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屬氫為燃料的“小蜜蜂”飛艇在低空輕鬆地盤旋著,全透明的機身是用真空湮滅法製造的類中子態物質。自打康不名老人率先開發出這種技術,現在它的使用已經非常普遍了。飛艇中的何明透過透明的機身,監督著公路上蜿蜒的車隊。車隊中心是一輛巨無霸式的廂式車,車身長十五米,由幾十個車輪支撐著,遠遠看過去像一隻巨大的蜈蚣。車身包裹著厚厚的裝甲和鉛板,顯得比較笨拙。這是為銷毀核彈特製的運載車,具有優異的防爆防輻射性能,一次可運載數百枚彈頭。它的前後左右有十輛坦克和裝甲運兵車保護著,還有四架性能優異的武裝“小蜜蜂”在天上巡弋。這樣嚴密的保護其實沒有必要,正如洛威爾所說,當自然災難把人類整體置於危難境地時,種群內的利他習性自動加強,成為人性的絕對主流。在實施“睡美人計劃”時,各國政府和民眾都通力合作,甚至連各恐怖組織也紛紛發表聲明,放棄在人類內部的仇恨,主動解散。但即使這樣,謹慎仍是必要的,畢竟車內封裝的是邪惡無比的撒旦,一定要保證百分之二百的安全。何明作為行動的總督察,從不讓核彈離開自己的視線。


    車隊已經遠離金斯灣海軍基地,進入內陸。前邊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把倚天長劍,那是貨運飛船的專用起飛軌道。軌道全長十千米,斜指藍天。軌道入口處,一艘身材偉岸的貨運飛船已經泊在那裏。船身長五十米,呈香腸形,薄而透明,也是由真空湮滅法製造的類中子態殼體。尾部外圓上布置著四個噴口,看起來像是捆綁式火箭,隻不過它的動力來自小型化的氫聚變裝置,動力非常強勁,所以不需要化學式火箭那樣大口徑的尾噴口,原尾噴口部分變為直徑十米的後艙門,此時大開著,準備接收核彈。


    車隊到了飛船起飛軌道前。十輛坦克和裝甲運兵車分散開來,護衛著軌道的兩翼。四架武裝“小蜜蜂”在天上巡弋。“巨型蜈蚣”小心翼翼地向軌道入口處倒車。何明乘坐的“小蜜蜂”降落,停機坪上等候的幾個人迎上來同他握手。打頭的是褚少傑——“烈士號”飛船的船長。這是一艘十馬赫蟲洞式飛船,由“樂之友”出資建造,專門負責把同步軌道上組裝好的核彈“列車”運往太陽。它的命名是為了紀念三位犧牲在月球上的先輩:泡利、康不名和霍普斯。


    四十五歲的褚少傑是褚貴福的曾孫,從相貌和性格上都肖似他那位草莽氣的祖爺爺。由於曆史的淵源,他自認是“樂之友”最嫡係的人馬,對“樂之友”忠心耿耿,對楚、魚、姬、泡利、康不名等包括爺爺褚貴福在內的這些先輩滿懷崇敬。自然啦,對何明這位“殺人凶手的兒子”難免抱有敵意。不過,同何明打了兩年交道後,他很欣賞何明的一根筋性格,敵意也轉化成了“帶刺的友誼”——雖然相處甚篤,但他一有機會就要拿何明的“出身汙點”開涮。何明則一向以沉默做防禦。


    他同何明握手,問:“核潛艇的彈頭都處理完了?”


    “對,這是最後一車。其他陸基、空基的核彈頭也都在處理之中。全部一萬六千九百七十顆的核彈都將在一個月內送往同步軌道,在那兒拚裝成列車。”


    “那時就該我的‘烈士號’大展拳腳了。其實‘烈士號’的運力還有富餘,可以考慮再裝些核燃料棒。”


    “燃料棒的取出比較麻煩,特別是核潛艇,得把耐壓殼體割開,然後移走把很多裝置才能取棒。不等了,洛威爾讓咱們這幾天就啟程向太陽‘投料’,畢竟近兩萬枚核彈頭懸在頭頂,讓人放心不下。”


