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挺的脊椎貫穿在空間裂縫中,看不見頭顱、亦不見雙腿,似乎連整個天地都容不下祂巨大的身軀,隻是遠遠瞧上一眼,便會生出無始無終的寂滅感覺,即便沒有那橫握於右掌的巨大斧刃,楊戩也能輕鬆識得這個形體的真身。


    天地起源的尊者,盤古父神!


    與眾生怨業不同,盤古尊者執念所化的形體並非暗紫色的惡業,而是純淨的素白,和楊天佑的執念消散時一樣的素白,這是心力凝成的流光,不含雜半分的怨業,楊戩頓時明白與楊天佑一樣,盤古尊者的執念同樣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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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天也好、滅世也罷,盤古尊者一直在做祂認為對的事,無論成敗如何祂都無怨無悔。如果說生命好利重己,輕人貪嗔的本能是一種錯誤,那麽作為一切的創造者,盤古尊者有責任將這個錯誤徹底抹去,這是祂的職責所在,也是祂的執念遲遲不肯消散的緣故。


    盤古尊者怨恨三界生靈不假,但滅世卻並非出於怨恨,將一切複歸於虛無也隻為重新開辟一個全新的天地,祂相信經過這次的錯誤,祂一定能創造出更加完美的生命。


    不在意生死、不在意手段行徑,卻不能不在意這個錯誤始終存在。


    祂是無始以來,三界所有不甘和怨恨的根源,但祂本身卻並無絲毫的怨恨,心之所向,百死無悔,縱使失敗又有何恨?


    巨大的身軀仍在不斷揮舞手中的利斧,縱使早已魂飛魄散,意識重歸於鴻溟,盤古尊者依舊舍不去祂的執念,暗紫色的形體環繞其四周,卻又始終不敢靠近。


    眾生怨業雖依附於盤古尊者的執念上,但對於這股象征著毀滅的神力依舊會發自本能的畏懼,唯恐受到這股神力的波及,畢竟就連盤古尊者自己都間接死在了祂的這股力量下。


    橙黃、熾白這倆種原本交織在一起的濃鬱色彩,在開天斧揮舞過後竟開始緩緩分離,隨後化作烏有,複歸於虛無。


    盤古尊者的權柄是毀滅,真正意義上的毀滅,連混沌、虛無都能毀滅的極致神力,即便是時間道則也無法幸存。


    楊戩心中大驚,明白要是讓盤古尊者的形體繼續揮舞下去,他好不容易創造的這個時間亂流便會徹底散去,一切都將恢複正常,連忙隱去額間的金輝。


    盤古尊者的執念既然是完成自己未了的心願,將一切都複歸虛無,那祂便一定會找上楊戩,隻因為楊戩是時間節點中唯一真實的存在。


    巨大的身影朝楊戩緩緩走來,交織在一起的橙黃、熾白在這道素白身影麵前逐漸分離,祂的麵前容不得任何的存在,就算是時間也不行。


    寂滅的感覺愈加強烈,似乎那才是生命真正的終點,楊戩依稀記得原身與道祖奔赴封神台取石時,道祖也發出過相同的感歎。


    修道是為了超脫,在追尋大道至理的修行中不斷解脫自我,這種意識歸於鴻溟的寂滅是否正是徹底的自我解脫,連自我不複存在的解脫。


    “又是共鳴!”楊戩曾先後倆次分別與盤古神力、依托與盤古執念的怨恨共鳴,很清楚這並非自己的感悟,而是盤古尊者的執念在侵蝕他的識念。


    盤古尊者誕生於混沌、虛無之地,祂認為無便是生命的起源,也是生命的歸處,因而他才會執著於將一切複歸虛無,或許在旁人看來,祂是在滅世,但在盤古尊者看來,祂隻是讓生命回到該回到的地方。


    “原身的神力源自於你,雖說這股神力也是原身悲劇的起點,但若是沒有傳承到你的神力,那遍不會有原身的誕生。”看著不斷靠近的盤古尊者,楊戩始終沒有退縮半分。


    血肉早已重生,靈魄還有很多,他倒要看看盤古尊者能吞食多少。


    元神是記憶的載體,靈魄中折射出他的信念,隻要盤古形體吞噬,那股信念便會形體產生共鳴,楊戩堅信反饋一定是雙麵的,盤古尊者的形體既然能侵蝕他的意誌,那他堅守的信念同樣也能做到,之前數百萬次的嚐試,不斷消散的怨業都證明了這一點。


    然而出乎楊戩預料,盤古尊者的形體走到他的麵前,並未如之前的形體一樣穿透他的肉身,而是舉起掌中利斧毫不猶豫的重重揮下。


    盤古尊者雖然早已寂滅,但祂死滅的神力從未消散過,這股神力雖是從虛無中誕生,但和楊戩一樣也是真實的存在,自然不會垂涎楊戩的靈魄。


    更別說盤古尊者的執念是完成自己未了的使命,將一切複歸於虛無,並不需要吞噬其他生命的血肉、靈魄讓自己擺脫虛無的存在形式,在盤古尊者看來,虛無就該是生命的終點。


    眼見巨大的斧刃朝他劈來,利斧顯現於手中,金輝浮現,強橫的神力傳上斧刃,同樣也是重重一揮。


    一大一小的倆柄開天神斧,挾裹著同樣的死滅神力在隻有時間道則存在的節點中不斷碰撞,神斧揮舞之處,橙黃、熾白紛紛消散,一切都將複歸虛無。


    “這樣下去隻會形成對抗,而非心力的共鳴。”楊戩很清楚對抗是行不通,盤古的神力象征著極致的毀滅,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將其消滅,即便他的神力同樣也是傳承自盤古也不行。


    否則伏羲、女媧等一眾古神又豈會以自滅為手段將盤古神力封禁在虛無空間。


    額間天眼金輝大盛,按照之前的情況,執念不願徹底消散,會本能的逃離毀滅權柄,而盤古尊者的形體同樣也是未散的執念。


    雖然心中明白此舉不可能對盤古尊者的形體產生威懾,但總歸還是要試一試,結果果然和楊戩預料的一樣,麵對楊戩的天眼神通,盤古尊者的形體不閃不避,又是一斧落下。


    盤古尊者的執念是將一切存在都複歸虛無,而毀滅權柄同樣也是真實的存在,既然是真實的存在,那就應該被毀滅。


    就像盤古尊者當初被伏羲神王以毀滅權柄弑殺時一樣,真就我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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