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所周知,聖鬥士的招數是帶有光影效果的。


    正如同作為主人公的青銅聖鬥士星矢,在揮出天馬流星拳的同時,身後會自動幻化出一匹雙翅飛翼的雪白天馬,而同為五小強的鳳凰座一輝,更是小宇宙隻要全力燃燒,身後就會不經操縱釋放出展翅高飛的鳳凰幻象。


    雖然並不是越是煊赫的聲勢就代表越大的招數威力,但總得來說,聖鬥士幻象卻是代表著所汲取的小宇宙源頭,所以到了最頂級的冥王海皇神祗手中,同樣毀天滅地的一指反而無可名狀,因為他們本身小宇宙都是亙古海洋和冥土的具現化身,潮汐海嘯是海洋的狂暴,風平浪靜同樣是大海的溫柔,地獄是冥土的黑暗,淨土亦是冥土的光芒,當源頭包容一切之後,反而不可能出現地獄海嘯之類的殘缺幻影。而到了人類最頂尖的黃金聖鬥士中,內涵更為細致豐富,就連同一星座中不同的招數,例如雙魚座的食人魚玫瑰和猩紅玫瑰,所激蕩的炫麗光影也有了紅與黑的細致區別。


    而正是基於這樣的原理,十二宮中處女座一係的招數“天空霸邪?魑魅魍魎”,卻顯示出極大的怪異來。明顯不同於處女座明顯脫胎於佛教學說的天舞寶輪和六道輪回,這門招數一旦使出,不單不像其他絕學一樣天花墜地佛陀顯化一片祥和,反而會自覺激起漫天的惡鬼幻影,好似地獄再臨,讓敵人遍體生寒的同時,天空中會不由徹響出一道陰冷的女性笑聲。


    而更為怪異的,卻是這一招的威力。不同於“銀河星爆”或“旋轉星屑功”那一類傷害驚人卻固定的小宇宙絕招,這同樣的一擊由同樣的人用出來,造成效果上限和下限的差距之大,幾乎達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在早期的十二宮之戰中,這連青銅聖鬥士都隻能壓下一線而無法將其擊傷的一招,到了冥王篇裏,卻可以轉瞬間讓數十名隻遜黃金聖鬥士一線的冥鬥士灰飛煙滅。


    本來羅夏也以為這隻是編劇一時的失誤,而當他真正修行這一門力量之後,才恍然發覺了其中的奧妙。


    原來經過千年不斷的佛子轉生之後,處女座小宇宙的力量已經不純,雖然聖鬥士的世界不可能出現什麽修佛的神通,但帶著宿世智慧的轉生者,修行時還是本能地偏向於佛教哲學而非神話傳說,盡管根基還在處女星座的力量源頭,但千年來的聚沙成塔浸透,還是讓信奉希臘神話的十二宮出現了一門佛教特色的小宇宙力量,不過千年的時光雖然消磨了第一代處女座聖鬥士的最初原型,但唯有一招“天空霸邪,魑魅魍魎”,卻因為這一門聖鬥士本來的使命而被刻意保留了下來。


    這一招的基本原理,正是將這門星座的小宇宙源頭“處女”返本歸元,追溯至“冥後”本身,然後借用這位冥界神後的威能敕令,將周圍環境模擬為地獄冥土,驅禦萬千惡鬼,抽離敵方魂魄,使其如墜冥土,被封印而永無出頭之日。對於血肉之軀的活人威力不顯,一旦對上逆亂生死,逃過自然消亡規律的鬼怪幽魂,就好像偷渡者遇到了法庭審判,則成了最大的克星。


