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ica的婚禮很隆重,在酒店裏邀請了很多朋友和杭州的親戚。看到我進入酒店,monica連忙過來打招呼,接過紅包之後,她說了句謝謝,低著頭眼睛有點發紅。


    “也許是想到錢掌櫃了”我對自己說,如果錢掌櫃還在的話,今天的新郎會不會是他呢?


    酒和菜都非常好,是以杭州菜為主,什麽:龍井蝦仁、火踵蹄膀、宋嫂魚羹、杭三鮮、桂花鮮栗羹、西湖醋魚、紅泥手撕雞、一品南乳肉。可謂是色香味量俱全,但我實在提不起興趣,滿桌子擺的不是菜,那些在我眼裏都是錢掌櫃的肉。


    雖然理智告訴我,錢掌櫃的在天之靈也希望monica有個好歸宿,但我有的時候比較認死理兒。無聊等婚禮開始時,聽同桌的已經升成行政部副經理的annie開始八卦,說這新郎對monica簡直是無微不至加敬若神明。同桌的其他女人都在表示羨慕嫉妒恨,羨慕嫉妒是monica的好命,恨則是自己老公怎麽做不到這麽十全十美。


    能說會道的司儀開始主持婚禮,其中一項溫馨愛情回憶,由新郎從追求開始回憶兩人的交往過程,新娘如果表示說的不好或者細節不完整,就要被罰酒。


    新郎接過話筒的時候,我打量了幾眼。長得挺斯文一個小夥兒,白白淨淨,有點像張智霖,但臉要長些,皮膚略白些。隻見他接過話筒,帶著幾乎要洋溢出來的幸福開始回憶起來。


    “我認識monica有6年了吧,我們是在美國讀書時候的同學。之前有追求過她,但是沒結果,後來她回國發展,我則為了綠卡留在了美國。本來以為我已經無緣這份上帝的禮物,所以我們隻是偶爾在網上有交流,直到一年前我看她的blog。發現她當時正在經曆人生的低穀,於是就辭掉了工作回國來陪她,今年5月份正式確定戀愛關係,這才有了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我媽媽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在我小時候她老人家就對我說要做善事。所以我經常去做義工,照顧流浪的小動物,從不穿動物毛皮和任何動物製品,我想,monica就是老天給我做善事的回報”,說完他轉身對著monica傳去了含情脈脈的眼神等待回答。


    monica眼圈紅紅的,如果不是眼影是防水的,我估計此刻肯定要花掉像個熊貓一樣。穿上婚紗的她格外的漂亮,潔白的拖地長裙露著兩個香肩,如果再來點煙霧效果簡直就是電影裏仙女出場的架勢,她點點頭表示說的很全麵,觀眾立刻噓聲一片。有的說新娘心疼老公,就算沒說全也不拆穿;有的說這一對兒實在是天作之合,不僅是郎才女貌,女也有才郎也有貌。


    接下去下一個環節是雙方交換戴對戒,就在monica戴上戒指那一刹那間。我突然覺得酒店的某個角落傳來一股讓人很揪心的感覺,讓我有種皮膚被頭發絲兒掃過般,炸起層層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我有點熟悉,當年光頭那種無聲的淚水在東北的雪地中落地成冰時,就是這種感覺,是一種無法壓抑的絕望和哀傷,是一種憤怒卻無可挽回的痛苦情緒。


    很明顯整個酒店裏隻有我能體會到了這種感覺,其他人都在關注著沉浸在另一種幸福氣場中的新人。


    我慢慢轉過頭,想找到氣場的來源,卻發現那股壓得我有些胸悶的壓力沒了。掃了半天隻看到了一個空座位,也是整個酒店唯一空著的座位,我裝作找衛生間慢慢的走過去。


    在那個座位上我注意到餐碟和筷子根本沒用過,這人一口菜都沒吃,但有個奇怪的勺子引起我的注意。像張生記這種酒店,用得都是比較不錯的餐具。這個勺子是純不鏽鋼製的,圓柄是小手指那麽粗的實心材質,但是此刻我眼前這個,非常嚇人的被硬生生掰彎成個半圓兒。


    這力氣,已經不僅僅用嚇人兩個字能形容的,電影裏經常能看到有武林高手把銀子捏變形什麽的,想來也不過如此。就在我觀察勺子的時候,monica發現我不對過來問怎麽了。我連忙說沒事,趁她不注意把勺子塞到了一個餐巾下麵。


    “坐在這兒的人好眼熟啊,以前是咱們以前公司的麽?”我一半是引開話題,一半也想知道坐這兒的是誰。


    “我不認識,我以為是他那邊的朋友”monica搖了搖頭,被灌的臉有點發紅的新郎輕搖著走過來說他也不認識這個人。


    “會不會是馬氏兄弟一夥的人,為報仇而來”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有點冒冷汗,連忙和新人打個招呼開車回家。