    “放心,我那兒萬事俱備,隻等‘樂之友’下令了。”


    “依洛威爾的命令,我也要隨你們上天,監督整個投料過程。”


    褚少傑在鼻子中哼一聲,“洛威爾老糊塗了,竟然讓你——有曆史汙點的何明——來監督根紅苗正的我?該倒過來才對。所以嘛,你這個督察大人最好低調一點,惹煩我了,我把你捎帶著也投進太陽去。”何明照例一聲不吭,渾似未聞。褚少傑笑著回身介紹兩位老人,“這是中國的李將軍和美國的哈瑞爾將軍,他們想乘你的‘小蜜蜂’去金斯灣,參觀一下那些核潛艇,主要是戰略核潛艇。我也想陪他們一塊兒去看看。”


    兩位老人白發蒼蒼,但身體都不錯,典型的鶴發童顏。他們身著便服,但都有著明顯的軍人氣質。李將軍同何明握手,笑著說:“我這輩子不知登過多少軍艦、航母、潛艇和飛機,甚至包括‘準敵國’的核航母和頂尖飛機,卻唯獨沒有進入過各國的戰略核潛艇——那是人類武器史中最神秘、最令人生畏的一種,是隱藏在深海地獄中的超級撒旦。如果我伸腿前不能看一眼,實在是死不瞑目啊。難得今天它們在這兒大聚會,我就巴巴地趕來了。”


    哈瑞爾說:“我沒有進入過中國和俄羅斯的戰略核潛艇,今天也想一飽眼福。中國早期的核潛艇一向被稱為‘噪音製造者’,但據說你們的‘099’已經趕上‘俄亥俄’的水平了。”


    李將軍笑著說:“很期盼一個內行的評價,雖然有點兒為時已晚。”他像一個擔心吃不到冰激淩的小孩,殷切地問,“何先生,我們能去參觀嗎?我們都是以私人身份來的。”


    何明點頭,“當然可以。各艘潛艇取出導彈和彈頭後已經無害化了,不過是些待拆的報廢設備,隻要不幹擾艇員的工作,任何人都可以參觀,何況是你。”他對李說,“李將軍我認得你。我的中學時代正是中國軍力飛速崛起的時期。那時你常在央視舉辦軍事講座,我曾是你的粉絲。可以說,那時你的粉絲是以千萬計的。”


    “謝謝你還記得,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記得軍事論壇上一個經常性的話題,就是討論你是鷹派還是鴿派。大多數人說你是鷹六鴿四。”


    “是嗎?軍人都是天然的鷹派——這個職業天生就是打仗的嘛。所以,‘鷹六鴿四’其實就是這個職業中的‘最鴿派’,你說對不對?”他補充一句,“依我看,哈瑞爾將軍也是一樣。雖然我倆曾分處對立的陣營,但一向比較談得來。”


    哈瑞爾微笑著表示同意,“我也屬於最鴿派嗎?這是對我的褒揚。”


    李將軍歎息一聲,“處於今天的形勢回頭看,覺得人類那時真是徹底地發瘋了。最睿智的政治家、軍人、技術專家,竭盡他們的智慧和心血,兢兢業業地製造各種可怕的殺人武器,以確保本國的軍力占上風,或者至少能與敵人同歸於盡。武器是最高級的科技,但最高級的科技中濃聚了最濃的獸性,甚至是超獸性,因為動物中同類爭鬥一般都遵循‘不嚴重傷害對方’的原則。極少數最殘忍的野獸也有殘殺同類的,但至少不會奉行‘同歸於盡’策略,因為它違犯‘生存第一’的天條。”他沉重地說,“不敢想象,後代會如何評價咱們當年的瘋狂。”


    哈瑞爾平和地說:“後人會理解的。”然後他轉了話題,“李,我非常佩服中國人,又佩服又忌妒。你們太狡猾了,一直奉行‘最低限度威懾’政策,核彈數量一直維持在低水平,相比美俄來說,節約了多少財力物力!”


