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小島之後,那些船員看到外圍的水位在不斷升高,都爭先恐後的向島中間的最高處跑去,這種作法在遇到正常海嘯的時候無疑是正確的,但是在這裏卻絕對是個致命的錯誤。這裏所說的致命,已經不是形容詞,而是島上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


    我們在後麵照顧傷員,紅姐抱著陽陽,錢掌櫃一個人提著六管機槍,又背著2米多高的伊萬。另外幾個傷員能背的就背,不能背的就抬,我們正折騰著向島上跑。但前麵有幾個嚇破膽腿腳又快的,已經飛一樣的越過了沙灘,一路跑向了樹林。


    發動破煞陣撞開黑氣之後,我像是三天沒睡覺又連著幹重活一樣,渾身一點力氣沒有,喘了半天氣剛恢複了一些。抬頭卻又看到那些急於逃命的船員,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最前麵幾個已經跑到了樹林裏。


    “回來”我有氣無力的衝他們叫,但聲音卻始終喊不出來。


    “理他們幹啥,死了拉倒”老黑一臉厭惡的說,到是錢掌櫃扯著脖子狂吼了幾聲,那些船員才停下腳步。


    “回來,有危險”錢掌櫃對他們說。


    有些船員向回走,有一個指著島的最高處說:“它們早被淹死了吧,你看看什麽都沒有,快點爬到高處去,不然一會兒水來了都得死。”


    就在他這一指的時候,樹林裏突然伸出一隻巨大的金色蟲足,末梢如長矛般尖銳,我們幾乎隻看到樹林裏黃光一閃,在慘叫聲之中這個說話的船員胸口就被紮了個對穿。


    隨著不同的尖叫驚叫和慘叫,那個四米多高的母蟲,像是一個在各種叫聲伴奏下出場的名星一樣,裹著一團黑氣,慢慢的從樹林裏走了出來。竹節般的腿把它身體托起離地兩米多高,黑氣後麵是一排比黑氣更黑的眼睛。那幾隻比網球還大的眼睛裏,無一不充滿著冷酷的殺意,看得我身底向外的發涼。


    它的一隻前足上,還紮著那個手腳亂舞的船員,但此刻被鐵釺一樣的蟲足給挑在空中,像是一塊就要放到火上去烤的肉。隻不過這塊肉還沒有完全斷氣,四肢在不停的抽搐,鮮血像是自來水一樣順著那蟲子的前肢流下來,又嘩嘩地流到地麵上。


    母蟲這個很震撼的亮相,確實把我們給雷了一下,所有人思維都停頓了幾秒鍾,然後又一齊反應了過來,有槍的端槍,沒槍的逃命。大夥齊發一聲喊,對著母蟲就開始射擊,子彈如飛蝗般向那黑氣中的金色巨蟲飛去。


    本來以為就算打不死,好呆也打得它冒點血,最不濟也得叮叮當當響幾聲,子彈打在它那金色的硬殼上冒點火星子出來,我們也可以接受。但它隻是抖了兩下,圍著它的黑氣幾個旋轉,子彈就全不知道哪兒去了。


    我們幾個純人種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老黑和三媚都像是牙疼般吸了口涼氣,一個說:“妖孽”,另一個罵道:“我操”


    怎麽回事?我們幾個眼神兒正常的人紛紛發問。


    “這個妖孽,它利用氣流在身體附近結了一層屏障,像是一個水滴形的罩迎著子彈來的方向,飛過去的子彈,都被它從兩側給滑開了。”三媚用一隻手做了個飛行中的東西,突然偏離軌道,向側麵一歪的動作。


