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分岔洞口進去之後,我們發現這裏是天然的洞穴,所以寬窄高矮也變得格外複雜,還好我們有設備能繪製洞穴的走勢情況,再加上老黑時不時的憑借聲音判斷方向,我們很快接進了聲音的來源。


    指著一道需要側身才能擠進去的裂縫,老黑告訴我們聲音是從那裏傳出來的。用超聲波探測了一下,從返回波形成像上看,這個倒v字形的裂縫向下,會達到一個空間比較大的洞穴,洞穴空腔內的環境目前還不知道,隻能在圖像上看出裏麵有不少2,3米高的不規則石柱。


    由於其他人都背著炸藥或者油料瓶,隻有我們四個勉強算是輕裝,伊萬塊頭又太大在裏麵轉身不方便,所以我、老黑和驢哥率先鑽到裂縫裏,側著身子擠了過去。


    水平移動了不到100米之後,走在前麵的我腳下一空,向下照已經到了大洞穴的上方。驢哥踩著我肩膀找到幾個細小的石縫,把岩釘和螺栓塞了進去,最後裝好登山扣,對我們打了個手勢“搞定”


    我和老黑點了點頭,各拉一根繩子,腳一蹬開始向下滑,兩人的身體一點點進入了洞穴的空間。


    隨著高度的下降,我也聽到了老黑說的“人類的呻吟聲”而且我發現不隻一個,是響成一片,夾雜在一片沉重的呼吸聲中,像是幾十個垂死的人在下麵發出絕望的聲音。


    還沒等完全落地,我就發現下麵不對勁,借著高科技的夜視設備,看到下麵林立的石柱上似乎被綁滿了人。老黑視力更好些,隻聽他輕罵一聲:“我操”


    滿地之後我倆立刻背靠背,做了個360度的搜索,確認安全後給上麵的驢哥發了個信號,接著四下去查看。


    就近到一個2米多高的石柱一看,我剛剛平息下去的氣血又翻騰了起來,頂得我頭有點暈。


    隻見這石柱之上,都是掠走的船員,傭兵和海盜,所有人都像繭一樣被牢牢固定著,隻露出頭部呼吸,他們的身上也粘滿了黏液,腥臭衝天,隻有一小半的人還有呼吸,其餘的都沒了動靜。


    就近用扒開一個人的眼皮,用手電照著,看了看瞳孔,他對光線已經毫無反應,現在就算搶救也來不及了。旁邊的一個情況稍微好一點點,被光線一照之後,有了反應,轉動那無神的眼睛,看著我,嘴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


    看他聲音小的有如蚊呐,我把耳朵湊上去才勉強聽清,“殺了我,殺……了我”我退後一步,驚訝地看著他,同時意識到這個人是認真的。


    從他露出半截的衣領看,應該是個傭兵,我指了指身後正在順繩子一個接一個滑下來的傭兵說:“堅持一下,你同伴就要到了”說完我去找看還有沒有文登號的船員還活著。


    四下溜了一圈兒,找到的幾個都已經斷了氣,而且死狀奇慘,胸部整個被扯開,內髒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吃了個幹幹淨淨,整個人隻剩了一個空腔子。在我四下觀察找人的這段時間,後麵的其他人也都滑了下來,我原路繞回去與他們匯合。


    黑曼巴看到自己的手下還剩一口氣,就急忙上去用軍刀切開那些已經硬的像鞋底一樣的繭皮,剛割開一塊,就見他的那個手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渾身一陣抽搐,從喉嚨裏擠出一聲長長的嘶吼,站在這個他前麵正用軍刀忙活的兩個人立刻被噴了一臉的血,十多隻一元硬幣大小的黃色蟲子從他胸口和肚子扯開皮肉鑽了出來。


    仔細一看這些正是那八足黑蟞的幼蟲,隻不過它們現在都是深黃色,看上去外殼還不是很硬,但那八條腿再加上比牙簽粗些的尾舌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身份。


    快弄死他們”我輕聲叫道。


    最近的黑曼巴和那個爆破手眼睛裏都進了血水,什麽都看不清楚,立刻退開給其他人倒地方。老黑和另一個狙擊手立刻掏出手槍要開火,但被那個噴火兵作手勢攔下,他把噴嘴對著已經斷氣的傭兵屍體,輕輕一按,一股帶著火的稠油就把屍體連著剛鑽出來的幼蟲給包裹在一起,熊熊的燃燒起來。


    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被這東西沾到身上,甩都甩不掉,就算是鐵人也得被熔掉一層皮。


