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裏的祭司也夠沒人性的,都能生孩子,偏偏她的孩子是下一任祭司,而別人的孩子則成為祭司的奴隸。<-》”


    張行一說完,奚晴的臉騰一下子就變得慘白了,她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會是那個鶴發童顏的女人的女兒。


    魏楠搖搖頭,道,“你錯了。這裏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生孩子,可,獨獨祭司不許結婚生育。下一任的祭司,是在那些女孩子裏選出來的。”


    聽到這奚晴鬆了口氣。


    張行一挑眉毛,“我比較好奇是怎麽選出來的,難道從小就教法術什麽的?”張行回頭調侃奚晴,“巫婆世家?”


    奚晴一巴掌扇在張行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兒。


    張行揉著胳膊呲牙咧嘴,大聲喊痛。


    奚晴又掐了一把,道,“讓你口無遮攔。”魏楠在一邊毫無兄弟情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奚晴伸手又掐得魏楠哇哇亂叫,這回換到張行笑了。


    奚晴被兩個人笑得有些胸悶,一跺腳便跑了出去。


    張行在後麵大叫,魏楠則道,“讓她靜靜吧。突然知道自己生在這麽怪異個地方,是要整理下心情。”


    奚晴是在這個山寨裏出生的,而且長到了五歲,可此時她對這裏毫無印象。看著來來往往的村民,她想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覺。


    可是,沒用,她自打有記憶開始,便是在廣西深山的孤兒院中。


    小路兩旁的村民看到奚晴走過,都火速避到了一旁,鞠著躬不敢正眼看她。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跟隨在大人的旁邊。


    遠處一些孩子要玩耍,女孩的臉上都帶著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情,而男孩的臉上都全是麻木,垂著手立在一邊。


    奚晴詫異,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有這樣怪異的民俗?當然。更讓她詫異的是,她居然也曾經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姑姑,祭司叫您過去。”


    “姑姑?姑姑……”


    突然。一個高大的男人擋在了奚晴的麵前。那人恭敬的對奚晴彎腰,“姑姑,祭司叫您過去。”


    奚晴這才明白原來這人一直是在叫自己,可是。“你,為什麽叫我姑姑?”


    她明明比這個山裏的漢子年紀小,為什麽他要叫自己姑姑?


    那漢子聽到這話神情一愣,隨後目光有些恐懼的看著奚晴。半天後才道,“哦。姑娘,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向小路的另一邊快速跑去。


    認錯人了,那就是說他本來想找的是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奚晴?可個奚晴和自己一樣大小,他也沒有道理叫她姑姑啊。


    “姑姑!”身後傳來稚嫩的童音。


    奚晴被那童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頭。隻見一個七八歲,梳著長長頭發的女孩站在奚晴的麵前,水靈靈的大眼中流露出一絲精明。


    奚晴見是一個小孩子。不由得鬆了口氣。低頭掐了掐這個可愛小女孩的臉蛋。笑眯眯的道,“看清楚哦,我不是你姑姑,你認錯人了。”


    那女孩柔嫩的小手抓住奚晴的手腕,也眯眼笑道,“我沒有認錯人。你是從山外回來的姑姑。”


    奚晴挑眉,想到那個奚晴也是從山外回來的。便道,“我不是她。你真認錯人了。”


    “我知道姑姑不是那個姑姑,我沒有認錯人。”那小女孩雙手拉著奚晴的雙手輕搖,水靈靈的眼睛直視著奚晴,“姑姑剛回來,是不是對族裏的事不太了解。”


    奚晴心裏一哆嗦,這孩子居然真的知道她不是她。


    “姑姑不用擔心。”那女孩左右看了看,見村民沒有注意到她們,便拉著奚晴的手道,“你和我來。”


    奚晴本來心情就有些緊張,被這小女孩神秘兮兮的態度一弄,心裏便有些發慌了。她也和做賊似的向周圍看了看,見沒有人看向她們便和小女孩一起走到向了後山的樹林。


    奚晴在孤兒院裏經常幫著韓奶奶帶小孩兒,自認對小孩子的品性有一定的了解。


    到了隱蔽的地方後,奚晴便笑眯眯的問,“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那小女孩輕輕的皺了下眉,“姑姑,我叫奚月。”


    奚晴用手輕捏奚月的臉蛋,笑道,“奚月,很好聽的名字呢。是爸爸媽媽給取的嗎?”


    奚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幾頭的奚晴道,“你為什麽這麽喜歡笑?”


