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夔飛出佩刀橫切馬猴的那一刻,洛泱也出手了。


    她的袖箭,照著野驢的麵門就是一箭。


    沒想到他臉皮厚,中了箭居然還朝洛泱撲過來,洛泱連按幾下機關,袖箭裏的幾支小箭全都插到了野驢臉上、咽喉上。


    野驢起身到半,又直挺挺的倒下,正好壓著還在地上趴著的蛤蟆。


    蛤蟆苦不堪言,這是連自戕的機會都沒有了,他隻好舉起手來求饒:“軍郎饒命!軍郎饒命......”


    阿倫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從馬猴身邊撿回他的刀,恨恨的要朝蛤蟆砍去,阿夔提著他的領子,攔住了他:


    “留個活口!”留個沒受傷的活口更好。


    阿慕將野驢的屍體踢開,將刀比在蛤蟆脖子上:“說,誰是你們的頭?”


    “......他。”


    蛤蟆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指了指旁邊的野驢道:“他就是我們的頭,野驢。”


    居然叫“野驢”?


    “你們的人都到哪去了?怎麽隻留下你們這些不經打的?”阿慕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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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蛤蟆指指被邵春拖過來的兔子,心酸道:“除了我以外,其他人挺經得打,他叫兔子,他刀法最好,以前在軍營裏就沒人打得過......”


    兔子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個老兵油子,他咬牙切齒的罵道:


    “死蛤蟆!還不給阿爺閉嘴!你們這些兵奴,要不是靠偷襲,看阿爺不砍死你們!”


    邵春將手上的刀扔在他麵前,麵無表情道:


    “刀給你,砍啊。”


    兔子信以為真,真伸手去撿地上的刀,他隻有一條腿受了傷,就算用一條腿,殺死一個夠本,殺死兩個賺一個。


    邵春等他的手碰到刀柄,瞬間從身側抽出自己的佩刀,一刀送他追趕野驢去了。


    這兔子一直就在粗口連天,讓他厭惡得很,可惜是留的活口不能殺,結果過來看見地上還有一個活的。


    這隻桀驁不馴的兔子,也不用他活得那麽辛苦了。


    丁香也跑了過來,正四處尋找洛泱,等看到她平安無事的站在那裏,這才拍著胸口鬆了口氣。


    阿夔他們還要盤問已經腳軟得站不起來的蛤蟆,洛泱便朝著祠堂走去。


    “老官人叫李絳,在朝時封了郡公,不知小娘子認不認得?”邵春跟在洛泱身後道。


    洛泱搖了搖頭,用到這些曆史細節,她就不如李奏了。進了祠堂,見一群人都圍在那老者身邊。


    她連忙擠過去,隻見那老者雙目緊閉,嘴角流血,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旁邊跪著位鄉村郎中模樣的人正在給他掐人中。


    “這位就是李郡公?”洛泱也蹲下去,摸了摸他頸部的脈搏。


    “是啊,這就是李郡公,可憐啊,你們來的時候,那個山賊頭子踢了他一腳,就變成這樣了。”


    “老郡公年紀大了,那經得這麽一踢......”


    正說著,老郡公嘴裏出了口氣,醒了過來。


    “醒了!醒了!”


    旁邊的莊裏人都很高興:“快快,地上涼,快把老郡公抬回去。”


    兩個田舍漢趕緊到門邊抬來一塊門板,大夥兒正要把老郡公往門板上抬,隻見他疼得呻吟起來,說不出話,隻連連擺手。


    “先別移動,某也學過一些醫術,請問剛才被踢到的是哪個部位?”


    大家看著洛泱覺得她太年輕,不像是會治病的樣子,可她是救了莊上人的“官兵”,這個狀況,也隻能選擇相信她。


    “這裏,踢的是這裏。”那位郎中指著他腹腔的左上方。


    洛泱眉頭皺了起來:這個位置是脾,受暴力打擊最容易破裂,看他嘴角出血,大概就是脾破裂所致。


    老郡公穿得有些厚,洛泱問郎中:“你剛才替他檢查過這個位置嗎?”


    那郎中麵露窘色,小聲道:“我、我隻會看些風寒風熱,並不懂骨科,小郎君的意思是不是肋骨斷了?”


    不是他一點不懂,剛才老郡公已經昏迷,那郎中不知救不救得回來,沒有脫衣衫去摸。


    “我要解開老郡公外袍才能摸得出來。”


    大家正在猶豫,一位三十歲男子伸手過去,對老郡公輕聲道:“祖君,這位小郎君要替您檢查,孫兒幫您解開外袍。”


    沒想到,一直痛得眼睛發直的老郡公,聽到之後點點頭。


    洛泱搓搓自己的手,手掌熱了,才順著肋骨一路按下去。按到傷處,老郡公嗓子裏呻吟起來。


    她又避開肋骨,往脾的位置按壓,老郡公呻吟得更大聲了。


    “脾髒破裂、斷了兩根肋骨。”


    洛泱收了手,看著他仍在時不時冒出血來的嘴角,歎了口氣:“現在隻能吃些止血藥,若是血能治住,應該無甚大礙。”


    說完,她站了起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郎中,那郎中兩手一攤,無奈道:“外傷止血我會,脾髒止血我不會啊。”


    “你什麽都不會,怎麽還敢來我們這裏看病?庸醫!難怪上次我娃腹瀉,吃了你的藥還是泄了三日,敢情是他自己好的?”一位大嫂罵道。


    “庸醫!騙子!把他趕出莊去!”


    這郎中是個外鄉人,一年前到了清茗山莊,見這裏人日子過得不錯,就假稱自己有醫術,便住了下來。


    山裏缺大夫,有大夫上門,莊民喜聞樂見。


    反正平時也就是些小病小痛,吃不死的藥拖一拖,自己也好得差不多了。


    莊上的郎中靠不住,那老郡公的孫子站起身來去找洛泱:現在出山去縣裏找大夫,晚上馬車走不快,一來一回,天都要亮了,祖君的血也該一口一口吐幹了。


    洛泱早知他會過來,將剛剛寫好的一張方子遞過去:


    “這是止血藥方,你能找來藥,還有止住血的可能,找不到,我也沒有招了。”


    李郎君接過去一看,上麵不像其他的大夫看病,草藥名字都要寫一大堆,她隻簡簡單單寫了一行字:


    人參養榮湯,加仙鶴草、藕節炭、側柏葉。


    阿慕也聽過這個方子,他肺腑中箭時,顧允之留下來跟老軍醫學醫術,他們一老一少,探討了不少跟軍隊裏的外力傷有關的病例。


    洛泱就在旁邊聽了兩會,這個能止內髒出血的方子,她就記住了。


    至於人參養榮湯裏邊有什麽成分,她不用記,藥鋪裏都懂這樣的金方。


    李郎君回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祖君,大步向馬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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