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拓心中牽掛著林香,在老三的恐嚇下,隻好隨著進了賭場大廳。滿地狼藉,在亂哄哄的人流正中,兩幫人高舉棍棒、手持長刀對峙在一起。賭場領頭的彪哥和對方頭頭還沒說話呢,底下的小弟們已經互相對罵起來,邊罵邊揮動手裏的家夥,大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士為知己者死”的陣勢。瞧那股鬧哄哄的勁頭,似乎稍微有點火勢,就立馬可以將這豪華賭場化為混亂戰場。


    “搞什麽嘛,還真當自己是古惑仔呀,學古惑仔是要死人的,古惑仔早就不流行了好不好。”秦拓遙遙望見大廳裏的情況,心裏嘀咕。


    說實話,秦拓一看這架勢,就有點想往後縮,以前的種種教訓實在是太深刻了,自己可不願重蹈覆轍。不過老三始終抓著自個兒的衣服不放,加之對事情怎麽結束還是有些好奇,當下隻能夠硬著頭皮往裏邊走。


    到處是群蜂擁而出、奪門而逃的客人,每個人隻恨自己的腿不夠長、速度比不上博爾特,忽然有兩個人迎著人流竟往裏麵擠,老三和秦拓就相當另類,即使在賭場大廳對峙的雙方也都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這兩個人。


    既想走、又想留,一步一步地在老三身後亦步亦趨,秦拓現在縮頭縮腦、眼神躲閃的模樣,活脫脫一個沒見過世麵的白斬雞,前來砸場子的那幫人看來,這樣的人現在往這場子裏邊走,根本就是一個笑話。看來,這賭場實在是沒人了,這麽白給都不要的小弟都招進來,也不嫌丟了麵子,自己來砸場子真是來對了,以後,這一片地盤就是自己說了算,幫派的實力又上升了一大截,這樣放在網遊裏,就是滿血了呀。


    “嗤”,不屑一顧的瞥了老三和秦拓一眼,來鬧事的雞冠頭頭目越想越美,不由笑出了聲,對往裏麵擠的兩個人再也提不起興趣。把目光重新投向正對麵的吳彪,冷笑道,“我還當老三火急火燎要去請什麽高手來助陣,竟然拉來一個沒見過世麵的軟腿貨,你們趁早關門算了,不用等我親自動手了!”說著,他故作漫不經心的摸了摸造型牛逼的紅色雞冠頭,似乎那雞冠頭就要引吭高歌了,他對自己的發型發自內心的滿意,“不過,怎麽說呢,就是這種貨色,正好體現了你們現在的水準,別的幫派都在發展,奇了怪了,你們怎麽就在走下坡路呢……”


    “他媽的,姓趙的,死鳥毛,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嘴裏噴什麽鳥糞呢!”吳彪陰沉著臉還沒說話,站在他身邊的老四已經沉不住氣了,刷一下,將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指向雞冠頭的鼻子,殺氣騰騰的對這欠扁的家夥怒目而視。


    聽到那一句“死鳥毛”,原本還在裝逼的雞冠頭,騰地一下,怒氣上湧,像是給人踩住了尾巴一般。他瞪圓了一雙黃豆大的三角眼,竟能從那般小的瞳孔之中,逼視出一種鋒利的光芒來。他愛極了自己的雞冠頭,也恨極了諷刺他品位的人。俗話說,頭可斷,發型不能亂;血可流,皮鞋不能沒有油,這個人怎麽這麽沒有教養,這是新時代的馬仔麽?