    李將軍自嘲道:“莫要戳我們的痛處啦。我們擠破腦袋要擠進最後一班車,花大氣力建造了航母編隊、隱形飛機、新型核潛艇,結果都成了無用的屠龍寶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何明抬頭看看李將軍。李是他當年的偶像,但他今天對老人的言論頗為不滿。他素來說話不會繞圈子,便生硬地說:“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的做法我不認為有錯。那是為了不再被某個國家‘誤炸’大使館,算不得浪費。”


    他的頂撞讓氣氛有點兒僵。褚少傑看看何明,目光中分明是讚賞,隻是為照顧李將軍的麵子沒有插話。哈瑞爾笑著緩和道:“何先生說得對,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我們乘時光機器回到昨天,說不定還會做同樣的事。人強不過本能,那時的最高本能就是保護本族群的生存。隻是在遭遇滅頂的自然災難後,才把關注點升格到整個人類。”


    何明指指起飛軌道盡頭,“運載車已經就位,我該工作了。”


    一行人來到那兒,何明照例檢查了“巨型蜈蚣”後艙門的鉛封,核查無誤後剪開鉛封,打開後門,後門翻下後成為坡道,與飛船的後艙門對接。何明讓客人退後,以避免輻射。少頃,從“巨型蜈蚣”後門中緩緩推出一個圓柱形的箱體,也是薄而透明的材質,透過箱壁可以看出圓筒內部嵌著一個個縱向的圓環,每個環上水平固定著十枚錐形的墨綠色核彈頭。每個彈頭都不大,不超過一個正常男子的體量,外表平淡無奇。但它們的當量都在三十萬噸以上,每一顆都能毀滅一座城市。所以,在李和哈瑞爾這些內行人的眼中,都流露著對它們的深深敬畏。


    “巨型蜈蚣”腹中的圓柱箱體逐漸外伸,被直接推入飛船的後艙門。它在飛船內就位,由夾持機構自動抱緊。隨即飛船後艙門關閉,貨車也開走了。何明走過去,仔細檢查了飛船後艙門的關閉情況,照例做了鉛封,然後退回,發出“可以升空”的信號。指揮塔發出了點火的命令,貨運飛船尾部噴出四道淡藍色的等離子噴流,飛船沿著軌道迅疾加速,轉瞬間離開軌道,消失在藍天中。


    車隊和四架武裝“小蜜蜂”離開發射場,向金斯灣基地返回。何明邀三位客人坐上他的“小蜜蜂”,隨車隊而去。


    快要看到那些核潛艇了,李將軍簡直有些迫不及待。核潛艇,特別是戰略導彈核潛艇都是些獨行俠,孤獨地潛行在深淵之中,依靠極低頻和超低頻通信同外界保持著微弱的聯係,時刻準備著把複仇之火傾瀉到敵國的首都。它們是終生獨居的猛獸,很難與同類見麵,僅在極個別情形下可能發現某個同類的蹤跡。所以,像今天這樣,世上所有核潛艇在同一個地方公開聚會,這在過去是絕對難以想象的。何明介紹說,這兒聚集著三十艘待銷毀的戰略核潛艇,美國十五艘,其他各國(俄、中、英、法、印、韓等)合計十五艘,何明接著道:“哈瑞爾將軍說得對,美國確實吃大虧啦,這些被拋棄的家產,你們一家就占一半。”


    他們看到了浮在水麵的三十艘核潛艇,它們的外貌大同小異,都是水滴狀船身,以很近的間隔平行排列,從碼頭一直向海洋延伸,三十座形狀不一的潛艇指揮塔(又稱帆罩)聳立在水麵上,也排成一排。不過三位客人驚奇地發現,三十具船身大都被亂糟糟的木板遮沒,這些木板搭在船身上,使各船互相連接,形成了一道長長的棧橋。木板的規格大小不一,顏色駁雜,看起來是七拚八湊連起來的,這種亂糟糟的景象與常人心目中的核潛艇(頂級的科技神物)似乎很不匹配。


    何明笑著給客人們解釋:“這些潛艇的核彈已經處理完了,下一階段是處理核燃料,那是個很費時的過程。所以各艇上的人員等不及了,大部分已經撤走,每艇隻留下一名副長和九名士兵,合計三百人。這都是些精力過剩的家夥,不想被囚禁在各個隔絕的監獄內。但各艇來往太不方便。後來我做了些職責之外的事,從岸上盡量搜羅了一些木板,為他們搭成了這些棧橋。”他自得地說,“別看這是件小事,他們很感激我的,說我是最富人情味兒的監督。”


    李將軍**著:“可是,何先生你罪孽深重啊,你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下子毀了我一生的相思!”