    正因如此,這門傳承自“冥後”力量的招數威能才這樣詭異,當處女座聖鬥士使用“天魔降服”本身一係的招數的時候,因為佛陀並不比哈迪斯更強一分,雙方的角力自然成了小宇宙修行的實力比拚,誰也不比誰占便宜;然而聖鬥士換成了“天空霸邪”的時候,本來力量根基就在於冥王神力的冥鬥士們,自然好像遇到女主人一樣,雖然不像遭逢冥王本人一樣被生死不得自主,但位階上的巨大差距,依舊讓他們無法做出反抗,哪怕是冥鬥士之中“天貴星”一類的三巨頭,也隻能乖乖束手就擒,被輕易封印在了木欒子念珠中。


    本來這一招在黃金聖鬥士招數之中消耗雖然不算大,但依舊不可能被羅夏此時青銅尚未達到的半吊子小宇宙用出來。然而這種偏向於精神的能力,對敵人攻擊和對自己施展完全是兩個概念,在本體毫無抵抗意識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任何的消耗,此時一經施展,立刻收到了奇效。


    隨著羅夏軀體的僵硬動作,方圓百米的空氣之中,忽然像湖水一樣蕩漾出紫色的漣漪波光,無數張猙獰扭曲的鬼麵浮雕顯出身影,繼而騰飛而起,環繞而動,愈飛愈快,眨眼間化作一道道紫黑色的光圈,而神聖的教堂內,也忽然響起了一聲聲尖利而淒冷的女性笑聲。


    而與此同時,羅夏也木然地抬起右手,那回旋轉動的深紫光帶登時一圈圈纏繞上去,渲染得好像裹滿了一層層紫色的繃帶,連帶著整隻手臂都散發出虛幻的色澤。下一刻,他將紫光縈繞的右臂朝向自己的心髒,倏然捅了進去。


    沒有鮮血四濺,沒有穿心剖骨,整隻右手直接浸透入他的軀體之內。


    隻聽得一陣“劈啪劈啪”清脆爆破的聲音,羅夏無知無覺的麵龐忽然露出痛苦難言的表情,緩緩拖曳出來的手掌之中,一個純白色的光球也被“摳”了出來,如有靈性一樣百般掙紮,卻被一道紫色光幕化作的符文球包裹封閉,雙方對抗激起的瑩瑩沉浮的光輝,依稀照亮了陰暗的教堂邊角。


    “果然成功了!”而與此同時,少女露出喜悅的神色,繼而表情空洞起來,身體衝出一道幽幽的白影,轉瞬間進入了保持姿勢不再動彈的少年軀體。


    下一秒,回歸本體的羅夏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還未適應身體,就覺得手心之中那團意識的光球忽然劇烈掙紮起來,那薄如砂紙的紫色光幕被撞擊得崩碎出點點星光,他冷笑一聲,手裏已經多了一柄熠熠生輝的銀白色戰錘。


    “雖然我沒有木欒子作為載體,但這也足夠了……就讓你嚐嚐被封印的滋味吧……”


    沒有任何意外,遭遇到處女座千年聖戰而針對靈體的封印戰法,巫妖王的殘缺意識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就被封入了銀白色的戰錘之中。


    “那麽……接下來,”羅夏轉過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臉色一變,眼眶和口腔鼻耳,猛然噴薄出大片白茫茫的光潮。


    緊接著,羅夏整個人好像成為了發光源一樣,無窮無盡的白色光潮從他體內湧現奔騰,白光向外噴湧的同時,又化作粘稠的海洋一樣將他淹沒在其中,然而下一秒,好像海天之外緩緩升一輪旭日,更為燦爛的光線從白色的潮水中蕩漾了出來。


    準確的說,那是一輪深紫剔透,好似與人間對立的冥界太陽,燃燒著熊熊光焰,從他的身軀之中緩緩膨脹著爆發開來。


    而另一邊,本來沐浴在黑色湖水之中的美豔少女,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契約食屍鬼”的儀式,其實已經隨著羅夏的意識湧入而結束了,那些召來的魔力湧流自然也就失去了用處,龐大的魔法能量沒有物質媒介的載體,將會在接下來數個小時內自然消散一空。


