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句話剛說出來,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就不對了。都怪我沒把話說清楚,我其實是想說我和他媳婦一起睡,晚上好等待小鬼,沒想到話沒說完,沒他們誤解了。


    我正想說話解釋,那個老頭忽的一下站了起來,也不抽煙了,將煙杆死死的握在自己手裏。那個年輕男子則直接站起來朝廚房走去。


    眼見這架勢是要立馬打起來的節奏,我趕緊站起來後退了兩步。我又說:“你們先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說完,我沒有輕薄新娘子的意思。”


    老頭沒等我話說完,拿著煙杆就朝我扔了過來,最後大吼道:“我們家的媳婦,還輪不到你來汙蔑,雖然你是驅鬼人,就不要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


    老頭扔完煙杆之後,一下子又把椅子拿了起來,一下子也朝我扔了過來。我心頭也暗暗後悔,自己咋就沒經過考慮就說出那句話來。見椅子扔過來,我也不當,任由他仍在自己身上,當是賠罪了。


    沒想到,老爹越扔越有癮,他扔完椅子之後,又從身後拿起一大塊煤塊朝我扔過來。這一次,我閃了一下,躲開了煤塊。


    幾乎在同時,走進廚房的年輕男子氣勢洶洶的跑出來了,兩隻手一手握著菜刀,一手握著殺豬刀。我心頭忽然也是一陣的怒火,我不就是說錯一句話而已,這一家子人竟然要打要殺,我都讓老頭扔了一椅子了,他們竟然還不滿意。


    見年輕男子拿著殺豬刀走來,我再也忍不住。我直接矮身在地上將椅子撿起,還沒等年輕男子走近,我忽的一下朝他衝了過去,一椅子砸在他拿殺豬刀的手上。


    這個年輕男子顯然沒有我打架經驗那麽豐富的,被我這一砸,手上的殺豬刀就掉在了地上。我忽的又是一腳,直接踹在他大腿上,將他踢的趴倒在了地上。


    我心頭憋著一肚子的火,我直接就懶得解釋了。我說:“老子就是要跟你媳婦睡,你想怎樣?”


    他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說:“你做鬼之後,你也鬥不過我。”


    老頭忽然怕了,他說:“先生,你饒了我兒子吧,你大人有大量。”


    我說:“我剛說錯一句話,你們就要打要殺,你們還發火,我心頭更火呢。不能饒,我必須要給你們一點教訓。”


    新娘子開口說話了,他說:“先生,你行行好,饒了我男人,實在不行我陪你睡。”


    新娘子的聲音很好聽,這一刻帶著一點恐懼,聽上去更加的柔弱。被他這麽一說,我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減了。沒想到那個新郎卻好像看不清形勢一樣,見新娘這麽說,他竟然一把抱住我的腳,說:“我今天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碰我女人。”


    我一腳就把新郎給踢開了,順便拉了張椅子坐下。我心頭的怒火也差不多沒了,鬧也鬧夠了,我也不想再拿他們尋開心。


    我說:“你們是不是李魁轉世來的?一個個性格毛毛躁躁的,我剛剛話還沒說完,我今晚上和新娘子睡,是在等小鬼,我隻是呆在新娘子的房間裏就行了,不跟他上床。”


    新郎忽然說:“那你不一早說清楚。”


    我說:“我他娘的話剛說出來,你就進屋拿殺豬刀去了,我怎麽說的清楚?你們發火,我更火。”


    老頭似乎聽明白我說什麽了,他就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誤會你了。”


    我坐在了椅子上,大出了一口氣,我現在正想把他們都摁在地上踩上兩腳。不過,我心頭可沒那麽惡毒。我想了想,也沒把這事放心頭。我接著說:“現在咱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等晚上吧,我必須要見著那個鬼了,才有辦法對付他,你們晚上準備準備。”


    新郎說:“難得先生寬宏大量,剛剛真是懺愧。”


    我說:“別再給我提這件事,我一想起來就想發火。”


    新郎說:“那我們先回房準備一下。”


    我說:“趕緊去。”


    這個時候,其實天色還早,估摸著也就下午三四點左右。我看了看屋外,也沒心思繼續呆在屋子裏。我直接走到了院子裏,在院子裏朝村子裏麵看上了一眼。


    進入真實世界後,這個村子看上去又顯得太過普通了,我看了兩眼覺得沒趣,就在院子裏坐了下來胡思亂想。這時候,我才發現我身上的背包都一直背在我後背上的,好像養成了習慣一般,一直也沒有脫下來。


    背包裏麵有煙,我就把煙拿了出來,取出一支點上。


    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抽煙的。不過現在心情煩躁,必須抽上一支,緩和下自己的心情。


    我吞雲吐霧的吸了幾口之後,老頭也來到了院子裏,我又遞給老頭一支煙,老頭收下了。


    老頭點上火之後,我問老頭:“你住在這房子裏多久了?”


