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3,4個小時,我和老黑才看到那輛被新加坡女孩兒開走的卡車呼嘯著向我們駛來,一個揚起大量沙塵的急刹車停下後,三媚從駕駛室裏探出頭來向我倆揮手。


    “突擊車呢?”老黑問道。


    “為了省油放廂裏了,錢掌櫃和那個女的也在裏麵”三媚神態很疲憊,翹著大拇指衝車廂比劃了一下,又跑過來心疼的看我臉上的傷口。


    “我來開車吧,大嫂,你休息一下”老黑跳上駕駛室的時候說。


    我順便問了句:“看到那個女孩子沒?怎麽樣沒騙你吧,是不是長得和monica一模一樣?”


    老黑聳了聳肩說:“沒錯,如果眼睛再小一點,嘴唇再厚一點點,再大上幾歲簡直就一模一樣,第一眼看到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半天眼睛”


    “這女孩子第一印象不錯,挺斯文的”我說道


    “嗯,這到不假,不過她應該是那種我很鄙視的類型?”老黑關上車門說道。


    “鄙視,為啥?你不是鄙視沒胸沒屁股的麽?”我納悶地停下腳步問道。


    “不不不,你搞錯了,我是說沒胸沒屁股的女人最恐怖。但我最鄙視的是胸大不穿吊帶,腿長不穿短裙的,這小丫頭兩樣全占了”老黑衝我做了個很猥瑣的表情,氣得我直翻白眼兒。


    一邊搖著頭我和跳下駕駛室的三媚一起坐到了車後廂,後廂裏那十幾具屍體都被錢掌櫃他們暫時埋了起來並記下坐標,準備通知大使館或他們的家人來帶走屍骨。車裏又鋪了厚厚一層沙子,把原來能把人滑個跟鬥的大量血跡都蓋住了。突擊車在最裏邊,錢掌櫃和那個新加坡女孩子一左一右的坐在外邊靠門的地方,為了透氣門也沒有關,隻是用繩子綁住省得發出太大聲音。


    錢掌櫃看到我和三媚也要上去,就和那個新加坡女孩兒坐到了一邊,把位置讓給我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錢掌櫃的背包坐在那女孩子的屁股下麵。兩個人好像聊的挺投機的,那女孩子已經沒了死裏逃生的恐懼,洗過臉之後顯得光彩照人了很多,完全不像剛才滿臉是血眼角掛淚一副慘兮兮的樣子。而且,我注意到錢掌櫃看她的時候,帶著一絲親切、關懷和迷戀,是一種我很熟悉的眼神兒。


    我和三媚也坐上車之後,我用車拍了兩下車廂的鐵板,老黑收到信號後把車開了起來,我們四個坐在晃悠的車廂裏相互看著不知道說點什麽好,氣氛一時間沉悶下來。


    錢掌櫃看到我和三媚,表情有點不自然,那個女的也不出聲了,最後還是我努力企圖打破這僵局。


    “嗨,這位美女,一會兒我們路過齊瓦瓦省的首都,就會給你點美元把你先放下去,你自己去找大使館就行,怎麽樣?”我邊說邊看了一眼錢掌櫃,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看到他眼裏有點不舍的表情一閃而過。


    “不用了,我還剩了一點錢,這塊玉牌也能換點錢給大使館打電話,你救我命已經很感謝了”說著她伸出光潔粉嫩的小手,用食指一勾一挑並繞了幾圈兒,從脖上拉起一塊由紅繩穿著的玉佩。那玉上麵刻著一些精美的圖案,看上去很是白潔溫潤,這麽炎熱的空氣中居然一看就有一種水潤的感覺,連我這種外行也看出來是好東西。


    不過,要是老黑在這裏就顧不上看玉了,那女孩子的脖頸非常的漂亮,可謂真正意義的粉勁香腮,我從來不知道視覺也能觸發嗅覺,看上去就給我一種她的脖子聞上去會很香的感覺。更不要說那細細的鎖骨和深v型浮溝了,如果是老黑坐在我現在的位置,恐怕心裏早就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麽把這女孩子騙上床了。


    但我這有意無意瞟的這兩眼,卻立刻被細心的三媚捕捉到了,那小眼神兒立刻就警惕起來。一臉都是:“再不老實,姐姐就要你好看”


    顧不得她瞪著我,心裏還想著怎麽幫錢掌櫃搭根紅線,就對這女孩子說:“美女,那麽客氣幹嘛,怎麽說大家都是黃皮膚黑眼睛,幫這點忙還不是理所當然的,要不你留個電話給我,回頭你再還給我不就得了”


    那女孩子還沒等說話,三媚突然看著那女孩子被子彈打穿的牛仔服上衣,轉過頭來在我耳邊小聲問道:“聽說,你剛才在給車上的屍體檢查了傷口,眼前這個你查過沒有?”


