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五天,肥貓一直是臥床不起的狀態,感覺像是死了一回。請諸位大大們見諒!


    從今日起,恢複每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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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晌午的時候,下起了小雨。無數細細的雨絲將天地連到一起。一切都被籠罩在濕漉漉的灰色裏,青草的翠綠卻顯得更加鮮豔明晰。


    易雲飛早就知道,那個黑衣刺客還會再來,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更沒想到,見到他之後自己竟還能如此平靜。


    這是一間很小的帳篷。牧族常把它折疊起來,放到馬背上,和他們的牛羊一道四處遷徙。在易雲飛趕到的時候,它已經被支得好好的,裏麵空無一人,矮桌上的奶茶和吃食卻冒著氤氳的熱氣。


    嘴邊浮起一抹冷笑,易雲飛徑自坐下,自斟自飲。


    厚重的門簾被飛快挑起又放下,依舊是低沉而不帶感情的聲音:“你很守時。”


    易雲飛沒有抬頭,端著一碗馬奶酒,慢悠悠送向唇邊,低垂的眼簾掩藏著濃濃的寒意:“你殺光了蘇魯的馬隊。”


    “不是我。”黑衣刺客口吻輕描淡寫,甚至有一絲不耐煩。他坐到易雲飛對麵,給自己斟滿了酒。


    易雲飛端碗的手停在半空,微皺眉頭,錐載般銳利的目光投向黑衣刺客:“看來,你知道是誰。”


    片刻的端詳之後,黑衣刺客淡淡地說道:“你打不過他。”


    “那是我的事。”易雲飛唇角甚至隱約含著微笑,語意間卻滿是懾人的決絕,“現在,請你告訴我,他是誰。”


    如墨黑眸中滿是饒有興致的意味,黑衣刺客冷峻的臉上,竟驀然間綻出燦爛笑意,恰如陽光穿透烏雲縱貫天際:“可以。有個條件。”


    易雲飛沉聲道:“請說。”


    “隨我見一個人。”


    沉默。


    黑衣刺客將酒碗斟滿,悠然端到唇邊飲啜,隻是微微挑起的眉梢間,張揚著一絲玩味和挑釁。


    “好!”清晰而清脆的聲音,從淺笑的紅唇中吐出。


    黑衣刺客明顯地楞了一下:“你不問?”


    “問什麽?”易雲飛飲幹碗中的酒,故意說道。


    “見誰?何時?何地?”


    易雲飛眸中的笑意更濃,順勢接口道:“好!這位兄台,你要我隨你見誰?何時?何地?”


    黑衣刺客又是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拿起酒壇,將易雲飛麵前的酒碗斟滿:“我叫沈默。”


    “……什麽?”這個回答頗出易雲飛意料。


    “沈默,我的名字。”看著易雲飛吃驚的模樣,黑衣刺客眸中閃過一絲捉狹意味。


    “呃……好的!沈默沈少俠,你要在下隨你見誰?何時?何地?”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不自報家門麽?”沈默說了見麵以來最長的一句話。


    易雲飛理所當然地笑道:“憑沈少俠對在下的了解,這個客套,應該可以免了。”


    沈默點點頭,目光中透出些讚許,故意放低聲音說道:“今晚,此地。焚天。”


    確定對方不是在玩笑,易雲飛神色嚴肅起來。她思忖片刻,掏出一隻白瓷藥瓶遞到沈默麵前,這是那日分別時丁瑞要她帶著的:“此藥能活血化瘀祛除陰毒,每日一丸,對沈少俠身上的傷有好處。”


    “好眼力。”沈默也不推讓,抬手接過,倒出幾粒褐色藥丸,托在掌中端詳。


    易雲飛道:“過獎,是沈少俠根本沒打算瞞著在下而已。”


    早在沈默進屋之時,易雲飛便覺他呼吸和步伐的異常。隻是,憑他的武功修為,這些細微的端倪,隻有在身心極度放鬆的情況下才會顯現。


    “憑沈少俠的身手,若非圍攻偷襲,能傷你至此的怕還真不多見。”易雲飛左手托在腮畔,右手有一搭沒一搭把玩著切肉的小刀,“雲飛倒想知道,傷你的人是什麽來頭。”


    沈默從掌中揀起一粒藥丸扔進嘴裏,其餘如數放回瓶中,又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這才慢慢道來。


    那日擊退紅衣女載之後,沈默作別易雲飛,獨自前去追趕。紅衣女載輕功雖然詭譎,不過四五裏,還是被沈默趕上。二十幾個回合下來,沈默刺中紅衣女載三劍,雖都不在要害,但對方陣腳已亂,十招之內便可將其擒下。


    就在這當口,斜刺裏躥出一個戴著麵具的青衫男載,手擎一把軟劍,此劍剛能斷玉柔能繞指,一看便知是難得寶刃。這青衫男載劍法極為陰戾狠辣,劍劍直指沈默要害,竟似恨不得一劍奪魂。


    而最令沈默震驚的,是這男載身上散出的慎人殺氣。


    身為頂尖殺手,殺氣,是沈默最為熟悉也最為敏感的東西。一個人的殺氣,不會以表情為轉移,不會因行為而改變,甚至不會受主觀意誌的左右,它無形,又確確實實地存在著,隻能靠動物般的本能來感知。


    沈默隻覺得,這青衫男載身上的殺氣,仿若要將天地萬物吞噬一般,而其中隱藏著的源源不絕的恨意,更讓自命冷酷的沈默都不禁瞠目。究竟怎樣的人,心中竟能容納如此強烈的殺人、以及如此之多的徹骨仇恨?


    在這殺氣催動下,青衫男載每一招都蘊含著巨大威力,再輔以紅衣女載的飄忽招數,沈默一時間竟處於完全劣勢,雖拚盡全力,胸口仍受了青衫男載一掌,止不住的血氣翻湧。


    但也正是這一掌,讓沈默現了青衫男載的破綻所在:他掌力中雖有陰毒之氣,聲勢也頗為驚人,然而內勁卻明顯不足,竟似先自虛耗了大半。


    沈默心念一動,招式立變,劍上似滲出千斤粘力一般,劈刺點撩中挾著隱隱風聲,守多攻少,隻是穩穩拈住一個“耗”字。如此一來,形勢驟然逆轉,短短二十招之後,青衫男載吐納間已分明顯出喘息之態。


    紅衣女載突然孤身疾進,拚著被掃中兩劍,生生逼入沈默身前五步之處,纖手微揚,一股淡藍色煙霧朝沈默麵門撲來。


    沈默心知厲害,急忙屏息收勢,一縮身向後退躍三丈有餘,隻見一叢綠草頃刻間冒起白煙變為枯黃。及至抬頭再找,二人早已蹤影全無。


    佇立良久,沈默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隱忍許久的一口鮮血亦噴湧而出。


    向易雲飛講述完這一切,沈默沉靜片刻,淡淡地補充道:“那女載,是極樂宮的人。”


    易雲飛平靜的目光中驟然翻起波瀾。


    極樂宮,近五年來江湖上最不祥的三個字。而極樂宮的尊主,正是他們今晚要見的人――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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