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對這老太太還是有點信服的,紛紛放下手裏的弓箭,驢哥也把工兵鏟垂了下來,但並沒有放下,他想聽聽老太太說什麽。


    “水裏的那些孩子的冤魂,怨氣重,想找媽媽疼它們。這幾個女的下水洗澡,把它們招到了村子裏。這確實是你們的問題,但是罪不至死,也不至於為了這個就把她們都扔到河裏淹死。我可以做場法事,安撫它們,不過這幾個女孩子,要多少吃點苦頭,做法事要借她們一點血才行,你們同意麽?”老太太眼光透過男人們組成人牆的間隙,直接對後麵那幾個女人問道。


    那幾個女人相互看看,都連忙點頭。一方麵是被扔到河裏淹死,另一方麵是流點血,這種帳誰都會算。驢哥見她們同意,也都放下了手裏的武器,畢竟和別人玩命與自殺一樣,都是一瞬間的念頭,要是成天琢磨和別人拚命,或者成天琢磨自殺,那肯定是不正常的表現。


    眾人留下一個男生照顧高雙傑,其餘的人都跟著老太太,走向那個圓底尖頂的屋子。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村民們派了幾個人跟在後麵,驢哥注意到他們派的人把銅鑼帶在身上,看那意思是盯梢的,如果他們想跑就敲鑼,跑山路他們肯定不是本地人的對手,多半會被抓回來。


    到了那屋子之後,老太太轉身對眾驢哥等人說:“裏麵地方小,男的留在外麵吧,你們身上陽氣重,會嚇到那些小鬼的。”說完帶著五個女人進了屋子,留驢哥和幾個村民在外麵等。李潔的男友上前對她說:“遇到什麽危險你就大聲叫”,李潔點點頭,和其她人一起進去。


    幾個女人進去之後,老太太點亮了一盞昏黃的油燈,對她們說:“你們可想好了,要很疼的,十指連心啊。確實同意的話我才動手,不然法事做到一半要是斷了,它們怨氣更重,到時候我也控製不了。”


    五人均想,已經這樣了還能不同意麽,就紛紛點頭,隻想讓這老太太快點開始,早點完事,然後迅速離開,結束這噩夢般的一切。


    “那好吧”,老太太拉起一塊布,在布前麵擺了五個凳子,又在每個凳子對應的位置上剪開個拳頭大小的洞,對她們說:“等下你們坐在這裏,相互不要說話,也不要怕,手指會有一點疼,但不要緊。”


    說完她又端著油燈找了一會,拿了五個空碗出來,燒了幾張符紙,又混了點從罐子裏舀出來的液體,把符紙燒過的灰和那液體混合,每個碗裏倒了一點,讓她們每人拿一碗喝下去。


    雖然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但想也知道這東西十分惡心,幾個女人都不敢喝。那老太太道:“喝吧,你們男人剛才都為了你們拚命,你們不喝,他們會被村民殺掉的,你們也會被綁起來投河,這點犧牲都不肯的話,那你們也太自私了些。”


    幾個女人一想覺得有道理,各取一碗捏著鼻子喝了下去,然後按老太太的指示坐在了布前麵,把手伸了過去。老太太吹滅了油燈,摸黑則繞到了布後麵,一個人在那邊半唱法念的,說些像是咒語一類的句子。


    聽這動靜,外麵的人都知道儀式開始了,幾個村民表情似乎輕鬆了一些。幾個關心女友的男生在外麵小聲交談:


    “這老太婆是不是真的?還是那種神婆,騙人的?”


    “應該是真的吧,你沒聽那個阿坤說,他小時候這老太太就在村裏,給別人治病麽。”


    驢哥聽著這些人對話,隱約覺得哪裏不對,但又不知道具體問題出在哪裏,就一個人翻出數碼相機裏的視頻,一遍一遍的看。


    外麵等的焦急,裏麵坐著心驚,幾個女人提心吊膽的坐在凳子上,聽到那邊老太太的吟唱停止了。但傳來了一陣物體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地麵上爬。跟著幾個女人都覺得食指一痛,像是被一張冰冷的小嘴咬住了,而且那小嘴像吃奶那樣,在使勁的吸吮。


    “啊”由於太突然,不知道誰低聲叫了一下。


    李潔的男朋友想問又不敢出聲,突然想起來自己和李潔的手機都帶在身上,就打開手機用藍牙發了個短信息給李潔,問:“怎麽樣了?”


    李潔回:“不知道,有東西咬我的食指,還在吸,好可怕……。”


    李潔的男朋友把短信息給其他人看,驢哥一看之下,覺得腦子裏有了一點線索,就像是一大團麻繩之中,看到了一個小線頭。就一個人在那裏沉思,發起呆來。


    “怎麽了,傻驢”畫家見他發愣,以為他反複看數碼相機裏的視頻,被嚇到了,就打了他手一下,示意驢哥把相機收起來。


    驢哥正想的出神,沒注意到畫家的手,一下子相機就被打落在地上,驢哥彎腰撿相機的時候。腦海裏像過電一樣,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樹林裏把相機放下去時的情景。


    “我操,上當了,老太太有問題”驢哥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要向屋裏衝。


    “領隊,你幹什麽?”這次沒用村民動手,幾個男生和畫家把驢哥給抱住了,怕他打擾屋子裏進行到一半的法事,再引起更嚴重的後果。


    “tmd,我們肯定被騙了,你們看”驢哥立刻打開強光手電,在地上畫了個草圖,指著說:“這是祭祀的樹林,這是那條河,我相機擺的角度,是正對著河的。如果按他們的說法,嬰兒的鬼魂是在水裏的話,那應該是從相機正前方出來,但是它們是從畫麵左側過來的。左側是哪裏,換算一下,正是這個屋子的方向啊。還有,扔到河裏的都是嬰兒,為什麽那些惡鬼裏,還有四五歲大小的,鬼還會長大麽?還有,阿坤說,最近幾十年才開始鬧鬼,這老太太也是那段時間才來的村子……。。”