    可是,我的這口氣還沒等吐到底,就又抽了回去。因為我看到在火中有一個幼蟲,張開翅膀抖了兩下,才在火中被燒得縮成一團。


    壞了,我的心肝立刻翻了個跟頭,對其他人說:“被發現了,立刻安放炸藥”


    “安在這裏?”那個爆破手並不理我,而是看向黑曼巴,等他的命令,我心想這不是自己的人,就是不聽使喚啊。


    見那個黑曼巴還在猶豫,驢哥突然道:“一般來說,這種有一定社會性的蟲類,對孵化室都很看重,僅次於對母蟲的保護,所以這裏應該已經是它們巢穴的深處”


    “放炸藥”黑曼巴一聽,立刻對手下說道。


    我和老黑也上前幫忙,把連著雷管兒的炸藥布置到幾個地方,由於這裏任何的無線通訊都無法工作,所以雷管都被設置成了定時起爆,剛布了一小半,老黑就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直起腰來仔細一聽,立刻道:“快走,要命的東西來了”


    最先一批八足黑蟞是從頭頂上的大大小小石縫中鑽出來的,像下雨一樣劈裏啪啦地往下掉,有些幹脆直接掉到我們頭上和身上。有些落地直接就摔死了,沒死得也八條腿撐著跳向我們身上發動攻擊。


    既然被發現了,我們也就不用輕聲溝通,黑曼巴大喊道:“離開這裏,不然沒法用噴火器。”


    怕誤傷我們都沒敢用槍,抽出軍刀和工兵鏟一通狂砍,殺得是腥汁四濺,多虧挑出來這十幾個人都是身手不差的那種,蟲子又不是特別多,很快聚到了一起,隊形一穩就好辦的多,前後都有人端槍射擊,我們很快退到了另一側的洞口。


    見到有逃命的機會,幾個海盜也不說謙讓一下,爭先恐後的就往裏鑽,本來洞口就不大,他們四個在裏麵滾做一團,氣得那個啞巴噴火兵上去踹了幾腳,才把他們弄開。


    我和老黑輪流射擊,裝埴,倒退著進到了洞裏,彎著身子拚命跑。這條小洞不長,很快就到了盡頭,這個時候我們前麵也出現了大量的黑蟞蟲,那個啞巴噴火兵呼的一下就噴了一股帶火的油,把前麵的蟲子擋住,我們也沒法順路向上,就找右邊的洞隨便鑽了進去。


    那個啞巴的噴火器控製的非常好,每經過一個小洞口,他都會把洞口用火堵上,又很注意氣流的走向,這樣我們才不會窒息,看得出他經常用這東西,經驗和技巧都十分的老道。


    七拐八拐之中,我們繞到了比剛才用活人孵化蟲卵更大的洞內,兩側的出口也人口加高加寬過。這裏堆著很多精美的玉器,四個海盜中的一個,上去抓了兩個扔到了背包裏,一邊說:“反正包也空了,兄弟們每人順幾個”


    其餘三個剛準備響應他,就見他動作猛的一停,然後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整個過程連眨個眼的功夫都不到,也沒見他中槍中刀或者被咬,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生命一樣。


    順著他倒下方向的洞口,我先是看到一條小樹幹那麽粗,節肢類金黃色的腿,上麵長滿了鋼針似的鬃毛,末端有如刺刀那麽鋒利。隨著那條腿抬起,落下,再抬起,再落下。又出現了第二條,第三條腿,接著就是一個四米多高的金黃色身子,還有上麵那對比小孩兒腦袋還大的眼珠子。


    “我操,那畫上的母蟲,是真的”這是此刻所有人的念頭,隨著這個念頭一起出現的,還有一股尿騷味,不知道誰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


    黑曼巴手下那個狙擊手立刻抬起手槍,直接就是三連發,打在這個金色巨蟲身上叮當作響,似乎根本沒什麽作用。反到把母蟲驚動了,它轉頭對著狙擊手的位置,張開口器,隔空做了個“吸”的動作,開槍的人立刻像截木樁一樣倒在了地上。


    看到這個妖孽般的金色巨蟲殺人不費吹灰力,我們立刻放棄了硬碰硬的念頭,噴火兵朝那個方向射出一大股火苗,但隻見那母蟲抖了抖背上甲殼質的雙翅,本來沒什麽空氣的山洞內部,突然產生了一股很強的氣流,把那股火苗頂在了半空中,卻怎麽也沾不到它身上。


