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殯儀館、解剖室這一類地方,很多人會因主觀的想象而產生誤解。事實上,殯儀館的氣氛比起“恐怖”,倒不如說是“肅穆”更合適些。雖然窗戶的透光效果確實不錯,可加上黑窗簾後,就算擦得再亮也沒什麽意義了。這些地方之所以被冠上“靈異事件頻發場所”的招牌,一來其本就容易和屍體、死亡產生聯係;二來,一些驚悚類影視文學作品也立下了不少功勞。


    走廊裏燈光明亮,但因為太過安靜的緣故,反而會讓人覺得那在牆壁和地麵上映出的光芒都是“一片慘白”。死人的腳步聲鼓點般打在靜悄悄的地麵上,莫語琴不時回頭確認一下身後是不是有什麽可怖的東西在窺伺著他們,似乎不這麽做她就無法安心下來。


    “在這兒別太大聲說話,要不小心把你們趕出去。”羅刑警提醒道,“這裏是他們的‘地盤’,在這兒我說話都不管用。那幫人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一個個都陰沉沉的,精神不太正常,可千萬別惹著他們。”


    “哎哎哎,這話怎麽說的?我們這兒是法醫鑒定中心,又不是精神病院!”


    還不待三人回答,一旁的房間裏突然走出一個女孩,看樣子也隻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羅刑警。


    “哦,小朱啊,你佟老師在不?”羅刑警連忙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明明都奔五十的男人了,變臉速度之快還是讓剩下三人都暗暗汗了一把。


    “解剖室裏呢。”被稱為“小朱”的女人一甩頭,“怎麽?你想讓我把剛才那句話告訴她?”


    “我剛才可什麽都沒說。”羅刑警十分淡定地擺擺手,這就領著三人走向盡頭的房間。年輕女子撇撇嘴,便縮回辦公室裏去了。


    方伊安以前也讀過一些探案小說,因此對於“解剖室”,他心目中的印象一直是這樣的……一個冰冷、黑暗而又狹窄的房間中,隻有頭頂的天花板上懸著一盞明晃晃的日光燈,就像手術室一樣,法醫的穿著也像正在進行手術的醫生,白帽白褂口罩手套反光鏡一樣都不能缺,一隻手扶著屍體冰冷的皮膚,另一隻手則持著銀光閃閃的解剖刀,“噗嗤”往下一戳,鮮血流出……


    “都死了四十個小時了,哪還能有血流出來?”佟女士白了他一眼,敲了敲那張滾輪床的邊緣,“要不要看一下?這可是真正的屍體,很少見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瘋狂搖頭。


    在靈異故事中看到屍體那是沒辦法的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驚悚的一幕會在何時出現在你眼前。可現在既然有的選擇,三人還是決定不要親自麵對那具冷冰冰硬邦邦的屍體了。


    話說……既然身在解剖室裏,難道在他們進來的時候,這女人正要進行解剖工作不成?天都已經黑了,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待在解剖室和屍體相處,然後還要拿刀捅開屍體的胸腹觀察裏麵的內髒……老天,三人渾身生出一種惡寒,對於之前羅刑警所說的“這兒的人精神都不太正常”也多了一種深刻的認同感。


    “你別嚇唬他們啊。”羅刑警在一旁皺著眉頭。


    “人是你帶來的,而且還一路帶進解剖室裏來,現在說是我嚇唬他們。你說話之前要不要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佟女士嗤笑起來。


    “懶得跟你說。”羅刑警哼了一聲,消失在醫用屏風另一麵,聽得到他推門離開的聲音,“我去小朱那兒喝杯茶,這幾個孩子你先幫忙照顧著。”


    “切……”佟女士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摘下口罩丟在金屬準備台上,聳了聳肩,“那家夥一直都這樣,年輕的時候怕見血怕得要死,後來勉強能看了,還不敢見屍體,每回我都拿這個嚇唬他。真是的,連死人都怕還當什麽警察?真不知道他這二十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這裏彌漫著一股和醫院相似的消毒水氣味,但佟女士卻是毫不在意,或許她已經習慣了。她拿起準備台上一個透明塑料水杯,裏麵裝的應該是菊花茶,她喝了一大口。


    幾人這才有機會觀察她的樣子。既然和羅刑警是同學,現在也應該有四十多歲了吧?可卻不知是否保養得當,她看起來最多也不過三十左右的樣子,隻是臉上泛著一種稍顯病態的蒼白。她又喝了一口茶,一邊擰上蓋子,一邊看向站在屏風邊不知所措的三人,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正在接受訓斥的小學生。


    “所以呢?你們來這兒找我有什麽事兒?”