    老頭說:“很久了,我出生之後就一直在這。”


    我說:“那你認不認識一個人?他也是住在這房子裏的,大概是一九八幾年死的,具體時間我不知道。”


    我說的,其實是那個老太。


    老頭看著我,忽然睜大了眼睛說:“你怎麽會知道他?”


    我說:“我見到他了,這幾天我一直住在樓上,我剛剛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老頭歎了口氣說:“那個人,是我的母親。”


    我說:“他的遭遇很悲慘,其實我很想幫助他,可是他不配合。”


    老頭說:“他的鬼魂,真的還在樓上嗎?”


    我說:“他一直住在你家樓上,而且不止是他,整個村子的二樓都住著一些老人和小孩,他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但在那個世界裏麵,他們以為自己還活著。”


    老頭突然抹了抹兩把眼睛,說:“說起來很心酸,我母親在這村子裏住了幾十年的時間,從來就沒離開過村子,村子裏隻要有外人來,我母親都要去打聽,究竟是誰來了。”


    我說:“你母親的確吃了很多苦,他的執念實在是太重了。”


    老頭說:“我八六年的時候,村裏麵又來了一個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他一進村,我母親就去打聽那個人的來曆去了。當時我不以為然,因為我母親常常這樣。可是沒想到,那次之後,我母親就再沒回來過。”


    老頭竟然捂住臉抽泣了起來,聽到他的哭聲,我心頭也是一陣酸楚。我忍不住問:“為什麽?他就是那時候死的嗎?”


    老頭別抽泣邊含糊不清的說:“不知道,他出門以後,一整天的時間都沒有回來,我才想起去找他。結果我在村裏一打聽,就聽到一個消息,今天剛有個老頭來我們村,結果因為心髒病發作,就死在了村子裏麵。”


    然後,老太的兒子就問那些村民有沒有見到他的母親,那些村民紛紛點了點頭說,這個老頭就是因為見他的母親,一下子情緒激動而心髒病發作的。


    老太的兒子心裏邊一下就慌了,他立馬滿村子的去找老太。可是,找遍了整個村子,卻沒找著。老太的兒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裏,心裏變得更加的不安了。


    我說:“那個老頭心髒病發作的詳細經過是怎麽樣的呢?”


    我麵前這個老頭說:“我聽村裏人說,那個老頭見到我母親,兩個人情緒都非常激動。好像,那個老頭來村子裏麵就是來找我母親的,而我母親等待了幾十年的人,就是他。他們抱在一起大哭了好一陣子,後來竟準備結婚。”


    我說:“他們準備結婚?”


    我麵前這個老頭說;“我聽村裏人說的,那個老頭主動向我母親求婚,說是彌補幾十年來的遺憾,來辦一場晚年婚宴。然後,我母親哭著點頭答應了。”


    我說:“那他是怎麽犯心髒病的?”


    我麵前的老頭說:“我母親點頭答應以後,他們雙雙就準備回我家來開始張羅了。然而,還沒走出幾步,老頭忽然心髒病發作,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我母親伸手去他身上摸藥,卻沒有摸到,結果老頭就死了。”


    又是一個心髒病,又是因為沒帶藥。我忽然想起了秦芳韻的事情,當時在醫院裏,我也遭遇了一個因為心髒病而死的鬼魂。他死的時候,就是因為接到自己女兒難產的通知,心裏麵著急,一上路就忘了帶藥,最終死在半路。


    這個老頭,看來也是一樣,心裏麵念想著自己思念多年的人,因為激動和喜悅,出門時就忘記帶藥了。


    他們死的很不值,但我隻能默哀著。


    我說:“老頭死之後,你母親去哪裏了,一直沒找到嗎?”


    我麵前的老頭搖了搖頭說:“沒有找到,一直也沒有找到,我找了很多年了。我母親失蹤以後,我找了兩年,終於放棄了,就在後山去給他修了個墳,把他的衣服埋到了墳堆裏,又在墳前立了個碑。”


    兩年?我忽然想起後山那個沒有墳包的碑來,我就說:“你母親是不是叫什麽什麽紅?”


    老頭說:“你怎麽知道的?”


    我說:“原來如此,後山那個墳竟然是你母親的。”


    我麵前這個老頭聽我這麽一說,又痛苦的抽泣了起來。我沒有打斷他,任由他抽泣了好一陣子。等他抽泣完了,我才說:“村外小樹林子裏那口井裏麵,你們找過了嗎?”


    老頭抽泣著說:“找過了,那口井實在太深了,我們還潛下去找過,但裏麵水太冷,不敢潛太深,從裏麵也沒撈著我母親。”


    我說:“村裏頭那口豎井找過了嗎?”


    老頭說:“也找過了,我母親也沒再裏麵。”


    我眼前忽然一閃,閃過了當日在洞子裏麵見過的那張如皮球一般的臉來。我現在毫不懷疑,那張臉不隻是像老太,那張臉很可能就是老太的,當年他就是死在了那個黑洞子裏麵。


    我看了看老頭,卻並沒有將自己心頭的想法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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