    趁它應付火苗的功夫,黑曼巴摘下了狙擊手屍體上的雲爆彈,按下啟動按鈕後直接扔在了地上。見到他這個動作,我立刻毫不猶豫拉起驢哥狂奔,其他人也轉頭拔腿就跑。現在肯定沒人笑那些海盜膽小了,因為我們比他們跑的還快,所有人像瘋了一樣見路就狂逃,隻要是向上的就好。


    這種雲爆彈的威力我是見識過的,特別是在封閉空間內,由於轟波在牆壁之間反射疊加,產生的殺傷力十分驚人,現在是死是活就看運氣了。


    “戴上耳塞”跑在最前麵的不知道哪個高喊了一聲,緊跟著身後傳來一聲有點發悶的爆炸,驢哥邊跑用眼神問我:“就這麽小動靜,沒什麽大不了的啊?”我也顧不得和他解釋這是第一次起爆用於合形成氣溶膠雲霧。第二次才是真正要命的轟爆效果,拉著他隻恨爹媽少生兩條腿似的狂奔。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緊跟著就是空氣被抽動的嘶嘶聲,我們身後一大股火焰噴湧而出,把所有人狠狠的推倒在地上。即使戴著耳機我們也被震的頭暈眼花,還好這個隻是單兵級的,要是航空極別的,我們幹脆跑都不省了,直接就會被活活憋死。


    拿出軍用純氧純吸了兩口,我又遞給了驢哥,黑曼巴扯起剩下的手下和海盜說:“想活命就再堅持一下”端起槍帶著兩個手下就開始在前麵向冒出的八足蟲射擊。


    我和三個同伴負責斷後,三個人輪流射擊,換彈匣,如果有間隙就讓驢哥提著噴火器頂上。


    向上跑了兩層之後,突然腳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我們知道這是剛剛設置的炸藥被啟動了,爆炸的回音還沒有完全消失,洞內就傳來了母蟲那悠長又充滿憤怒的哀嚎聲,緊跟著那些八足黑蟞也越來越密集,似乎都感應到了母蟲的召喚,回來追殺我們這小票人,繼續向上一層之後,衝在最前麵的黑曼巴兩個手下高聲叫道:“頂不住了”


    “必須分開跑”黑曼巴對我們說。


    另外三個海盜已經嚇得麵無人色,黑曼巴拍拍他們肩膀說:“別擔心,聚在一起反到容易被圍殲,分開走,給你們幾個備用彈匣,說著他用身體擋著把什麽東西塞到了海盜的背包裏”然後帶著兩個手下選了個岔洞就鑽了進去。


    伊萬和驢哥都看向我,我一狠心也說:“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聽天由命吧”說完我也帶著三名同伴選了另一條路鑽了進去。


    這條岔路向上很崎嶇,而且很濕滑,上麵還有細細的泉水流下來,連走帶爬的上去之後,發現是一個被石縫流水衝出來的小水潭,大約有兩個浴缸並在一起那麽大。我指著裏麵說:“進去先躲一下,不要發出聲音,等蟲子們都去追另外兩票人,咱們再出來。”


    說完我們四個就跳了進去,在水裏我看到老黑不停的看著手表,就在我想問他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又傳來了一陣爆炸聲。


    這陣爆炸一過,我們都鑽出水,端槍繼續逃命,看到老黑的表情,我腦子又轉了幾下,問老黑:“你是不是剛才看到什麽了?”


    老黑點點頭說:“你應該能猜到的。”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黑曼巴這些人可真狡猾,借著塞各用彈藥的借口,把計時引爆的雷管放到了那幾個海盜的背包裏,引爆了他們身上剩餘的炸藥,這孫子可真夠絕的。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我看到了,能不能出聲提醒也是兩回事,畢竟大家幾天前還是相互開槍的仇人,被別人玩死也不算太冤枉,就算黃泉路上,也隻能怪自己腦筋不夠。


    趁著這些八足黑蟞都被爆炸聲吸引過去的功夫,我們四個總算跑完了其餘幾層用來祭祀的洞穴,又手腳並用的爬出了深溝,上來的第一眼,我被嚇得差點掉回去,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另一個洞口鑽出來的,眼前所有的景象和我剛進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


    眼前所見一片的荒蕪,像是元朝的蒙古騎兵或者日本鬼子剛剛經過一樣,到處都是火光,樹林裏好幾處還在燃燒,空氣中的溫度很高,像是烤爐裏一樣。地上大片的蟲屍,其中夾雜著四肢蜷在一起的死人,空氣中混著煙味和臭味,整個場景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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