    “誒?哦……我們是羅警官帶過來,那個……參觀學習的……”


    方伊安試圖解釋,然而佟女士卻又冷笑一聲:


    “行啦。我又不是傻子,你們那一套騙騙別人去吧,別在我這兒耍花樣。我看活人看死人都看了這麽多年,跟我玩兒心眼兒你們還嫩了。趕緊說吧,我這兒沒那麽多規矩,雖然不一定比警察知道得多,但我可比警察的嘴巴鬆。隻要我知道的就能告訴你們,反正在我看來都是無所謂的事兒。再不問,等我煩了把你們趕出去,可就沒這個機會了啊。”


    真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


    三人同時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不過對方既然這麽說了,那也就代表,就算問的問題有些出格也沒什麽關係吧?


    三人對視一眼。方伊安首先開口:


    “那我們就直說了。我們是對這起案件感興趣才來的。”


    “顯而易見。”佟女士插了句嘴。


    “屍體您已經看過了嗎?”


    “想看嗎?”


    “……不想。比起那個,我們隻想知道……您聽說過嗎?外界有些傳言說,這個男人是被活活嚇死的。您覺得……這種說法,有多大的可信度?”


    方伊安一說完,便緊緊盯住佟女士,似乎是想從她的麵部表情上看出些許端倪。


    “可信度?在沒查明之前,我什麽都不相信。”佟女士搖了搖頭,“不過,如果僅從屍體送過來時候的狀態來看,倒是挺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一方麵。直接給你們看應該更方便理解——哈,別露出那種緊張的表情,我不會突然把布掀開的。總而言之,隻看這個男人的臉,確實露著一副受過極度驚嚇的樣子。倒是挺少見的呢。”


    和這邊的三人不同,佟女士一邊說著話,一邊圍著那張可移動床轉起了圈子,似乎是她思考時的一種毛病。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在布料上印出清晰的形狀,讓人有種它隨時可能跳起來的危險預感。


    “少見?!”方伊安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並不是說……‘沒見過’?以前曾有過這樣的例子嗎?”


    “有,當然有,被‘嚇死’雖然聽上去挺離奇,但實際上也並不是從無先例。有心髒病的人,稍微受點兒驚嚇說不定就沒了。不過這個男的的病曆上倒沒有這一條……正常人活活被嚇死的例子嘛……我記得十年前好像有一次來著。”


    “十年前?”


    “唔……”佟女士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對了,當時還是挺轟動的案子來著,死者都是警察,在調查一起失蹤案的時候,整個調查組五個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死相都跟這孩子差不多……後來成了一幢懸案,那起失蹤案也沒人敢接手了。具體情況我不了解,畢竟我隻是個法醫。……對了,有什麽很相似又很奇怪的地方來著……?”


    佟女士忽然雙眉緊皺。接著,毫無預兆地,她違背了之前的承諾,伸手一把掀開了那張白布!莫語琴和餘敏兒齊齊往後退了一步,險些尖叫出聲。方伊安也是渾身一震。但既然已經看到了,現在轉移視線也沒用。他壯著膽子看向那具男子的屍體,雖然隻掀開了半張臉,但那男人驚恐的死狀卻還是清楚地映入了方伊安的眼中……他盡量不去想男人究竟是看到了什麽才被嚇成這樣的,反正不用想也知道。


    那張臉完全沒有血色,頭發看起來像幹草一樣,顴骨突出,肌肉凹陷,雙目緊閉……這樣一具屍體,隔得遠遠的都讓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可佟女士卻毫不在意,她俯下身體仔細觀察著屍體的麵部,表情愈加凝重。


    “奇怪……”她喃喃念叨著,“怎麽會是這樣的……?”


    她想到了什麽?方伊安急忙開口想要發問。但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卻被他硬生生梗在了嗓子眼兒裏。


    因為在那一刹那間,一種冰凍感忽然侵襲上他的心髒!方伊安捂住左胸,回頭看去,兩個女生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三人對視一眼。


    第二條提示,已經出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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