    “那快跑吧”一個已經奔回來的船員說道。


    “跑?”老黑說話同時拔出了無雙刀,繼續道:“就這一畝三分地兒你能跑到哪兒去?”然後拔腿就衝向那個蟲妖。


    母蟲見到有人向自己衝來,前肢一抖把挑在上麵的船給甩到一旁,跟著就是一個深呼吸的動作。見到這個動作,我心裏一揪,寫在老黑身上的符好不好使,馬上就會得到實踐的檢驗。


    一個離母蟲較近,身上又沒寫符的船員,當場倒地,直接就斷了氣。由於這次我們抹了眼藥水,都清楚地看到,他先是一個人變成了“兩個”,隻不過一個是肉體,一個是元神,元神那個被吸離身肉之後,還想伸手抓住自己,但手卻撈了個空,緊接著整個人的元神就被吸到了母蟲嘴裏。


    見老黑沒有立刻摔在沙灘上,我心中一喜,符起作用了。但誰知道老黑卻停下了,單手舉著刀愣在了那裏。


    見到這情景,我們都奮不顧身的衝了過去,想把老黑從那母蟲前麵拉開。可是我們到了老黑身旁,還沒等伸手碰到他,幾個人就都發現不對頭,自己的身體也動不了。


    不僅如此,我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承受著巨大的吸力,而此刻身上的符像是繩索一樣阻擋著就要離開身體的東西。隨著那蟲妖吸氣的動作幅度增加,我承受的拉力也越來越大,看看其他同伴也是如此,都在咬緊牙把身體向回拉。


    此刻我已經想明白,正要離體的是我們幾個的元神,但都被符咒給固定住了,所以才沒有像那個船員一樣命喪當場。可是目前來看,符咒也支持不了多久,因為我用防水筆沾朱砂和人血寫下的符文,此刻像是風幹後剝落的油漆那樣,一小塊一小塊的蹦離了我們的身體。


    隨著身體上符文的消失,固定作用也逐漸消失,我承受的拉力也越來越大,突然之間我隻覺得身體一輕回頭一看,另一個“我”已經躺在了沙灘上。


    壞了,元神離體了,這是我第一個念頭。轉頭一看三媚的身體也倒在了地上,而她的元神就在我旁邊,急忙伸手拉住了她。


    我倆現在都是離體元神,所以彼此的手可接觸,相互拉緊後一看其他同伴,都是肉身倒地,元神被吸出,相互拉緊做最後的掙紮。


    “完了”我心想:“這次是死定了”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天空和大海,心裏就要開始向這一切告別了。


    就在我回頭一瞥的時候,透過黑氣組成的牆,我看到遠處海麵冒出一個小黑點。那個黑點突然變長了一些,在海麵停留了2秒鍾,然後迅速的消失。


    又過了十幾秒,突然水海麵冒出一個更大的黑點,我仔細一看,正是那蛇頸獸簸箕似的腦袋。它看到我們之後,顯得很興奮,像是魚雷一樣的速度就奔我們這邊衝了過來。由於遊的太快,我甚至能看到它在水麵劃出的三角形漣漪。


    “頂住啊,救命的東西來了”我衝同伴叫道,然後幾個人手拉手並成一排,像是抵禦風沙的白楊樹一樣緊靠在一起,盡量拖延不要被那母蟲吸到嘴裏。


    那蛇頸獸流到黑氣牆外麵的時候,短暫停留了一下,把嘴紮到水裏不知道幹什麽,抬起頭來之後,對著氣牆就噴出了一股長長的水柱,我心想這哥們原來是消防兵出身啊,這水柱要是打到我身上,非得衝個跟頭不可。


    那海水沾到氣牆上之後又流了下去,不過流下去的水,都帶著很濃的黑色,黑水又迅速的被海水稀釋。水柱衝了幾秒之後,那黑牆就變得很淡,那蛇頸獸趁機一頭就鑽了進來,其實對它來說,沾身上一點半點也不怕。因為那黑氣裏都是死人的亡靈,就算把痛苦傳遞給蛇頸獸它也不會太大意,一是它體積大,另一個,很多東西它也沒有,自然無法理解被切手指是什麽感覺。


    衝到島上之後,蛇頸獸又在岩石上幾個狠撞,血肉模糊的露出了第三隻眼。毫不猶豫的開始旋轉,在它的天眼瞳孔開始旋轉的同時,我也感覺到了一陣向後的拉力,似乎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把我們的元神向肉身方向拉動。


