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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著胡聞洪和張希勁等一眾商豪巨賈們聊的熱火朝天,再瞧瞧同樣被安排到犄角旮旯裏來的陳家莊農會的陳會長,農會衛隊的幾個人頓時也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


    “還以為攀上了胡老爺和張老爺就能直接飛上天,想不到還是擺脫不了當狗的命。”


    “這人呐,就是賤,放著好好的人不當,非得想著給人當狗,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狗糧,也不知道那狗糧是有多好吃。”


    “我聽人說啊,海外那些蠻子可都玩了命的吹捧咱大明,任他什麽達官貴人、鄉賢士紳都是擠破了腦袋想成為大明百姓,倒也沒聽說咱們大明給了他們多少狗糧,所以要我說啊,這搶著給胡老爺和張老爺當狗的,倒也不一定是吃了狗糧的。”


    不斷的被人擠兌,而且擠兌的聲音越來越大,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髒,陳會長的臉上也逐漸掛不住了。


    “你們少他娘的拿話來擠兌老子!”陳會長脹紅著臉,沉聲道:“老子是給胡老爺和張老爺他們當了狗,可是你們又能比老子強到哪兒去?當初胡老爺和張老爺給你們的好處,伱們可都是一點兒沒少的收下了,現在當了狗,又嫌當狗不好?早他娘的幹什麽去了!”


    陳會長的一番話,直接就把農會衛隊的幾個人都罵的臉色通紅,而陳會長卻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從夏商周到秦漢再到現在,咱們中原堂口幾千年來又有哪個皇帝不是靠著鄉賢士紳們治國的?夏商周的皇帝是,秦漢的皇帝也是,連他大清的皇帝也是,偏他朱皇帝可以不靠著鄉賢士紳們?”


    “你們要是真相信朱皇帝那套東西,那今天這事兒也好辦,直接拿下張老爺和胡老爺他們去縣城邀功請賞就是,問題是就憑你們幾個,能拿下人家胡老爺和張老爺?”


    “你們這些沒腦子的貨也不用你們那豬腦子想想,人家張老爺和胡老爺能幹出這麽大的事兒來,人家背後難道就沒有人?人家胡老爺和張老爺那可是通著內閣呢,你們就是告到禦史台和都察院都沒用!”


    “再者說了,你們以為今天這事兒就單單隻有咱們村子?告訴你們,咱們村子在人家胡老爺和張老爺的整個計劃裏,屁都不是!人家胡老爺和張老爺的計劃,是整個大明!整個大明懂嗎!不知道有多少個村子、鄉鎮乃至於縣城、州府都會同時發動!”


    “咱們村子隻是走了狗屎運,恰好被當成了一個落腳的地方而已,你們還以為是非咱們村子不行?”


    陳會長的一番話,直接就把幾個農會衛隊的人給唬住了,畢竟張老爺和胡老爺幹出來的這些事兒可是足夠殺頭的大罪,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計早就被嚇尿了,但是人家張老爺和胡老爺現在就敢直接大擺宴席慶祝,要說人家張老爺和胡老爺背後沒有人支持,要說人家張老爺和胡老爺沒有必勝的把握,這誰能信?


    陳會長忽然又歎息一聲道:“別以為隻有你們想當人,我陳某人也一樣想當個人,可是這事兒也就隻能想想——草民草民,就是說這百姓在皇帝和達官貴人的眼中跟草沒什麽區別,換誰來當皇帝、換誰來掌權其實都一樣,咱們永遠都是當草的命。”


    隨著陳會長的話音落下,在場的農會衛隊成員們頓時陷入了沉默當中。


    是啊,中原堂口似乎幾千年來都是這麽過的,一代代的草民似乎永遠都是被人收割的命,隻要大部分的草民都能吃飽肚子就已經是皇恩浩蕩、聖世景象,這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至於說拿下張老爺和胡老爺……瞧瞧農會衛隊這十個人手,再瞧瞧人家胡老爺和張老爺身邊以及分散在院子內外的那些護衛,農會衛隊的幾個人就忍不住一陣陣絕望。


    想到這兒,在場的幾個農會衛隊成員當中已經有人開始在心裏開始自我安慰。


    “反正換誰來當皇帝都一樣,都是當草民的命,給誰賣命不是賣命?”