    “哈哈”,吳彪一張陰沉著幾乎就要滴出水來的黑臉,這時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他的笑聲雖大,臉上的笑容卻很冷淡,任誰都能看出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你笑什麽?”雞冠頭敏感地冷聲問道。


    吳彪沒有馬上回答,他要觀察觀察周圍的局勢,在不動聲色間看了看左右,特別看了從門口趕來的老三,還有新招來的小保安一眼,對於秦拓的慫樣,他也不由暗暗搖頭,不過更多的注意,還是在他身後不遠處年輕美麗的老大秘書林香身上。


    相比起賭場此時的亂局,他更在乎這位俏麗人的安危。林香雖然當秘書的時間不長,可是已經成了老大身邊的紅人。林香這種等級的形象氣質,老大看她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估計用不了多久,老大就會心甘情願拜倒在石榴裙下,那時候林香可就野雞變鳳凰、非同一般了。趁著現在羽毛未豐,必須要和她拉好關係,絕不容有什麽閃失,雪中送炭可比錦上添花的感情深。至於別的幫派上門找麻煩的事情,對吳彪這種老江湖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普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幾千年來道上的兄弟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吃這碗飯還能怕這些?對付這些砸場子的,雖然免不了有些麻煩,但如今的局麵還在他可控範圍之內。他對背後的老大――雷哥,有著絕對的自信。京都的地下勢力,風雲變幻多少年,雷哥一手創建的雷雲幫,什麽大風大浪沒見識過,始終屹立不倒,一個小小的大龍幫豈能動搖。


    “你說我笑什麽?”看清了周遭的情況,吳彪收回目光,直溜溜的投向雞冠頭――這個他往日的得力手下,目光漠然,不帶一絲感情,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雞冠頭被吳彪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就算他現在今非昔比,但吳彪在他心目中的往日虎威猶在。


    不過,自己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自立門戶,手下有了一幫追隨的小弟,成了跺跺腳地皮也要顫三顫的人物,怎麽還能害怕吳彪?想到這裏,雞冠頭咬了咬牙,暗道:“媽的,老子也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要看你這狗東西的眼色,看老子現在就帶人拆了你的場子!”


    原本他還想出言諷刺吳彪及一眾手下一頓,然後再以絕對的優勢將這場子給拿下。但現在他已惱羞成怒,心煩意亂,哪還有心思再多耽擱,當下就揮了一下手臂,大聲叫道:“兄弟們,抄家夥,上!”


    雞冠頭後邊的弟兄們早就摩拳擦掌,等得不耐煩了,這時聽領頭的一聲令下,立馬一股腦大喊大叫著蜂擁而上。


    “弟兄們,一起上!幹他姥姥的!”老四大吼一聲,一馬當先,迎了上去,對著對麵衝來的一個小嘍褪且壞杜?斯?ァ?p>霎時間,整個賭場之內,喊打喊殺之聲震天,賭場裏的賭桌賭具算是完全遭了殃,徹底淪為雙方打群架破壞的犧牲品。


    “啊啊啊!快跑啊!”


    這時跑在最後的一撥賭客,再也不敢有絲毫逗留,發了瘋似的往外頭狂擠。


    現場亂成了一片。


    秦拓被周圍逃出的客人撞得七葷八素,有點傻眼,很想轉身混入人流一起衝出去算了。這叫什麽事嘛。不就是找個工作,怎麽就能遇到黑幫交火。當然,雖然剛到這裏就知道應聘的是黑幫賭場保安。但是,上班第一天就遇到有人來砸場子,是不是也太幸運了一點,有這種運氣不去買雙色球真是罪過。


    “媽的,混蛋!”這時候雙方正麵交鋒,老三也沒工夫去拉秦拓了,拔腿就往戰鬥最激烈的中心處跑去。


    “啊,三哥,別丟下哥們不管呀。”


    一時身前失去了屏障,沒有了護衛,秦拓愣了一下,下意識跟著老三跑了出去。


    這時候,閑雜人等基本上都跑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幹架的精英,秦拓現在想躲也不可能,就隻好硬著頭皮跟在老三身邊,在一群胡亂對砍一氣的小混混中間穿過,稀裏糊塗就跑到了戰鬥的中心地帶。


    當然,把不同團夥之間的械鬥稱為戰鬥,不一定十分恰當。因為這種群架,往往烏七八糟,讓人看上去烏煙瘴氣,這和戰場上那種敵我雙方的生死搏鬥、寸土必爭的英勇場麵決不能同日而語。黑幫械鬥,秦拓可是第一次見,以前雖有耳聞,也曾經看過影視片中的場麵,那些還是把黑幫給神話了。特別是電影裏,格外追求暴力美學,用完美的特技鏡頭把一個個愣頭青塑造得神乎其神,永遠打不死,逃跑也瀟灑。其實,在現實裏,打架就隻有暴力,完全見不到美。而且還非常亂,亂得讓人眼暈耳鳴心口疼。怎麽形容呢,就像一群狗為了一根骨頭幹架。


