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鳳銘與同門道別,鳳嬌不舍的問:“哥,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要不,你帶著我去吧?”


    “嗬嗬,你這丫頭還不死心。”鳳銘有笑:“你若是想我早些回來,就讓我自己去。這樣我可以專心一路尋下去,不做耽擱。你要跟著我,那我還不得整日陪你玩啊?”


    “早就說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鳳嬌了嘛!”鳳嬌顰眉嗔道,心中不免悲傷。


    “好啦,我答應你盡快回來就是了。”鳳銘又轉過頭謂紫藤道:“師傅,我去了。有事我會傳音回來的,您放心吧。”


    紫藤微微點頭,又看向鳳鑲,道:“把那個給他吧。”


    鳳鑲點頭,從鳳嬌身後走出,雙手捧出一對鋼鞭來。鋼鞭長約四尺,寬一寸。多棱尖鋒,在朝陽之下,反射湛藍微光,而棱刃邊緣卻透著橙紅,混在一起,泛出紫色來。鋼鞭靈暈幽幽,一看便知絕非凡品。鳳銘望著鋼鞭兩眼放光,轉頭看向師傅。


    紫藤道:“百斤靈鐵鍛做神鋼,此鞭正是神鋼所鑄,你師祖且在其中容有日金輪之力。這雙鞭在昆侖沉睡了一甲子,位屬昆侖六十四器之一,名喚‘杵決’,至今無人使過。今日將它予你,好生珍惜。”


    鳳銘心中大為觸動,跪地接鞭,大聲道:“多謝師祖、師傅!鳳銘使它盡除魔障,不傷好人毫,定不讓昆侖蒙羞,不使神兵蒙塵!”


    接過了鋼鞭,鳳銘仔細觀摩一番,隨即一手一條掇在手中顛了顛,樂道:“哈哈,好趁手!”


    鳳鑲叮囑道:“師弟,你急待要走,師傅憂你空手而出,遂予你神兵。此去莫望師傅恩德,完事,早些回來。”


    “放心吧,兄弟!再碰見魔族,來一個錘一個!來兩個錘一雙!哈哈!”鳳銘喜色不減。


    “去吧,路上多加小心,莫要心急莽撞。”紫藤囑咐道。


    “嗯!我走了!”鳳銘點頭應道,轉身禦空離去。


    ※※※


    燕都定州。


    “父皇,父皇!兒臣有急事奏與父皇!”慕容寶大聲求見。


    太監為難道:“太子殿下,輕聲。皇上剛服完藥,需要靜養,您看……”


    裏麵卻傳來年老病弱之聲:“叫太子進來吧,你們都下去。”


    摒退了左右,太子來至龍榻之前,關切的打量著慕容垂,問道:“父皇,您的身體如何?”


    “哎――”燕主慕容垂長歎一聲,緩緩而道:“想寡人戎馬一生,如今已過古稀之年,奈何那拓拔老兒羽翼豐滿,居然恩將仇報。也罷……也罷……天數無恒,人無長性,說到底,當初也是相互利用……如今,寡人自知時日無多了……”悲切一聲,慕容垂問:“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慕容寶道:“父皇,來消息了。說是魏國張袞提議起兵攻打我們,如今已在整軍了……”


    “消息可靠嗎?”


    “可靠!所以,您看……”


    “想也不奇怪……這也是再所難免的。如今國力大損,萬不可盲目迎戰。先招募軍士,高鑄防事,讓邊境的城卡堅守不出,切勿被他們誘兵在外,失了關口。對了,遼西王知道這消息了嗎?”


    “還不知道。”慕容寶搖了下頭:“兒臣也正準備找他商議。”


    “善,你去吧。寡人也正在思慮,選個合適的時機讓位於你。所以,你自己當有主張,如能立下大功,自是最好不過了。以後大燕的江山,就靠你維持啦……”


    “兒臣知道該如何了。父皇請歇息,兒臣這就派人去請遼西王。”


    ※※※


    尚書房。太子慕容寶和情勢陳說一番,道:“情況就是如此,遼西王可有何高見?”


    遼西王慕容農道:“餘以為,此時不可強戰。如今人心搖動,軍士勞頓,募兵亦難啊。”


    “這正是如此啊……”太子眉頭不展,一時沒了辦法。


    遼西王猶疑片刻,問道:“太子,若是北魏兵來打,您覺得會是誰領兵?”


    “張文顏!雖然他年紀不大,不過此番應當是他了!”


    “那誰會是軍師參謀?”


    “襄成賢或是張袞啊!”


    “若是這三人暴死呢?”遼西王話語很輕,眼睛望著太子。


    “這怎可能?”太子詫異,隨即反應過來,問:“莫非遼西王有辦法?”


    遼西王道:“我招募了一些敢死之士,籠絡了一些江湖勢力。拓拔老兒深居不出,但這三人可不相同。張文顏和襄成賢家丁不足二十,亦不招攬門客。而張文顏自恃功夫高強,私事從不帶兵,經常獨自外出。襄成賢外出也多半隻有那車夫一人驅車陪同。隻有那張袞老謀深算,行事小心,不太容易下手。”


    太子忽而有笑,道:“遼西王調查的如此清晰,想必是盤算以久了?”