    “所有人有力向後”老黑像是拔河喊號子一樣,叫了一聲,我們所有人一齊用力,企圖借著蛇頸獸的天眼回到自己肉身。


    然而,努力了幾個之後,我發現不行,這個計劃行不通。那母蟲像是深呼吸一樣,一口氣始終吸著不放,真不知道這個王八蛋肺活量到底多大。哦,不對,它不是用肺呼吸的,所以自然不存在肺活量的問題。而在我們後麵,蛇頸獸的天眼轉個不停,也沒有放棄的意思,這是肯定的,它一放我們現在就得死。


    就這樣,這兩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生物,開始隔空拔河,而我們幾個呢,就是拔河的那根繩子。可是關鍵的問題來了,我們現在都是能量體形態的元神,根本就承受不住這種拉扯。我已經看到幾個同伴身體越來越寬,透明度也在增加,不用想也知道我自己肯定也是這個樣子。


    再繼續下去,我們的幾個的元神,非得當場被扯碎了不可,啥叫灰飛煙滅,元神碎了就叫灰飛煙滅唄,這種死法實在是最慘的。已經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死亡,因為連個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徹底就完全消失掉。


    回頭看著自己的肉身,我不由急得眼睛冒火,突然之間我看到了自己迷彩服鼓鼓的腿袋,腦子裏想到了一個破開這死局的方法,就把我左麵錢掌櫃的手和右麵三媚的手拉到一起,自己對蛇頸獸大喊:“把我先拉回肉身,快點……”


    那個蛇頸獸明顯的一愣,天眼裏的瞳孔還在順時針旋轉著,但兩隻正常的眼睛看著我,立刻變成了一副鄙視的表情,分明在說:“你小子看上去挺義氣,怎麽實際上這麽孬種?大難臨頭放棄戀人和兄弟,要獨自逃命?”


    這大家夥的眼神兒,氣得我差點瘋了,立刻罵道:“快點,再磨蹭就都得死”一邊心想,鄙視老子的人多了,你還得排隊才行。


    那蛇頸獸無奈,隻得用天眼控製我一個人元神回到肉身,而這個功夫,同伴們又離那母蟲近了幾米。我元神與肉身合並後,蛇頸獸又回去和母蟲“拔河”這才沒讓同伴被吸走。


    元神複位後的第一件事,我就是從腿袋裏拿出我的一些裝備,裏麵有朱砂,符紙,烏鴉眼藥水,還有此刻我最需要的----九死還魂草。


    這草為天地間的靈草,可以把人走丟的魂魄給引回肉身,也正是我此刻要做的事情。立刻把幾株還魂草和符一起拍到三媚的頭頂、雙肩,念著梵文咒語我點燃了還魂草。隨著火苗的升起,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三媚的元神拖回了身體。


    蛇頸獸一見大喜過望,立刻控製住剩下人的元神,就這樣它拖延、我用術,一人一獸合作還算默契,很快把同伴的元神一個接一個的拉了回來。


    老黑元神複位後第一句話就是:“狗日的,看我不弄死你”揮手就把無雙刀擲了出去。這家夥不愧是玩五項全能出身的,無雙刀像是一把短標槍一樣飛向母蟲,力道甚勁。也能看出他實在是氣到了頂點,因為無雙刀一直是他死都不肯離手的東西。


    與無雙一起出手的還有三枝弩箭,這四樣東西都命中了母蟲的嘴部。這妖孽一聲哀嚎終於停止了吸氣,立刻最後幾名同伴的元神也被蛇頸獸給拉了回來。肉身從沙灘上坐起來之後,所有人都用那種劫後餘生的眼神相互看了看,知道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見到我們安全後,那蛇頸獸曲頸向天,發出一聲長鳴。扭動身體衝向了蟲妖,這一蟲一獸,一個代表大海,一個代表著小島,兩個活了不知道幾千年的生物,帶著各自的立場和憤怒惡狠狠地衝向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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