    我頭上立刻就有點要冒汗,呐呐地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不太可能啊,她可說過想一直裝死來著,直到有人鑽到車裏並在黑暗中逐個屍體的檢查傷口,你不會是想騙我吧,你知道我最恨說謊了,實話實說怎麽都有得商量,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她挑著柳眉,像是個老練的警察審小偷似的對我說道。


    被她這麽一嚇,我心裏有點沒底,這小妞兒可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主兒,我還是趁早坦白吧。於是趕忙打了個哈哈,說道:“嗨,你看我這記性,不過還沒等我檢查呢,她就被嚇得叫出聲來了”我企圖避重就輕地繞過她的提問,扛包得挑最輕的扛不是。


    “哦?那你是承認了,如果姐姐我眼睛不花的話,那子彈打出來的洞好像在胸口啊,你檢查的時候手感怎麽樣?”看到她的表情,我心想被這女人給騙了。什麽坦白從寬壓根都是騙鬼的,看來以後實話還是要有選擇的說,不然後果更嚴重。


    “沒有、沒有,當時我根本沒注意,沒什麽手感,我還以為是男的呢。”我也把頭湊到三媚耳邊小聲說道,怕那女孩子聽到之後尷尬。


    “看那尺寸不太像手感不好的樣子啊,姐姐200歲了,不是2歲也不是12歲,你想唬我?”三媚在我耳邊吐氣如蘭地小聲說著。同時一隻手慢慢伸到我後腰的戰術背心裏麵,掐起一塊肉使勁地擰了起來,由於太突然,痛得我哼了一聲。


    錢掌櫃一臉開心地看著我被整,到是那新加坡女孩子看到我一臉的痛苦,好奇地問錢掌櫃道:“他怎麽了?我本科是學護理專業的,要不要我幫他看看?”


    “沒事兒,他神經性腹瀉,每隔兩個小時就要拉肚子,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小時候冬天偷鄰居家雪糕吃給冰的,不要緊的。”錢掌櫃已經樂的咧開嘴了,要不是在這女孩子麵前他還要裝的有點風度矜持一下,估計非要笑得前仰後合不可。


    我咬著牙忍著腰上的痛感,想快點找個話題分散大家的注意力,連忙指著那女孩子手裏的玉佩說:“這是個好東西,賣了太可惜了,就這成色,這材質,一看就是祖上傳下來的老玉吧。老玉都養人,而且能幫主人擋煞,還是留著好”


    “我家是祖上是潮州人,不過到新加坡的時候什麽都沒帶,哪有什麽傳家寶啊。這是我旅遊的時候,從香港的一個古玩店裏淘的,那天當班的夥計是個新手,收了這塊玉被我看到,就以他收的三倍價格買了下來,如果他知道這塊玉的市場價,肯定要不會交易的。”那女孩子臉上充滿了占到大便宜後的喜歡和滿足感,我當時有種感覺,如果她和錢掌櫃不是天生的一對,那簡直是天理難容。心裏也暗暗發誓,要不是撮合了眼前這對兒,我的把孫字倒過來寫。


    但指望著錢掌櫃那老實巴交的性格主動出擊,肯定是沒戲的,於是我就想繼續要電話。可又怕三媚誤會,於是我借口去檢查突擊車上的武器有沒有進沙子,把三媚拉到裏麵,小聲將這個女孩子長得很像錢掌櫃舊情人的事兒,還有我和老黑的想法,了一遍。


    沒想到三媚聽了這件事兒,並不是表現出女人的八卦,而眉頭皺了起來。她立刻走幾步回到車廂外側,饒有舉趣地看著那女孩子漂亮的臉蛋兒說:“小妹妹你皮膚真好,用什麽護膚的啊。”說完突然伸出雙後,在那女孩子臉上捏了起來。但看那架勢那像是檢查皮膚啊,肉都快給揪下去了,三媚的手勁兒我都受不了,更別說這個20歲剛出頭的小嫩妞兒了。


    “啊呀”那女孩子疼得向後一躲,下來了。錢掌櫃像個老母雞似的把她擋在後麵,好奇的說:“大嫂,她被嚇得夠慘了,別再嚇她了”


    三媚的舉動鬧得我也有點納悶,她平時從來不這樣啊,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莫非是長時間缺乏睡眠,導致她出現了一定的虐待別人的傾向?還是脾氣變得更暴躁?