    “也就是近幾月的事情”遼西王慕容農歎聲道:“哎!如今形式大變,這也是不得以的辦法。”


    太子點點頭,又道:“倘若事成,應該可以拖延他們兵的時間,使他們混亂恐慌。但若是激怒了他們,反而傾巢而出,該當如何呢?”


    慕容農道:“若是此三人折了兩位,對方必然軍心不穩。就算打來,領兵的應是鎮東將軍或鎮南將軍。北有柔然,拓拔老兒必不敢讓鎮北將軍輕動。而南麵宋國,不如我們派說客帶上重禮,讓他們屯兵北上,無須動作,隻要牽製住鎮南將軍和那裏的兵力即可。如此一來,便不怕他們來了。隻要我們先堅守不出,使他們空耗糧草,待軍心不穩之時,我們便可迎頭痛擊!”


    “好!那遼西王去安排吧!宋國那邊,我派人去!”


    ※※※


    深灰色的鬥篷,風塵更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直眉,無喜無悲,添了幾分倦意。望向前方的目光無神迷惘,似淡去了年輕的熱忱。夜戀沒有走在官道上,卻是緩緩的在路旁的林中前行。而夜家一門,向來也是如此。


    許是累了,他倚靠在樹下,深深呼了一口氣,從腰後摸出水袋來。剛喝了一口,遠處的馬蹄聲讓他下意識的朝那邊望了一眼。穿過樹木的間隙,正瞧見一隊騎兵在路上飛馳而過,卷起煙塵滾滾。


    夜戀歪起嘴角有笑,不屑的輕輕哼了聲。這一路走來,早已聽說兩國又欲再戰之事。這世間的權勢紛爭,到底何時能休?雖然此事與自己絲毫無關,但也不免感歎。而讓夜戀更詫異的是,這騎兵隊伍的為將領,為何身型這般瘦小?莫非魏國朝廷去年死傷過重,已經青黃不接,後繼無人了?想到這裏,夜戀的目光頗有興趣的向那將領的身上尋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正對道路方向的樹木間隙也較寬。“駕!”卻是一聲嬌喝。


    夜戀眼中的所有情緒在瞬間全無,取而代之的隻是驚鄂!


    騎兵隊伍奔馳而過,隻在那樹與樹的間隙,夜戀看清了那位將領的模樣,竟是如此的熟悉……


    水袋“啪”的一聲落了地,水汩汩淌在地上。夜戀滿眼驚鄂的站起身來,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騎兵隊。


    他本想高聲呼喊,卻咽在了喉嚨。他不明白抑兒為何成了朝廷的將軍,莫非……


    夜戀的眼角猛然抽搐了下,心中不好的預感驟然而起。他撿起了水袋,向都城的方向快步行去。


    ※※※


    “駕!駕!”楊抑銀盔甲胄,英姿颯爽,駕著良駒馬不停蹄。


    高大虎很是納悶,揮鞭追上來問:“楊將軍!咱們這是做甚?您拉著我們跑了兩個多時辰了!”


    揚抑表情嚴肅,看他一眼,峻色道:“隻管跑就是了!回頭予你們解釋!”


    高大虎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滿,著實摸不清楚揚抑此舉到底為何。但將軍此番說,也不容自己再問。當下隻得揮鞭趕馬,緊跟著揚抑。


    王覽也在一邊嘀咕,見高大虎問之未果,自知不必再問。


    又行段路程,路過兩排錯落的簡陋屋舍,遠處有田,是在此處耕種的農戶居住的地方。很快便至屋舍的盡頭,卻見正前方,一位老丈追趕著一隻小羊突然出現在路上。王覽大驚,高聲喊道:“小心啊――”


    “籲――”“籲――”一片勒馬之聲,伴隨著戰馬的嘶鳴。衝在最前麵的楊抑,更是因為急勒嚼子,使戰馬嘶叫著抬起了兩個前蹄!揚抑騎術精湛,身體前傾,移了重心,輕鬆穩住了重心,她拍了拍馬脖子,戰馬打著響鼻,安定下來。


    馬前的老丈卻是驚魂為定,懷中包著小羊,驚恐的望著為眾將士。


    “唰,唰,唰,唰!”高大虎第一個跳下馬來,後麵又跟上了七、八人來,紛紛拔出配間,圍成了一個圈。王覽在馬上舉劍高喊:“保護將軍!”


    後麵的騎兵雖為下馬,也都紛紛圍了上來,再周圍巡查探看!


    老丈哪裏見過如此陣勢,更沒想到眾軍兵會圍了上來,登時下的魂不覆體,丟了羊,普通一下跪在地上,伏地顫抖道:“老,老朽無意衝撞將軍!還望軍爺恕罪!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揚抑瞪大眼睛看向王覽,帶責問道:“你們這是做何?”