    奚晴被問得一愣,笑要原因嗎?麵對明顯高慧的奚月,奚晴道,“笑,可以讓人看起來和藹,有親切感。難道說話時都要板著臉嗎?那不是要吵架啦~”


    奚月轉身不再看奚晴,身上帶著一股冷傲的氣息,道,“在這個山寨裏,不需要對別人笑。”


    奚晴沉默。在很久以前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孤兒後,她曾經怨過傷心過。可現在看來,她真慶幸自己在小的時候被扔了出去。雖然沒有父母的疼愛,可她最起碼活得像個正常人。


    “還有。”奚月轉過身,稚嫩的小臉緊繃,“我沒有父母……”


    奚晴驚訝,怪不得這個小女孩看起來冷冰冰的,原來是從小便沒了父母。這樣的孩子世界觀都有些扭曲,這樣就能解釋奚月為什麽看起來不像別的小孩兒一樣可愛了。可心中的疼愛之意剛起,便聽奚月繼續道,“你也沒有父母。他們隻不過是把你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工具而已,和別的村民沒有什麽不同。”


    奚晴本想去摸奚月的手停在空中,十月懷胎在一個孩子的口中說出來怎麽如此的輕描淡寫。


    “他們給了你生命!”奚晴知道不能和一個孩子較真,可還是忍不住道,“十月懷胎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


    “我的生命來自於樹神,”奚月把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驕傲的道,“奚氏一族,永遠都是樹神的仆人。我為此驕傲,你也要為此驕傲。因為你會成為偉大的祭司!”


    樹神?祭司?這些迷信的東西……


    奚晴想說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可一想到自己在蘭諾墓中得到的神力,還有那隻王族的狐狸點雪。她便把這話都咽到了肚子裏。


    最後奚晴隻道,“我不會成為祭司,因為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才是。”


    “你是!”奚月冷傲的小臉上全是固執。“她不是。因為你的存在,她沒有被承認過。”


    奚晴疑惑,“沒有被承認過?什麽意思。”


    奚月站在奚晴麵前,眼睛閃閃發光的看著她。“這正是我想告訴你的,也是你要知道的……”


    奚氏一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幾千年來守在這個深山裏的山寨從來沒有出去過,過著那種原始天然。自給自足的生活。


    在外看來,這個山寨可能和別的山寨沒有什麽區別,可當你真正走近的時候,便可以看出這裏與外麵人的不同。


    這裏的人女尊男卑,且不信神佛,他們心心念念崇拜的,是樹神。


    在奚氏一族的族書中,清楚的記載了樹神是如何創造了這個民族。而這個民族的人全是偉大的樹神的仆人。


    奚氏一族沒有族長。祭司便是最高權利的代表。世代的祭司,不是世襲也不是憚讓,而是選拔。


    “選拔?”奚晴驚訝。


    這樣一個古老的民族,居然會有這麽民主的方式?


    奚月冷笑一聲,繼續說了下去。


    奚氏一族有著神的使命,命運也由神來操控。在外麵很平常的雙胞胎在奚氏一族裏被看成是神的代表。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性,奚氏一族的族人們。每隔五十年左右才會孕育一對雙胞胎。懷了雙生子的奚氏女人,會得到族人崇高的敬意。因為她是被樹神選中。來繁衍下一任祭司的人選。


    下一任的祭司,正是從這對雙胞胎中選拔出來的。被選上的,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沒有被選上的,則會被淘汰。淘汰的意義不是變成普通的村民,而是去死。所以,奚氏一族的雙胞胎,隻有一名字,因為活下來的隻有一個。


    奚晴的母親隻不過是奚氏一族中平凡的女人,到了能生育的年齡便嫁給了外寨中一個普通的男人。當她懷上一對雙生子時,便受到了奚氏一族對待神一樣的禮遇。這種無上的待遇,一直延續到腹中的胎兒瓜熟蒂落。


    奚氏一族的孩子是不能由自己的父母來撫養的,因為在奚氏一族的理念裏,父母隻不過是樹神的代表而已。當孩子落地,父母也便失去了作用。


    而雙胞胎,則由祭司親自撫養,直到五歲。


    “五歲後,祭司會開祭台,祭祀樹神,然後把她們送入到樹神那裏去,最後,隻會出來一個是嗎?”奚晴隻覺得自己渾身直冒冷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她在蘭諾的古墓中看到過那些壁畫,她一直以為那對孩子是祭品,卻沒想到,那是祭司的選拔。


    奚月點頭,道,“你也不是一無所知,可這幾千年的傳承卻在你們這裏出了差錯。”


    十幾年前,老祭司的確把一對奚晴送到了神樹之中,本以為最後進去會領出一個孩子,也就是下一任的祭司。卻沒想到,兩個孩子居然都還在。


    老祭司怕了,這種狀況自奚氏一族存在以來便沒有發生過。看著眼前同樣的兩張小臉,老祭司拿不準取舍。祭司一直都是樹神親先,可樹神為什麽這一次把兩個孩子都留下了?


