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立刻知曉她究竟是什麽意思。不過是要讓自己造個偽證罷了。


    “那藥確實出自醫聖之手。”李瑞清道,“隻是玄音的身份還有待商榷。”


    他將話說得很活,並沒有說死,但也近乎是蓋棺定論了。


    李瑞清的醫術無人質疑,既然他說是出自醫聖,那就定是出自醫聖沒有差。


    “此事就這樣定下。玄音暫且封為太醫院知事,明日去宗正寺報備。”趙向零一錘定音,“今兒上朝,朕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李瑞清捏緊了拳。他就知道,趙向零沒有這麽簡單就答應他好好處置這件事情。


    “朕經此一病,感知世事無常。想來朕並無子嗣,也無兄長在側,若有一日惡疾忽去,南國竟無人可托。”


    斷然不曾想,趙向零說的居然是這樣的一件事。


    眾人伏地,猜不透皇帝此刻心緒,隻得高呼:“陛下龍體萬安!”


    趙向零輕笑兩聲:“都起來吧,有些事情,總是要提早做好準備的才好。”


    “陛下!”


    李瑞清剛上前一步,右相就扯住了他的袖子,而趙向零也喝道:“左相還是聽朕說完為好。”


    右相低低在李瑞清身旁道:“此事雖不詳,但也的確該早日做下打算。陛下無子嗣,此事難辦的很。”


    與此同時,龍椅上趙向零聲音沉重,不知為何聽上去竟有幾分沙啞:“朕這脈著實凋敝,但還有一兄長流落在外,若朕哪日遭遇不測,還請左相暫代朕位,將兄長尋回。李家乃世代功臣,又無族係,由左相代理再合適不過。”


    聞言,立刻有人大拜:“陛下,此事應讓王相同為監管最為穩妥。”


    又有人拜:“陛下,您此事是否稍欠考慮?臣以為陛下還當早日開枝散葉,立下太子為好。”


    百官所看重的,並不是上頭人的生死,而是她的生死能帶給眾人多少利益,多少危害。


    如若利益大於危害,那麽上頭人究竟如何,同他們又有什麽關係?


    “朕乏了。”趙向零起身,“退朝罷。”


    說完,她竟也不等眾人再拜,不等青瓷宣布退朝,直接起身轉向後頭,提步離開。


    李瑞清見狀,忙上前幾步要跟上去。見他神思不如往常,王叁攔住了他:“小澈,你......”


    從未這樣失禮過,李瑞清一把推開了他,直接上殿往後宮追去。


    沒有給出任何解釋,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右相見他背影,神情凝重。身旁,尚書令陳良州湊上前,皺眉道:“左相今日怎如此冒失。”


    不單是說方才推開右相之舉,還有他隻身無詔入後宮,以及方才在朝堂之上的失神。


    “良州,恐怕事情有變。”右相撫須,眯眼長歎,“咱們倆可得在這段日子裏守好六部,陛下同左相想來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陳良州思量片刻,恍然有所悟:“你是說......”


    “噓。”王叁道,“不當說出口的話,咱們還是不說為好。”


    兩臣在金鑾殿上短暫達成共識,而趙向零行於宮中的速度卻比平日快了三倍不止。


    後頭有人在追她。


    幾個微閃,寬袖拂麵,五色珠簾被風刃切斷,掉落一地寶珠。趙向零眉宇間有青紫之氣,頸脖間數道紅痕掩在衣領之下。


    方才沒有人注意到,因為沒有人敢抬頭看她的臉。天子尊容,不允許直麵凝滯。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所有人都自覺遵守。


    抬手,李瑞清捉住她的腕。


    趙向零冷笑一聲,抬手拂開,另一掌朝他門麵拍去。


    李瑞清避開,才瞧見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前日他瞧見趙向零領後紅痕就起疑,本以為是宮外她住不習慣,卻偏偏沒有料到是中毒!


    她早就知道了,可什麽都不做,就由著毒素發展,直到現在!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這樣和她自己過不去!


    如此想,他想要擒住趙向零的念頭就更深了幾分。


    趙向零一邊朝周遭護衛打手勢,不許他們動作,一邊對李瑞清笑道:“左相,你無端入宮,現在同朕出手是想要做什麽。”


    李瑞清沒有回答,隻是手上動作更快。他每一抓都朝趙向零的手腕,妄圖將她鉗製。但趙向零又怎麽肯依。


    二人交鋒,走過數十招也未見勝負。李瑞清心中浮躁之氣愈盛,手上動作隻重不輕,然而在看見趙向零唇邊一線嫣紅之時陡然停了下來。


    趙向零一掌轟出,卻沒有拍中空處,十成十地打在李瑞清胸口。


    “你!”


    李瑞清捏住她的腕,將她帶至身前,另一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趙向零瞪大了眼睛,腦中忽然空白,不知所措。


    按在腕上,uu看書 ukansh.om 脈象紊亂,毫無章法。


    “你這是做......”話未說完,嗓子一甜,趙向零歪頭噴出一口紫血。


    灑在李瑞清官袍白色仙鶴之上,好不耀眼。


    此刻青瓷才看清楚究竟是怎樣一番景象,她跪地痛呼一聲:“陛下!”


    旁邊跪倒一片侍從,不敢抬頭。


    趙向零喝令眾人的手勢仍舊有效,無人敢靠近。


    “好了,向零,不要胡鬧。”李瑞清抱著趙向零就地而坐,從腰間取出藥瓶,掏出顆烏色藥丸,塞進趙向零口中。


    側頭,將藥丸和血吐出,趙向零笑:“左相,你又想要做什麽。”


    李瑞清要去封住趙向零的穴位,他輕聲:“不要胡鬧,聽話,向零,就聽我這一回,好不好?”


    趙向零仍舊要將他重新放入自己口中的藥丸吐出,怎料被他一拂後頸咽了下去。


    閉目,她道:“不用了,你今天封不住我的穴位。”


    不用趙向零說,李瑞清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取出銀針道:“屬木石流。”


    兩個平日看上去不靠譜的人滿麵嚴肅,從道路兩旁忽然出現:“屬下在。”


    “去將門主夫人扛過來。”李瑞清道,“以最快的速度,打暈了,扛過來!”


    屬木和石流今天沒有開玩笑。他們垂頭:“是,主子。”


    說完,就如同鬼魅般消失了蹤跡。


    李瑞清以銀針封住趙向零幾個大穴,後者已經沒氣力再掙紮,任憑他擺弄。


    趙向零笑:“李瑞清,這是你最後一回左右朕,沒有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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