    哈瑞爾和褚少傑也都笑了,的確,看著這些亂糟糟的木板,他們心目中對核潛艇的敬畏無形中被消解了。“小蜜蜂”又飛近了一些,可以看出棧橋上的人員今天顯然有某項大活動,三百軍人都聚集在棧橋上,熱烈地討論著什麽,而且人群中夾著一根粗粗的纜繩。機上人員有點兒奇怪,問何明,何明也不知道大家在幹什麽。他用機上通話器詢問了下邊,笑著對客人說:“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嗎?這些閑不住的家夥!他們說,他們的一生都獻給了戰爭,如今各國沒有分出勝敗輸贏,就這麽糊裏糊塗地‘被謝幕’,永遠不會再有真刀實槍一較輸贏的機會,實在於心不甘。他們決定以體育方式來模擬第三次世界大戰,定出戰勝國和戰敗國,以此來構建三戰後世界秩序。比賽失敗者會心甘情願地認輸,絕不耍賴。至於比賽方式,他們討論了幾種,像籃球、短跑、足球、掰手腕、美式足球等,最後決定采用最公平最簡單的方式——拔河。”


    “拔河?”


    “對,拔河。你看他們中間的那根粗繩。”


    李將軍笑著調侃道:“人類文明確實進步了,用拔河來代替扔核彈,提倡議的那家夥太了不起了。他們怎麽比?單淘汰還是循環賽?”


    “美國軍人提出以美國隊挑戰非美聯隊,但其他各國堅決反對,說這是沙文主義的倡議。最後決定以打擂台的方式,抽簽決定次序,勝者作為擂主,對付下一次挑戰,依此類推。不過這麽著有個問題:比賽到最後隻會留下一個戰勝國,其他的都是戰敗國。不過參賽者都表示認賬。”


    褚少傑笑著問:“人數怎麽確定?像中國隻有五艘核潛艇,每船留下十人,隻有五十人。而美國是一百五十人。”


    “這個好辦,他們決定,每個回合都按人數少的那一方的人數,比如韓國隻有一艘潛艇十個人,那麽有韓國參加的這一回合就定為十人製。”


    兩位將軍興致勃勃,說這是何等重要的曆史時刻,絕不能錯過的。咱們快降落,也去參與一下。“小蜜蜂”在棧橋上降落,兩位將軍率先跳下去。他們雖是便裝,還是被本國的軍人認出來了,大家齊齊向他們敬禮,兩位將軍高興地還了禮。下麵即將開始的一場比賽是中國對美國,雙方各出五十人。隊員已經做好準備,裁判和巡邊員也都就位。但何明觀察後暗暗搖頭——顯然勝負的天平要倒向美方。美國軍人的平均個頭就比中國軍人大,何況美方的五十人是從一百五十人中精選出來的,更是比中方隊員大了一套。但個頭處於劣勢的中國隊並不氣餒,在隊長(一位副艇長)的指揮下,摩拳擦掌地準備戰鬥。


    何明見狀,趕緊擺手叫停了比賽,“且慢,我覺得這樣的比賽規則仍然不夠公平——你們看,雖然人數相等,但美國隊的總噸位顯然要遠遠大於中國隊,是不是?”雙方隊員笑著點頭,這個事實是明擺著的。“體育比賽中凡是體力項目,像摔跤、散打、拳擊、舉重等都要按體重分級的,所以我建議,咱們的比賽最好也按體重分級。如果分級不好實現,那就讓各隊按同樣的總重來湊人數。”他笑道,“莫要嫌我吹毛求疵,要知道,今天是最重要的曆史時刻,這場勝負直接關乎此後數千年各國的地位,不能不慎重!”