    不過那位黃金級傀儡大師的猜測,終於在此刻一語成讖,隨著少女本體意識的複蘇,作為“食屍鬼”的力量在體內漸漸隱去,而另一種霜之哀傷賦予的“死亡騎士”力量,卻又顯化了出來。


    隻見整個寬敞幽靜的教堂大廳,忽然好像地震一樣搖晃起來。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一樣,這裏是王室的最終陵寢,王室是英倫的王室,而這一脈皇家昭顯於世界光輝的,卻是以亞瑟王而起始的騎士傳說。千年來的命運糾葛,君主與騎士化為一體,生而依附,死而殉葬,無數傳奇騎士的墓碑屹立在這座皇家陵寢的地下,而一件件古代騎士的最後遺物,也作為榮耀高掛在教堂之中。


    而在這一刻,這些早已失去了主人,鏽跡斑斑而殘存著形體的鎧甲和武器,榮譽和勳章,長矛和鏽劍,猛然掙脫了歲月的桎梏,再一次感受到某種熟悉的東西,蘇醒了過來。


    “邦邦邦綁――――――”


    安放在牆邊的長劍嗡動,懸掛在廳堂的鐵甲掙紮,甚至那教堂之外,數百年前被時光遺忘的古代墳墓,也豁然衝出了無數破碎泛紅的碎片,一道黑與紅編織的金屬風暴,化作滔滔長河,順著黑色的魔力之泉,依附在那高挑少女的身前。


    而其中最為奇特的,卻是從祭壇上方的石椅之下,緩緩升起的一麵不規則石板,其瑩瑩散發的光輝,竟是將周圍無數曆史遺留的兵器盡數壓了下去,石板中隱約浮現人生百態的微渺幻象,彌散出一縷浩瀚深邃的神秘氣息。


    然後,這千餘件從古代複蘇的鎧甲和兵刃,連帶著那枚古怪沉浮的巨石,全部崩碎了開來。無數鐵砂與碎片融入漆黑的魔力洪流,就仿佛漆黑的泉水泛起粼粼銀色的波光,斑駁而綻開的銀白長河,向上空化作蛟龍一樣洶湧而互相虯纏著,將清冷而美豔的少女整個人包裹了進去。


    光輝漸漸暗淡,而汲取了倫敦鬼霧的死亡泉水,也以有眼可見的速度再一次“泊泊”下降,那漸漸消散一空的流水之後,緩緩露出了少女的窈窕身影。


    英姿颯爽,嫵媚芳華。


    此時她已經不再是素衣單薄的打扮,而是套上了一身繁複華麗的鎧甲。就好像融入了日本戰國武士與西方板甲的雜糅,它的上半身造型更為接近藝術品的“緋色威之鎧”,隻是黑紅一體,而作為修飾的足羽卻由銀色的鐵翅所代替,乍看之下好似一隻展翅翱翔的飛鳥;而胸前本應圓桶一般環繞的竹凱和腿甲,卻又是古代羅馬的戰裙,流蘇一樣的銀片裙身剛及少女的大腿,露出恰到好處的雪白肌體同時,小腿到足尖又穿上了仿佛長筒襪一樣的金屬鐵靴。


    兼顧了美感之後,又帶著勃勃英氣的美豔少女臉色泛紅,卻並非源於暴露的羞澀,因為手指卻攀上了腰間,纖細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柄尚未出鞘的古樸長刀,瞳眸純淨而靈動,閃現著某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她忽然露出歡喜的麵色,望向了另一邊。


    “咳咳……真有些吃不消啊,”緩緩散去的朦朧白光中,漸漸走出了某個少年的人影輪廓。


    就在這名重生的少女迎上去的時候,卻未曾發現,那身後祭壇的石椅之下,本來鎮壓著巨石的地方,一道簡短黯淡的字母正緩緩隱沒消失。


    ――――“stoneofdestiny(命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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