    奚晴的父親是一個外族的漢子,從小接受的教育便和奚氏一族不同,當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會死掉一個後,便起了帶著孩子逃走的念頭。


    可兩個孩子被老祭司分開養在別處,他一直得不到機會。直到她們從神樹之中出來,機會來了。


    老祭司懷疑這兩個孩子都不是神選下的祭司人選,也便鬆懈了對兩個奚晴的看管。也正是這個時候,奚氏一族中又有一名女子懷了雙胞胎。雖然十年之內出了兩對雙胞胎是奚氏一族中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可相比神樹不肯在兩個奚晴之間選一個祭司,老祭司更願意相信祭司是在下一胎中。


    於是,對兩個奚晴的看管,更鬆懈了。


    奚晴的父親便趁機帶走了兩個孩子,怕被祭司找到,他專門往偏遠的地方走。隻希望祭司一輩子不要找到她們。


    “後來……”奚月冷冷的道,“你被那個下賤的仆人扔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另一個你,則在被扔掉前讓祭司找到了。”


    “我們。我們即然沒有被樹神選上,為什麽還要抓我們回去?”


    “原因有二。一,奚氏一族的血脈不許外流。不管你們是不是樹神選上的祭司人選,你們都在留在山寨之中。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山寨裏。二,另一對雙胞胎生下來便死掉了一個。祭司弄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下一任祭司,所以要把你們都留著……”


    奚晴坐下來,揉著太陽穴消化剛剛聽到的信息,她隻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


    怪不得另一個奚晴說她們之間必須要死一個。怪不得她進到山寨之後別人會對她這麽遵崇。原來這些都不是沒有原因的,隻是她知道的太少。


    奚晴突然抬頭對奚月道,“我父母呢?”


    “你沒有父母,你是……”


    奚晴打斷她,“被樹神選中,孕育我的那對男女呢?”


    “我還小,不清楚他們去哪裏去了。”


    奚晴鬆了口氣,她一度以為她的父母已經被祭司殺掉了。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奚晴突然問道。這小女孩突然出現。然後對她講族裏的一些事情。不會是毫無目的的。


    “因為你才是下一任的祭司。”奚月明亮的雙眸之中,流露絢麗的光彩。


    “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人,才是你們的下一任祭司。我從來沒有相過和她爭……”


    這是奚晴的真話,即使她繼承了蘭諾的神力,也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山寨裏做一個祭司。相比這裏,她更喜歡外麵喧囂的世界。因為那裏最起碼有人情味。不像這裏,就算是一個小女孩看起來也冷冰冰的。


    “你連命也不爭了嗎?”奚月逼問道。“你們之間,隻能活一個。因為偉大的樹神隻會讓你們活一個。一個注定成為偉大的祭司。而另一個,則會為它的姊妹奉獻出生命……”


    奚晴被奚月問得一愣,隨即道,“也許,我和她都不是祭司。你不是說還有另一個雙胞胎嗎?那個才是真正的祭司!”


    奚月看著奚晴,不答反問,“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說你才是祭司嗎?”


    奚晴點頭。


    奚月道,“因為她殺了她。祭司的手上,是不可以沾血的。”


    奚晴心中一顫,“誰殺了誰?”


    “另一個你,殺了那個和她一樣身為姑姑的人。奚氏一族的祭司手上不可以沾血,因為她們的目的是完成奚氏一族的使命,沾了血的手,會被樹神唾棄!”奚月的眼睛明亮,在樹陰下如瞄準了獵物的狼一樣,“所以,她不會成為祭司,你才是真正的祭司。”


    奚月抓住奚晴的手,小手之上全是冰意,“所以,姑姑,你才是祭司。”


    奚晴被那小手冰得一哆嗦,連忙把手從奚月的手中抽出來,“不是,我不是……”


    “你是,你否定不了樹神的選擇。任何東西都有自己的軌跡,你逃避不了。”奚月逼身上前,“不然,你怎麽會在這個時間,回到這個地方?”


    “我……”奚晴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走到這個根本不知道在哪裏的山寨來。


    “七月七就要到了……就要來了……”奚月一伸手,指著山寨裏忙碌的村民道,“看到了嗎?那都是為迎接下一任祭司所準備的……”


    “什麽就要來了?”看著奚月小臉上有些狂熱的表情,奚晴怕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怕一個孩子,不,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孩子。在此時的奚晴眼中,她和魔鬼無疑。


    “應該來的,都要來了。”奚月突然笑道,“你逃不掉,她逃不掉,你們都逃不掉。”


    “你到底是誰……”奚晴大叫,站起身滿身戒備的問道,“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麽目的?”


    奚月有些輕蔑的冷笑道,“我是奚月啊。至於我為什麽告訴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嗎?不然你為什麽讓那個男人出來打聽?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他能打聽到那麽多東西嗎?”


    奚晴拔腿便跑,她一分鍾也不想和這孩子在一起。


    “姑姑,”奚月對著奚晴的背影大喊,“姑姑,你會成為奚氏一族,最傳奇的祭司。”


    奚晴站住身,回頭也對奚月大喊,“你不要叫我姑姑,我不是你姑姑,我不是祭司!”


    “你不是我姑姑,可你是全族人的姑姑。”奚月一步步逼近奚晴,“你心心念念不要的,正是另一個你費盡心力想得到的。你知道姑姑這個一稱謂,讓多少人羨慕嗎?我都恨不得我生下來有一個為我鋪路的雙胞胎姐妹,那會讓我改變我的一生……”


    “瘋子,你是瘋子,你們一族人都是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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