻子靜瑤和幾名無家可歸的家丁,與一行人奔尚書令府邸去了。


    ※※※


    尚書令府邸。一切相安無事,眾人這才放下心來。襄成賢和靜瑤給軍士和家丁們安排休息,張文顏和譚強安排軍士夜裏輪班尋崗。沁茹為救襄成賢,本就消耗了太多的靈力,一夜波折,確是真的累了,一個人坐在前廳裏默默出神。此間是他偌大的家,這裏的女主人,一定也很賢惠、漂亮吧……


    正想間,張文顏、襄成賢、靜瑤並排而入,離沁茹三步,跪了下去。沁茹猛然回過神來,卻聽張文顏拱手謝道:“姑娘,您一日之內救了兩家人的性命,乃是我們的大恩人。大恩不言謝,日後自當報答,我等先給恩人行個禮!”言罷,三人俯身便叩。


    沁茹急忙上去攙起靜瑤,連連道:“快起來,小茹受不起,姐姐快請起,兩位大哥也快起來……”


    三人起身,讓坐。張文顏拱手道:“恩人妙手仁心,不知師出何門?敢問恩人高姓大名。”


    “沁……沁茹,叫我小茹就好了,無名小醫,不足掛齒……大哥不必客氣了……”被張文顏如此一問,沁茹極不習慣,有些澀怯。


    襄成賢卻也跟著道:“恩人過謙了,我被利劍穿胸,自知不能活命。不知恩人用了何等的方法,讓我心肺至盡也無絲毫疼痛之感。如此神仙妙手,又怎會是無名小醫呢?”


    靜瑤也道:“是啊,姑娘,你抬手一抹,我的傷便好了八、九分,真的好神呢!”


    沁茹心憂身份泄露,也無暇多做考慮,當下胡編道:“我本是南山下的孤女,兒時德遇先師,先師終其一生鑽研氣療之醫術,悉心傳授於我,所以我便是以氣給兩位療傷的……”


    “氣功?”張文顏極是好奇,睜大眼睛問道。


    “嗯……”沁茹順他的話應了,輕輕點頭。


    “哎呀!原來氣功還有這等的妙用啊!我等隻用在修身、習武之上,卻未想還有這般功效!這下真是見識了!日後真該跟姑娘討教一番!”張文顏顯得興趣極大。


    “討教可不敢當……小女學藝不精……”沁茹心知這是幻夢一族獨有的法術,常人難窺門徑,正犯愁該如何解釋,卻聽張文顏歎了一聲,道:“哎,也罷。此等高深技藝又怎能輕傳。況且這與練武一樣,尚需資質,這個張某還是懂的。張某不是想窺覷姑娘的獨門醫術,隻是希望姑娘能將氣療醫術揚光大,普濟民眾,如此,才解眾生之苦啊!”


    靜瑤也道:“沁茹姑娘,我家這位是個粗人,性子急,您別見怪。”


    “姐姐誤會了,不是茹兒不肯教,隻是……”沁茹心中輾轉,更不知如何解釋,突然她想起在軍營中恍惚聽見襄成賢也要出征打仗之事,猛然抬起頭來,道:“要不,讓我隨軍,當軍醫吧?”


    “啊?”三人同時訝道。


    ※※※


    軍營當中,騷動已經平息。留守的偏將命軍士們趕緊睡覺休息。楊抑聽說此事,本想也去,襄成賢怕她再生危險,隻說譚強一行會處理,而且楊媛也不在家中,這才讓她稍稍放下心來。此時的軍營恢複了寂靜,楊抑摸出了一支一直隨身帶著的暗器短笛,緩緩走到了軍營後麵的坡下柵前。


    笛聲悠然婉約,淡淡訴說的是思念與愁緒。在這雲遮半月的夜下,遠遠飄蕩遠去。


    被人遺忘了的夜戀,依然被捆的結結實實,歪躺在馬棚的一角。


    這笛聲,是她?


    是她!


    夜戀吃力的坐起身來,望向那半撇彎月,雖然那月映不出她的影子,但嘴角依然可以微微揚起。


    笛聲的傾訴,他聽的懂。


    隻是,她卻又怎會知道?


    一曲罷,她臉龐上一抹流光映了月色。


    而他,靜靜的坐在角落,直至天亮,也盼不來第二曲。


    ※※※


    次日清晨,皇宮朝上。


    襄成賢與張文顏雙雙呈報了此事,群臣激奮,道武帝也是怒道:“好他個燕人,竟是使出如此手段,那就莫怪我大魏國不講昔日那點情分了!”


    長史張袞再次奏道:“陛下,這次他們無功而返,隻怕不會善罷甘休。再等下去,不止尚書與大將軍,隻怕其他將臣也將遭險遇刺。時日久了,人心惶惶,不如現在果斷出擊,讓他們無暇此事。”


    一旁角落,隱了身形的童老問化王道:“怎麽?化王又去找那人說話了麽?”


    “沒有啊!”魔將軍化王肯定的道。


    童老有笑,卻是搖頭,那笑憂喜參半,仿佛是穿越了四百年的滄桑一笑。他道:“人心,這便是人心了,嗬嗬。為了那點身外之物,為了那點虛名假譽,為了那點門戶之見,千百年來從未停止過自相殘殺。”


    “嗬嗬,這不是更省事了麽?”化王也有笑,卻單純的很多,直白很多。


    童老嘴角的笑意已經淡去,眼睛卻依然微微眯著,看不出是否是笑。四百年,讓那雙瞳也有些暗淡了,卻有那深邃無比的顏色。那神色目光,不知又穿越了幾百年。


    朝堂上,道武帝問:“方才長史所言,眾卿以為如何?”


    讚同之聲四起,而襄成賢又奏道:“陛下,微臣與大將軍計劃過了,過幾月整備一畢,便可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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