    王覽抱拳回道:“大將軍和譚將軍曾交代,戰爭時期,恐有刺客,凡有嫌疑,或是周圍有掩蔽處,當小心提防,也因此操練過我們。我與部分也兄弟也為聖上護過駕。”


    揚抑聽了,心知理所應當,便沒再說什麽,隻點了點頭,翻身下了馬,快步走向老丈。


    王覽警惕不鬆,衝高大虎使了個眼色。高大虎明意點頭,提劍跟了過去。


    揚抑上前攙扶起老丈,安慰道:“老丈莫怕,他們警惕並非是衝你來的。驚了老丈,還望恕罪。”


    老丈方才心驚不定,並未看清將領是位女子,當下心中驚詫難當,但依然不敢起來,隻連連道:“不敢!不敢!是老朽衝撞了將軍……”


    “您請起來。”揚抑手上使了把力,攙老丈起來,又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您沒傷著吧?”


    老隻是搖頭,黯淡的雙目泛起紅來。揚抑莫名,以為老是驚嚇過度,剛欲又勸,卻聽老顫聲道:“您就是花木蘭,您是菩薩心腸啊!若是軍官都似您這般,我老伴和孩子也不會……”言著,竟是再也說不下,落下淚來。


    揚抑詫異,看了看高大虎和王覽,又問老:“您老伴和孩子,怎麽了?……”


    老枯皺的手抹了下淚,哀歎一聲,道:“哎!您有所不知啊。前幾年的一日,我老伴就走在路上,因為剛入夜,天已黑沉。不想卻撞上以前的驃騎將軍許塵申的騎兵隊打此急過。我老伴年歲也大了,腿腳不是很靈便,結果就這麽生生的被馬蹄踩踏至死啊……”


    揚抑的容顏失了色,默默的道:“甘成王因篡權之嫌被罷以後,那許塵申也押入大牢了……”


    老點點頭,拭淚又道:“我聽說了……可是,當時犬子見親母死的如此淒慘,上前攔了軍隊,卻遭那許塵申言語嗬斥,犬子不服,與他爭辯。卻被他毒打一頓,然後竟給拖走了!後來,我變賣了家財,多方疏通打聽,才知犬子已經降罪,不知被配到哪裏去了……”


    揚抑低頭想了想,問道:“您兒子叫什麽名字?您家裏還有別的人嗎?”


    “犬子叫周齊。還有一個小女兒,虛歲才十六……”說著,老望向自己的土屋。一個少女也正半開著門但驚的望著這邊。見父親終於望向自己,忍不住呼喊著跑了過來:“爹――”


    父女抱在一起哭泣,見著無不悲傷觸動。老滿是期待的看向揚抑,問:“女將軍,您問犬子的名字,是?……”他不敢說下去,也不敢想下去,或自己本就是奢望。


    揚抑安慰道:“老丈請放心,我姐夫是尚書令,我在建威大將軍麾下,我會請他們幫忙查查的。”


    “是襄尚書和張將軍嗎?”老丈眼中又驚有喜。


    “正是。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幫您請他們幫忙的。”揚抑承諾安慰。


    “快給女將軍跪下,謝女將軍大恩!”老激動的拉扯著自己的女兒,自己已經跪地磕起頭來。


    少女邊磕頭,邊連連謝道:“謝謝將軍大姐姐!謝謝將軍大姐姐!……”


    揚抑眼中不忍,攙扶起父女倆。老感激問道:“敢問恩人貴姓?”


    “楊抑。家父是鎮南將軍。”


    “啊!令尊原來是楊廣將軍!您是將門之後啊!眾人皆知襄尚書和張將軍都是清廉正直的好官!難怪您能如此體恤百姓!”


    “楊抑無意攀附長輩的光彩,隻是想請老丈放心,您兒子的事,我會請他們幫忙的……”


    “恩人!”老牽著女兒的手,把她拉向前一步,道:“老朽無以為報,要不就讓小女跟著您吧,替您端茶作飯,洗衣掃舍!老朽知道,這丫頭跟著您,就是再苦再累,也不會遭人欺辱的!”


    楊抑急忙回絕道:“老丈,您就這麽一個女兒了,我又怎麽忍心帶走呢?何況楊抑身在軍營,是無須有人伺候的。我把她帶走了,他哥回來豈不是又難團圓?您不必客氣了,如有消息,我會派人來通知您的。您且休息吧,我們這便走了。”


    高大虎上前一步,道:“老丈,莫擔心。你家小哥有信,我自來通知您!”


    楊抑轉身回去,翻身上馬。高大虎幾人也收了劍,紛紛跨上戰馬。告別之後,聞聽一聲喝令,騎兵隊伍絕塵而去。此時,隊伍的人數增加了許多,方才落下的騎兵,在此時紛紛趕上來。


    周老丈牽著女兒,默默的望著遠去的騎兵隊。其實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敢想象自己的兒子能回來。隻不過,揚抑讓他心中添了些許安慰。


    雖那許塵申已被關押,不少貪官汙吏亦被拘捕法辦。且不說依然春風得意,就隻說許塵申這般。人是處理了,可他們曾經的累累罪行,又有誰去替他們埋單呢?


    那刻在百姓心中的傷痛,又有幾人想起過,要去為其抹平呢?


    少女滿懷期待的問道:“爹,哥哥真的會回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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