    “看什麽看,就你們有同情心,就你們懂憐香惜玉,這年頭做個人皮麵具以假亂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啊。你們男人,一看到漂亮女人就不會走路,下半身思考的低等動物。”三媚訓了我和錢掌櫃幾句,又拍了拍那女孩子的臉說:“對不起,是我過於謹慎了,抱歉”說完回到自己位子坐下,看著車後麵的黃沙不在說話。


    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三媚是擔心眼前這女人是化妝的,剛才是在檢查她臉上有沒有帶麵具。雖然她道了歉,但我一點不認為她做的有錯,反而暗暗佩服她的心細。我是壓根沒意識到這一點,不然第一次見到這女人,我就下手檢查了,肯定保證比三媚手還重。不過也不能怪我,化裝易容什麽的,一向是三媚的強項,這也是為什麽她一聽到兩個人長得十分相似,第一反應就是有貓膩兒的原因。


    隻是現在貓膩兒沒查出來,氣氛到是更尷尬了,我摟著三媚不出聲。兩個人看著車後麵的夕陽,心裏同時多點莫名的哀傷。三媚慢慢把頭靠到了我的肩上,我緊摟著她,把耳朵貼在她的頭頂,似乎想聽到她腦海裏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居然真的聽到有聲音從她腦子裏傳來,而且是美妙到讓我窒息的天籟之音般的歌聲。


    就在我以為自己產生幻覺或者又是那夢魘之獸玩什麽花樣的時候,仔細一看我才長出了口氣,原來我聽到的,真的是三媚在輕聲唱歌。平時她隻在彈琴的時候偶爾會唱點英文法文或者意大利文的歌曲,統統好聽一塌糊塗,每次都讓我這個不懂音律的粗人聽的如癡如醉。


    今天她並沒有唱那些有點美聲或者高音的東西,而是唱了一首街頭巷尾經常聽能到的《bigbigworld》,因為是英語歌曲所以我能聽懂部分的歌詞:


    butidodofeel。但我真的真的感覺到。


    thatitootoowillmissyoumuch。我將會非常非常想念你!


    missyoumuch!非常想念你!


    icanseethefirstleavesfalling。我看見第一片落葉。


    it''sallyellowandnice。是那樣金黃而美好。


    it''ssoverycoldoutside。外麵是那麽的冷。


    likethewayi''mfeelinginside。如同我內心的感受。


    我突然意識到三媚並不懼怕死亡,她懼怕的隻是同親人和愛人分開。想到這點我緊緊的摟住了她,眼睛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滑過我的臉頰又滲入三媚的黑發之中。


    看到這一幕的錢掌櫃也忍不住紅著眼睛低下了頭,時不時擦一下眼睛。那個女孩子也像受到了悲傷氣氛的感染,似乎想起了那個關鍵時刻出賣自己的男朋友,大眼睛裏含著淚水也和三媚輕聲合唱起來。她唱的也非常動聽,雖然不像三媚練武術出身中氣很足,但歌聲悠揚委婉別有一番韻味,一看就是小時候下功夫學過音樂那種。


    可惜就在這氣氛哀傷到有如秋天的楓葉,又如美人化霜的青絲之時,老黑突然把車停下了,由於停的太猛我們四個坐著都差點摔倒。隻聽那女孩子說:“這人可真是的,這麽開車又費油又損害車,最不劃算了。”


    錢掌櫃一聽眼睛就有點放光,我故意推波助瀾地說:“看不出你挺會省錢的啊,美女不都是花錢如流水麽?”


    隻聽她回答道:“我可是有認證的理財規劃師喲,再說了,流水也有細水長流的說法吧,每一分錢都要花的物有所值,浪費是不可容忍的。我可是用了1000美元就周遊過歐洲十六個國家的哦,要是像開車這位的話,恐怕連油錢和修車的錢都不夠”


    她說完這些,錢掌櫃雙放出激光了,看到他有這個表情實屬不易啊。我還想繼續說點什麽,卻被老黑打斷了,隻聽他跳下車大著嗓門喊:“前麵就到公路了,你們是不是把突擊車蓋一蓋。”說話聲中他繞到了車後麵,一看車廂裏我們四個無論男女都眼淚汪汪的,到把他嚇了一跳。我隻好怪他把車開得太快,弄得我們四個都被沙子迷了眼睛。


    “我開的也不快啊”他納悶地撓著頭,回去繼續開車去了。


    就這樣我們一直把車開到了最近的一個城市,給那個新加坡女孩兒先放了下去。錢掌櫃拿著一卷兒美元數都沒數就塞給了她,那個女孩子記下了錢掌櫃的電話,並遞給錢掌櫃一張寫著名字和電話的紙片兒,然後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老黑沒有離開駕駛室,從車窗裏探出頭問錢掌櫃說:“嗨,我說掌櫃的,你就這麽讓這個漂亮小娘們走了?不會吧,太虧了,最少來個法式濕吻什麽的呢?”


    錢掌櫃回頭,埋怨老黑道:“別瞎說,什麽濕吻幹吻的。還有,別娘們娘們的亂叫,人家才20,而且有名字,叫邱……百……靈”


    老黑把頭縮回去一些,不過車窗沒關,飄出來一句差點把錢掌櫃氣抽過去的話,隻聽他說道:“我說錢掌櫃,你就這麽讓你的鳥兒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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