    “一般都是新朝繼承前朝舊製,朱皇帝已經不收農稅了,等張老爺和胡老爺他們上位了,應該也不會收農稅吧?這不也沒什麽區別?”


    但是也有人感覺不對勁。


    “朱皇帝坐天下的時候,咱們是可以挺直了腰板做人的,憑什麽就要胡老爺和張老爺他們當狗?”


    “朱皇帝不收咱們這些苦哈哈的稅但是會收胡老爺和張老爺他們的稅,現在胡老爺和張老爺他們想要重新搞什麽祖製,那不就是想要收咱們這些百姓的稅但是他們自個兒不交稅?”


    就在幾個農會衛隊成員在心裏暗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時,陳會長又做出了總結性的發言:“你們尋思尋思,咱們在農會裏幹這個幹那個,咱們落下什麽好處了?就那幾十塊錢,你玩什麽命啊?”


    “再說了,現在咱們已經上了胡老爺跟張老爺他們的賊船,要是他們成功了,咱們多少還能落下點兒好處,可要是他們失敗了,咱們肯定也得跟著倒黴!”


    陳會長的一番話確實嚇住了幾個膽子比較小的。


    但是正所謂一千個讀者的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陳會長的一番話自然也被幾個農會衛隊的成員解讀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老子明明有做人的機會,可要是胡老爺和張老爺他們成功了,老子不又得被他們當狗一樣使喚?”


    “族裏確實是拿到了不少好處,可是老子也沒分到多少啊,就分給老子幾百塊錢,老子玩什麽命啊?”


    “朱皇帝連當年的大清都能推翻,難道胡老爺和張老爺他們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坐在主位上的胡聞洪和張希勁等一眾豪商巨賈們自然不清楚這些農會衛隊成員心裏的想法,甚至有可能知道但是卻毫不在意——在胡聞洪和張希勁等人看來,這些農會衛隊的成員跟那些一忽悠就瘸的普通百姓也沒什麽區別,就算他們心裏不爽又能怎麽樣,到時候隨便給點兒小恩小惠就能解決。


    相比起農會衛隊成員和普通百姓是不是願意跟著他們搞事情,胡聞洪和張希勁等人顯然更在意這次的大計劃,即便是在已經提前開始了慶功宴的情況下,胡老爺和張老爺等人更在意的還是那些士子們跪在紫禁城外的計劃。


    自古以來,圍在皇城外哭喊士子並不在少數,這種行為往高雅了說可以說是哭宮、叩闕,往低俗了說就是撒潑打滾,但是其本質跟哭太廟、哭文廟的性質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逼宮。


    依靠人數優勢,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去壓製皇權,這種套路的玩法很簡單,成本也特別低,但是一旦成功,得到的回報卻會是千倍、萬倍甚至是萬萬倍。


    曆史上那些玩過這種套路的且不說,單說眼下這些士子們圍在紫禁城外哭宮以逼迫朱皇帝“恢複祖製”,一旦讓他們成功,原本壓在那些豪商巨賈們身上的巨額商稅就會消失不見,那些豪商巨賈們自然也就能撈到更多的錢財。


    至於這些士子們自然也能撈到更大的好處,甚至是遠超那些豪商巨賈們的好處——如果恢複了科舉,大量的新興進士、舉人老爺們就會再次掌握話語權、宗權甚至壟斷教育權,這些隱形的權力甚至能夠進一步影響到朝堂,從而進一步形成門閥、世家,與之相比,區區商賈們那點兒臭錢算得了什麽?


    錢,在權力麵前有些時候能夠通天,但是有些時候卻一文不值。


    所以,那些跑到紫禁城外哭宮的士子們其實可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熱血上頭的蠢蛋是被那些商賈們忽悠瘸了,而另外一部分則是選擇了跟那些商賈們同流合汙以攫取更大的利益。


    對於這一點,胡聞洪和張希勁等一眾豪商巨賈們同樣也看的清楚,隻是胡老爺和張老爺等人也並不在意,反正雙方的關係就是各取所需,說難聽點兒就是姐兒跟嫖客的關係,在雙方利益一致的前提下當然是一拍即合。


    至於說大明的利益和大明百姓的死活……


    誰在乎?