    前邊老三威喝震天,手中砍刀揮舞如風,刀影霍霍,一人在前,萬夫莫當,所過之處,無人能擋。


    秦拓低頭彎腰,腳步不停跟在老三身後,有這位威猛無比的大塊頭開路,他的身邊就有了一片開闊地,難以形成合圍之勢,還是比較輕鬆的,就像風暴中的安靜區域。


    “秦拓,這邊!”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叫他的名字,聲音雖然焦急,但是柔美順耳,非常好聽。


    秦拓頓時來了精神,立馬就直腰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目光越過幾個小混混五顏六色的爆炸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清麗不可方物的美人。


    “林香!”秦拓眼睛一亮,開心的叫了聲。此時這位將職業裝穿得讓人噴鼻血的麗人,被兩三個賭場裏的好手保護著,但是因為美貌,還有超凡脫俗的氣質,格外招蜂引蝶,招來一群荷爾蒙過剩的小混混的騷擾,現在的情況遠遠稱不上好。


    “呀,混蛋,滾開,你們都滾開!你們要幹什麽?”突然被對方一個混混欺近身前,即使林香一直還算是鎮定,這時候也不由得尖叫出聲。


    聽到美人失聲尖叫,秦拓當下就想要衝過去,卻忽然見到斜刺裏衝出一道黑影,猛地撞在了那個色眯眯的混混身上。


    “哎呀!”混混痛呼一聲,一下就摔飛出去。


    那黑影三下五除二,就將林香身邊清空了,這時才看清原來是這裏看場子的光頭吳彪。


    果然是當頭頭的,這身手還算湊合。秦拓心裏給了中肯的評價。他其實是暗鬆了一口氣。不管有沒有什麽花花心思,他對林香的印象可是很好的。若是這位令人驚豔的女孩子真有危險。說什麽他也得幫她解圍不可。不過,現在嗎,還是繼續裝軟柿子好了。


    “啊啊,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咱別動手好嗎?”


    秦拓分神他顧之際,一個不留神,沒跟上老三,一下子給三個小嘍ex恕?p>“好說個屁,你個慫蛋,兄弟們打的就是你!”一個黃毛嘿嘿笑著,在秦拓麵前晃了晃手中的鋼管,看到秦拓畏懼著向後縮的樣子,格外覺得自己強大無比、牛逼哄哄。


    “看你那慫樣,是不是要尿褲子了,哈哈哈……”


    “你放心,我們不會一下把你打成殘廢的,我們會很細心的,一下一下來,直到把你揍得生活不能自理而已,哈哈哈……”


    另外兩個混混哄笑不已,他們的心思大抵相同,也沒想著一下將秦拓打倒,貓玩老鼠的遊戲才夠刺激。他們這樣打下手的小混混,在幫派裏不受重視,平時沒人看得上眼,隻能給別人端茶倒水擦桌子掃地衝馬桶,打架就是當炮灰的料,也隻有在遇到秦拓這樣的“普通人”的時候,才能夠露兩手,顯示一下自己“強大霸道”的一麵,滿足一下自尊心。現在整個賭場內亂成了一片,他們不敢去真正危險的地方參戰,便柿子撿軟的捏,找幾個賭場裏麵的弱者來撒撒酒瘋。


    秦拓看著麵前三個混混的嘴臉,當然能一眼把他們的心思看透。看看他們稚氣未脫的樣子,三個人有沒有成年都說不定,什麽是善,什麽是惡,這樣的問題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是一副畢加索筆下的抽象畫,一點都不懂。


    “被人鄙視了呢,”秦拓搖頭晃腦地歎了一口氣,“都把我當好欺負的對象了,要變成人家的拳靶子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闖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唯神可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唯神可恕並收藏闖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