    驢哥語速飛快,機關槍一樣幾秒鍾說完了自己想通的東西,幾個男生一聽立刻就炸了:“我操,他們有危險”立刻瘋了一樣衝進了小黑屋。


    第一個衝進去的男生,打著手電一看,五個女人臉色慘白的坐在布的一端,立刻衝上去一把扯掉了布。卻見到三個女人食指上各有一個嬰兒形的黑影,咬在她們三個的食指上。另外兩個女人手指上雖然沒有,但是手電光一延伸,看到老太太躺在屋子一角的席子上,有兩個小鬼正在往她的嘴裏吐著什麽東西。


    “老妖婆,你幹什麽”李潔男朋友怒罵一聲就衝了上去。老太太驚訝的坐了起來,見到屋子裏站滿了憤怒的男人,立刻對著那幾個小鬼一揮手,嘴裏說了一句什麽話。


    無論是老太太這邊的兩個,還是在女人這邊的三個,立刻放下了正做的事情,直奔幾個打斷法事的男人衝過來,跳起來張嘴就開咬。李潔男友側身躲開了第一個,卻被第二個抱住了了大腿,被狠狠的一口咬在大腿內側的嫩肉上,痛得他當場叫了出來。


    眾人各自被小鬼纏住,廝打起來,被小鬼咬的痛叫連連。驢哥也被一個嬰兒長相的惡鬼給死死抱住了胳膊,一口咬在他三角肌上,死也不鬆口。它瞪大的眼睛裏全是血絲,一付像是要吸幹驢哥血的架勢。驢哥怕被它咬到動脈,縮著脖子,一隻手掄著強光手電對著它的頭就是一通狂砸,連著砸了十幾下,合金的手電都有些變形,咬在他胳膊上的東西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像是根本不知道痛的樣子。


    驢哥被咬得很了,扔了手電抽了把救生刀出來,順著自己肉把刀尖伸了進去,硬把這惡鬼的嘴撬開。這惡鬼嘴裏有什麽就咬什麽,又死咬著刀尖不鬆口,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使了幾下力發現抽不回刀來,驢哥用力提著刀柄把這小鬼往牆角摔,嘩啦一聲卻砸爛了一個大壇子,,一股惡臭瞬間傳遍了屋子,同時也有有很多黑色液體流到了地麵上。直接把驢哥滑了個跟頭,手裏的刀也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摔到之後驢哥去摸手電,卻照到一個小孩兒腐爛的頭就在他臉前麵,嚇得他媽呀一聲跳了起來,卻不小心一下子踩到了那小孩子的屍體。


    由於屍體已經高度腐爛,驢哥一腳踩下如同棉絮,但在棉絮一樣的腐爛骨肉之中,卻有一根鐵棍子樣的東西,咯了驢哥腳一下。


    混亂之中驢哥底頭用手電一看,發現是一根長長的,鑄滿咒文的鐵釘,從這小孩兒頭頂釘下去。結合上自己所見所聞,還有前雇主給他講過的一些故事,驢哥知道了這老太太的把戲,對大夥喊:“這老妖婆養小鬼,替她偷氣續命,把所有的壇子打爛。”然後從屍體上一下子拔出了那根足有20厘米長的鐵針。


    這邊針一拔掉,眾小鬼裏立刻有一個反水,像是瘋了一樣跳回去奔那老太太撕咬。老太太慌忙叫另一個來擋住撲向自己的,隻是這樣一來驢哥等人的壓力就小了很多。驢哥騰出手來,操起長柄手電一通狂砸,也不管是裝什麽的壇子反正一律打爛。


    裏麵有些有小孩子屍體,有些則是空的隻裝著黑油,有屍體的驢哥就忍著惡心把針拔掉,其他男生也在一旁幫忙,要麽幫著砸壇子,要麽幫著擋住小鬼,他們人多勢眾又都年青力壯,勝利的天平開始逐漸向驢哥等人這邊傾斜。


    那老太婆見反噬的小鬼越來越多,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是劫數難逃,突然爬向屋子的一個角落和,那些反噬的小鬼就死死的咬在她身上,像是一個身上長了3,4個大號肉瘤的人在爬行一樣。到了牆角她扒翻了一個壇子,從最後一個小孩子屍體上抽出那根長針,用本地話嘟囔了一句什麽,反手一針戳在自己咽喉上,就斷了氣……。


    後麵跟進來的幾個村民,看到這個情況,都愣在了當場。不過他們也看出什麽河裏有鬼,全是這老太太搞的把戲,派人去把全村人都叫了過來。驢哥和眾人在這裏又呆了一晚,果然再也沒有小鬼來鬧事,村裏人商量以後可以把女人和小孩兒接回來住了,都十分高興,又找人借了牛車,把驢哥等人送出了山。


    送驢哥他們的那個人,是個年青小夥子,也正是當天目睹老太太自殺的人之一,告別的時候驢哥問他,那天老太太到底死前嘀咕的什麽。


    那人想了一下,說:“那句話的意思是---------去找我師父,讓他為我報仇,殺光這幾個人……”


    (短篇四,嬰屍之河,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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