    胡聞洪放下手裏的酒杯,扭頭望著張希勁說道:“那朱皇帝殘暴無比,也不知道那些伏宮叩闕的士子們如何了,倘若……”


    張希勁哎的長歎一聲,雖然眼中滿是期盼和幸災樂禍之色,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惆悵:“倘若血染紫禁城,卻不知有多少人家要披麻戴孝了。”


    然而胡聞洪卻嘿的笑了一聲,說道:“那倒也未必——正所謂打蛇打七寸,雖然咱們這位皇爺對待官老爺和咱們這些商賈不怎麽樣兒,可是對待那些泥腿子還有那些士子們卻是好的沒話說。”


    當胡聞洪和張希勁的話音落下後,在場的一眾豪商巨賈們頓時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眾所周知,朱勁鬆朱皇帝的脾氣向來不怎麽樣兒,官老爺們貪腐他是真敢殺,商賈們敢偷漏點兒商稅那也是同樣敢抓敢殺,這些年因為觸犯大明律而被殺掉的官老爺和豪商巨賈可不是一個兩個。


    但是朱皇帝對待普通平民百姓和生員們卻也足夠好,比如說百姓並不需要承擔賦稅,比如說讀書基本上不需要自己花錢,比如說朱皇帝從剛剛占據了孟良崮的時候就一個勁的狂建社學、縣學。


    這也恰好是胡聞洪所說的打蛇打七寸——在紫禁城外哭宮叩闕的可都是你朱皇帝最為重視的生員,恰好那些生員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家裏出來的,現在他們給你朱皇帝添堵,你能怎麽著啊?


    是,咱們都承認你朱皇帝心狠手辣,動輒剝皮實草的酷刑確實挺嚇人,那一座座京觀也確實很有震懾力,可是你朱皇帝還能把那些圍在紫禁城外鬧事的生員全部殺光?


    那些可都是你重為在乎的生員、百姓子弟!


    不管,他們就會繼續哭宮叩闕甚至會更進一步,跑到太廟、文廟去哭廟。


    管,你又能怎麽管?


    殺光了他們,你得罪的就是數千個家庭甚至是家族,而且除了紫禁城以外還有更多地方的生員都會陸續發動起來,你還能把他們全都殺光?


    ……


    當胡聞洪和張希勁等一眾心懷鬼胎的豪商巨賈們舉杯歡慶的時候,紫禁城外的士子卻已經越聚越多,選擇和那些士子們站在一起的文官也越來越多,等到太陽開始偏西的時候,他們的規模已經從原本的千餘人擴大到五千餘人。


    三五千人的規模並不算大,甚至都體現不出“人數過萬,無邊無岸”的密集感,但是對比起周圍數量僅有幾百的禁衛士卒,三五千人的規模可就不算小了。


    尤其是這五千餘士子、官員們望向那些禁衛士卒的目光頗為不善,以致於負責守衛宮城的陳百戶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士子和官員們的目光會那麽可怕?禁衛,名義和職責是保衛皇城的,可是禁衛同樣也是大明的軍隊,也同樣會保護他們,為什麽他們還要用帶著仇恨的眼光望著禁衛士卒?


    隻是陳百戶的心裏也清楚,自個兒想明白或者想不明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是數千情緒逐漸激動、隱隱快要失控的士子和朝廷官員,身後則是紫禁城,如果這些士子們腦袋一熱要闖宮……


    陳百戶的手一次次的握住刀柄,卻又一次次的鬆開,如果反複幾次之後,陳百戶的手心裏已經全是汗水。


    隻是再三遲疑之後,陳百戶的目光卻變變堅定起來,連帶著握住刀柄的手也變得有力。


    自從朱皇帝重新建立了大明之後,原本能壓得自個兒家裏喘不過氣的賦稅沒有了,自個兒家種出來的糧食全部都歸了自個兒家,也不再有地主老爺上門討租子了,半夜餓醒卻隻能靠喝水充饑的日子更是一去不返。


    這是什麽?


    這是活命的大恩!


    眼下這些讀書人不想著報效皇帝,反而跪在宮外哭著喊著要恢複祖製,他們想幹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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