    美國人笑而不言。出於對何明的尊重——是何明幫他們修了這道棧橋——他們沒有直接反駁,但表情分明在說:這個要求未免過分了。實際上,如果以體育比賽來模擬戰爭,各方都應是全員參戰才公平,那樣才更能代表各國的軍事實力!俄、英、法、印、韓等國的軍人笑著不表態,何明的辦法對弱者有利,他們當然不反對,但也知道美國人絕不會同意的。


    美國隊的隊長咳了一聲,正要說話,中國隊的隊長搶先說:“何先生,用不著的,這樣就很公平——別忘了,球類比賽就沒按身高和體重分級呀!何先生你別擔心咱們個頭小,小是小,抓地。何大叔你就別添亂了,開始比賽吧。”


    裁判笑著請何明避開,何明隻好無奈地站到一邊。裁判吹響哨子,開始比賽。何明的估計不錯,體重上明顯大一號的美國隊很快占了上風,在兩百個旁觀者的吆喝聲中,繩子中間的鉛墜慢慢向美方移動,眼看就要移到美方邊線了。但這時形勢發生了變化,中國隊很快穩住陣勢,無論美方如何拚命,繩子再也不前進一寸。原來,棧橋橋麵很不符合正式比賽要求,凹凸不平,還有明顯的棱角。節節敗退的中國隊聰明地發現了這一點,不少人把腳後跟死死頂在凸出的棱角上,身體用力後傾,幾乎與地麵平行。這樣,雖然中國隊不能把繩拉向這邊,但美國隊要想擴大戰果也很困難,因為此時他們需要克服的不再是對方的力氣,而是對方身體(骨架)的物理強度。


    於是戰局就僵死在這裏,任憑周圍的拉拉隊如何喊叫,任憑雙方隊員如何拚命,長繩仍是一動不動。僵持中忽聽哢嚓哢嚓的聲音,原來在一百人的拚力拉拽之下,並不堅牢的棧橋在中間部位的幾塊木板全都崩開了。拔河的隊伍拖得很長,後方隊員不知道前方的變化,仍在呼呀嗨呀地努力拉,於是,兩邊的核潛艇緩慢地向中間靠近,終於砰的一聲撞在一起。由於艇身都覆有隔音瓦,碰撞的聲音並不大,所以隊伍後邊的人們還在傻乎乎地用力。裁判趕快吹響哨子,中止了比賽。


    比賽中止了,但勝負卻無法判定。而且鑒於比賽失敗的原因,以下的場次也無法在棧橋上進行,除非移師到陸地上去。哈瑞爾將軍適時地插進來,替裁判解決了難題。他笑著說:“我建議比賽以平局結束。這就是天意啊,天意讓我們無輸無贏,這麽著,各個國家全都是戰勝國!”


    李將軍也越俎代庖,立即笑著宣布:“我宣布:第三次世界大戰以平局結束!”


    大家也都笑著認可了,結束了比賽,中美雙方互相擁抱,然後各國軍人互相擁抱。何明開始安排各艇艇長帶領三位客人去艇內參觀。


    李將軍見何明的麵色猶有不甘,笑著打趣:“怎麽,沒看到中國成為三戰的戰勝國,不,真正的戰勝國,有點兒不甘心?”


    何明說:“是啊。你知道,在人類文明史的大部分階段,中國都是世界第一經濟大國。但中國的武力自打漢唐以後就不行,與經濟實力不相配。難得有最後一次證明機會,又被什麽‘天意’給抹去了。”


    他雖是玩笑,但玩笑中似乎也有某種真情緒。李將軍看看他,沒說什麽。


    褚少傑勸道:“李將軍你別理他,這家夥就是這樣一個怪人,幹啥都是一根筋。咱們想事是用腦袋,他是用屁股。別理他,抓緊到潛艇裏參觀去吧。眼看就要銷毀啦,怎麽著我也得看最後一眼。”


    李將軍一笑而過,由各位副長領著,與哈瑞爾、褚少傑一同去各潛艇內參觀。這邊,何明開始安排,把排在最靠岸的俄國“弗拉基米爾?莫諾馬赫號”拖到幹船塢,準備開始去除核燃料。核潛艇(也包括戰術核潛艇)總共有數百艘,所以這是個很費時間的工作。他要抓緊幹,在空間暴漲波到來之前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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