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高岩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盤古開天辟地前的那個世界,四周除了幽深的黑暗之外,別無他物。


    忽然間,一道綠色的幽光在不遠處亮起,深深淺淺,在那裏明滅不定。


    隨後,一道白色的身影浮現在了綠光之中,黑色的長發如遊蛇般鋪了一地。


    嚴妍……


    再度麵對這個白衣女鬼,高岩破天荒的沒有了恐懼,伸出手,掙紮著想要靠近。


    “嚴妍,告訴我,到底是誰害了你?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切?”


    女鬼一動不動地望著他,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窟窿裏一下子就湧出了暗紅色的血水。她費力地張了張嘴,吐出的卻隻有斷斷續續的極其艱難的嘶啞聲音:“惡魔……惡魔……”


    “惡魔到底是誰?快告訴我!”高岩朝她喊道。


    女鬼突然伸出爪子一般的雙手,開始拚命抓繞自己的咽喉,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她這是怎麽了?難道鬼還會感到不舒服嗎?正當高岩疑惑不解的時候,女鬼嗓子眼中突然冒出的火光令他大吃了一驚。


    鬼火!


    高岩的腦海中剛閃現了這個念頭,原本微弱的火光就瞬間膨脹成了一個龐大的火球,一下子就將女鬼整個吞噬其中。


    女鬼痛苦地在火光中翻滾掙紮,原本就令人膽戰心驚的麵孔在烈火的焚燒下更是顯得猙獰可怕,破碎的喉嚨裏發出殘破不齊的碎音,猶如一隻被人掐住咽喉的野貓絕望的哀鳴!


    高岩嚇得渾身發纏,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正當他以為嚴妍也會像蕭若雪的鬼魂那樣最好被鬼火燒得灰飛煙滅之時,突然感到胸口一熱,下意識地低頭一看,隻見之前潛伏在他體內的銀瞳獄蛇從他胸口處緩緩遊出,飛快地撲向了燃燒的鬼火!


    巨蛇吐出長長的蛇信子,不斷地在鬼火中來回翻滾。


    隨著它的這種舉動,原本肆虐的烈火逐漸變小,直至最後全然熄滅。


    可是獄蛇似乎也受了傷,渾身上下原本閃爍著黑色光芒的鱗片開始紛紛脫落。但它還是掙紮著遊到了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的女鬼身邊,盤曲蛇身,將其牢牢地裹在了身體內。


    蛇纏著女鬼盤曲在原地,就這樣靜靜地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纏曲著的蛇像是突然失去了張力似的,一下子就鬆散了開來,如同一條軟綿綿的巨大的麻繩,無力地鬆散在了地上。


    這條獄蛇死了?高岩呆呆地望著躺在地上的巨蛇,根本就弄不清楚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女鬼再度浮現了在高岩麵前,剛才被鬼火燒得焦黑一片的身軀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原有的慘白色。她低頭,用臉上的兩個大窟窿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獄蛇。


    高岩覺得她應該是在哀悼救了她的獄蛇,但又覺得好像並非完全如此,似乎有一種更複雜的情緒流淌在這女鬼和蛇之間,令人怎麽也捉摸不透!


    毫無預兆的,女鬼突然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死掉的獄蛇,猛然撕開了蛇身,從裏麵掏出了個血淋淋的東西,塞進嘴巴裏,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


    麵對這種駭人場景,高岩腦袋裏跳出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在吞蛇膽,但很快他驚詫地就發現,那團血淋淋的東西根本就不是蛇膽,而是一顆鮮紅色的心髒,一顆屬於人類的心髒――身為醫生,高岩瞬間就意識到了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一條獄蛇的身體內居然長出了一顆人類的心髒,而現在這個女鬼又在吞噬這條救了她的獄蛇的心髒?啊――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正當高岩被滿腦子的驚濤駭浪折磨得快要發瘋的時候,女鬼終於吞掉了整顆心髒,然後朝他咧嘴,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如果那種陰森的呲牙咧嘴的表情也能算是笑容的話。