    開著我那低調省錢又老氣的普桑,上中環高架開了沒多久我發現自己居然被盯梢了,而且來者水平很高,如果不是我受過反跟蹤訓練根本無法發現。


    “媽的,這就是為什麽老子不在上海買房子”我打定主意立刻回家收拾後換地方。


    從阿富汗回來之後我就隱約覺得馬氏雙雄背後的組織很不簡單,始終怕被人找上門來尋仇。但怕也沒用,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


    下了高架我開始兜圈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尾巴甩掉,把車停在了離我租房所在小區兩個路口的地方,我專找幽靜的小路從小區側門回到家。


    幾件衣服和錢掌櫃刻的玉猴雕像,還有筆記本電腦放到拉杆箱裏,那隻白狐則用個帶透氣孔的雙肩旅行包背在身上我飛奔下樓。邊下樓邊想要不要回東北躲幾天,但又怕被仇家跟到東北去連累家人。


    馬上就要出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從單元樓居民信箱的角落裏猛的有個人影向我撲過來,手裏拿著辟叭作響正在冒藍色火花的電擊器。


    我像左後移了半步退到停自行車的地方,抬手把手裏的拉杆箱揮向他小腹。我用東西有個習慣是不講樣子隻重質量。買的這個拉杆箱是全鋁合金支架,本身就非常重再加上裏麵塞滿了東西。再加我拚命這麽一揮,當胸把他打得倒退了幾步,他的電擊器也鬆手飛到兩輛自行車中間的地上。


    就在我準備趁這個空當,來個側踢把他蹬飛的時候,身後樓梯下方的空間裏又衝個人出來,“壞了,埋伏。”空間小我來不及轉身,被來人從後麵抱住。同時他一隻手拿著灑過藥水的棉紗布就奔我口鼻捂了過來,我左手被擠得抽不出來,右手擋住他胳膊想阻止他用藥棉把我弄暈。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他胳膊上都是金黃色的汗毛,而前麵被我箱子砸到那個人也是個高大的白種人。此刻他已經踢開我的箱子又大步衝了回來。


    在我被前後夾擊的時候,我包裏的白狐狸突然努力把頭擠出背包,由於怕它氣悶所以經常背包拉鏈並不完全拉上。它探出頭來直接狠狠地咬在想給我“戴口罩”的這家夥臉上,一聲慘叫之後他的手略微鬆了些,趁這個機會我反手拿住他的手背,用了個擒拿中奪刀的把他手猛向上翻。更大的慘叫聲中他手腕就被我卸脫了臼,一不做二不休,我來個更狠的。


    由於他比我高一些,我把他的手臂扛在肩上,手向下壓住小臂肩向上一頂,“喀嚓”又折斷了他的肘關節。可以說他這隻手六個月內不要想著拿重物了,最多夾根煙什麽的。這一組動作電光火石間做完,又回身來了個重重的肘錘,打得他一頭撞在靠左麵牆的居民信箱上。咣當一聲響,把某個郵箱的鐵皮撞得凹進去,我身後這家夥就滑倒在地,還帶倒了幾輛停著的自行車。


    沒有後顧之憂的我開始專心對付麵前這位,我兩根手指夾著剛剛搶到的四角棉紗布,像電影裏賭神甩撲克牌一樣衝對方臉扔過去。別誤會,我不是賭神也沒什麽飛花傷人的內力,這紗布就算擊中也隻能打落他臉上的灰塵。


    人的眼睛會自動跟蹤移動的物體,我就是要利用這一本能。果然,他眼睛跟著旋轉的紗布移動了一下,雖然隻有短短零點幾秒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左手滑步衝拳把他打了個趔歇,不等他站穩一個墊步側踢把他直接從單元門踢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門口的水泥地麵上趴在那裏沒了動靜。


    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但已經險到了極點。對方抓人經驗非常豐富,算準了我看到前麵有敵人會後退一步,拉開架勢和空間以躲避電擊器,所以前狼攜電擊器以誘敵,後麵的家夥準備把我迷暈。如果不是背包裏有個除了吃雞偶爾還會咬人的白狐,這會兒沒準我又被捆個結實扔到了某個後備箱裏。自從遇到過大阪涼子之後,我就特別恨給我下藥的,想到這兒我回去從兩個身上摸了一遍,果然不出我所料倆人都帶著手銬。


    把他倆銬到樓梯的扶手上,翻出倆人手機放在口袋裏我迅速地離開小區。剛才打鬥聲慘叫聲,聲聲入耳,沒準已經有人報了警。之所以拿電話是防止他們醒來立刻聯係同夥,能給自己爭取點時間,另外也可以從通訊記錄中找到其同夥的電話,再有就是短信和智能機裏的郵件,這些都是很有價值的情報,這也是反偵察重要手段之一。


    然而,我明顯低估了科技的力量,邊開車邊擺弄搶來的手機,很鬱悶地發現兩部都需要指紋才能解鎖。


    “媽的,這年頭兒黑社會都用這麽牛b的裝備”我憤恨地罵了句把車開上高速,準備去離開上海去杭州躲躲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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