    “惡魔……就……在……你身邊!”吞掉了心髒之後的女鬼說話的聲音似乎比之前順暢清晰了一些,但依然還是斷斷續續,殘破不堪。


    “你說什麽?惡魔就在我身邊,什麽意思?”高岩怔了怔,問道。


    “小心……身邊……人!”女鬼又說道,這一次發出的聲音比之前來得還要模糊,還要費力。


    “身邊人是指誰?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高岩急切地大聲問道。


    然而此時,就好像之前那兩句對一般人而言輕而易舉的話耗盡了女鬼所有的力氣一般,她的身軀忽而變得單薄虛無起來,如一團空氣,漂浮在半空中,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高岩急了,伸出手想要攔住她:“你先別走,先把話說……”


    可是,毫無預兆的,女鬼忽然化作了一道白光,“嗖”地一下就鑽進了高岩的胸膛裏。


    高岩頓時覺得遍體生寒,就如同得了瘧疾一般,整個身子都抖得厲害。


    怎麽,她取代了那條獄蛇跑到我體內去了?


    那條獄蛇到底代表著什麽?


    是她把獄蛇放到我體內的,現在又是這條獄蛇保護了她,也就是說,這條獄蛇跟她是一條戰線的,難道說她也會馭蛇術?


    就算如此,這條獄蛇為什麽會長了一顆人類的心髒?


    正當高岩被種種疑惑困擾不堪的時候,一陣陣熟悉的呼喚和叫喊聲穿透重重黑暗,不斷朝他飄來。


    “高岩,快醒醒!快醒醒啊!”


    “高大哥,你醒醒啊,高大哥!他、他不會死了吧?”


    “別胡說!他隻是休克了,快給他做心肺複蘇!”


    “你們都讓開,讓我來!我在警校時學過心肺複蘇,絕對比你們這些人做得標準!”


    什麽,黃明亮自告奮勇要給他做心肺複蘇?也就是說這小子要嘴對著嘴給他做人工呼吸?!


    我靠!


    在這種強大無比的精神刺激下,原本處於暈厥狀態的高岩馬上就跟個彈簧似的,直挺挺地從躺著的草地上彈坐了起來。


    “啊,詐屍了!”剛才還口口聲聲說他隻是休克了的司徒允,現在直接將他當成了僵屍,一蹦就是老遠。


    “高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寒薇凝眼淚噙著淚花,無比激動地看著他,就差沒當場撲上來抱住他大哭一場。


    “好了,看來應該沒事了。”黃明亮明顯鬆了口氣――不知道是為高岩終於脫離險境,還是為他終於不用替高岩做人工呼吸。


    高岩隻覺得腦袋疼得要命,而且額頭上上好像濕乎乎、火辣辣的,正想伸手摸摸看,就聽到一個聲音製止道:“別動,你流血了,不要隨便亂碰!”


    他下意識地抬頭,然後意外地看到了一張陌生臉龐浮現在了麵前。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中等個子,略微偏瘦,長了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龐,隻是眉目間的神態令高岩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見過。


    見高岩疑惑地打量著自己,女子靦腆地一笑,然後將一塊消毒紗布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高岩這時才看到,離自己坐的草地不遠處放了個急救箱,距離急救箱大約七八米遠的地方是黃明亮那輛陷在一個大坑裏、撞得亂七八糟的大眾車,大坑外緣還停著剛才那輛坦克版威武的大越野車,車子的頭部已經撞得安全變形。


    注意到正在替自己額頭上的傷口消毒止血的女子兩隻胳膊上也都有傷,終於回憶起撞車一刻前情景的高岩不由得朝她喊道:“你就是剛才救了我們的人?”


    年輕女子臉上依然掛著靦腆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很高興認識你,高先生,我叫方瑩藍。”


    “方瑩藍……”高岩忽然間就想到她看上去那麽麵熟的原因了,“你也姓方,而且你和船王長得很像,難道你是……”


    這時,司徒允的司徒允終於走了過來,指著方瑩藍說道:“沒錯,她就是方振的姐姐,船王的女兒,同時也是我之前懷疑過,好像老是跟著我們的那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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