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用衣袖擦了擦嘴巴,經過剛才一戰,全身好像都虛脫了一般,手腳酸痛,腦袋像頂著千斤大米,沉重難受。


    他站起身來,長長舒了口氣。剛睜開眼睛,不料幾隻喪屍已經悄無聲息衝到眼前。他嚇得大叫一聲:“偉哥,張小耿!”


    後麵並沒有給他任何回複,他轉頭看去,隻見偉哥和張小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麵拐彎處。當再次轉過頭來的時候,喪屍幾乎跟他臉貼著臉,連喪屍的喘息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軍師大罵一聲娘,喪屍“嗚嗚”叫了一聲,似乎在回應軍師,娘就在身邊。軍師手一抖,手中的武士刀筆直的插入地麵。直到喪屍一個巴掌向下抽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倒退一步,腳後跟又踢在另一隻腦袋已經被爆開的喪屍屍體上,身體一個趔趄摔了一跤。幾隻喪屍爭先恐後的衝上來,軍師手腳並用,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大概是求生的意識在最後一刻發揮了驚人的潛能。他就覺得身體一熱,將所有恐懼和悲戚化作點點豆大的汗珠,從腦門排出。


    軍師連滾帶爬,向著前方大踏步衝刺。所到之處,喪屍的屍體橫七豎八陳屍街頭,有的腦袋被削了下來,有的身體內髒流了一地,有的被攔腰砍斷,各種粘稠的體液將地麵染成渾濁的下水道,腥臭難忍。


    他皺著眉頭,頭也不敢回的向前跑。隻聽見後麵的嘶吼聲越來越大,腳步聲越來越繁雜,他知道中途又不知道又多少喪屍加入了這場無畏的屠殺當中。


    他氣喘籲籲埋頭瘋跑,左腳五根腳趾幾乎都磨出了血泡,可這點疼痛跟喪命相比,實在是無足輕重。就在拐彎口處,他的視線角度剛實現轉換,一個削瘦的身體不偏不倚正好跟他撞了個滿懷,一個低沉和一個尖銳的悶哼響起,軍師和張小耿同時倒下。張小耿手上的看到“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你他媽的沒長眼睛啊?”張小耿捂住胸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你倒是長了眼睛,怎麽就不避開我?”軍師這一撞也不輕,反唇相譏地說。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最後還是偉哥發話,“軍師,你跑過來幹什麽?”


    “你自己看。”軍師手指往後麵一指說。


    偉哥和張小耿抬眼望去,頓時臉色煞白,隻見後麵的喪屍集結成群,浩浩蕩蕩衝了過來。


    “媽的,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裏嗎?”偉哥沉聲說。


    軍師緩過神來,才看見前麵的屍群遠比自己這邊的還蔚為壯觀。心下大駭。


    “軍師,我們的槍支呢?”張小耿問。


    “槍?你們不是隨身攜帶的嗎?”軍師說。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即使在這種為難關頭,張小耿依然不肯放過軍師。


    “少說兩句,這事怨不得軍師,要怪就怪我們太性急太輕敵了。”偉哥打了個圓場說,“軍師,我們現在怎麽辦?”


    “這前後都……”軍師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半,然後又搖了搖頭。


    “平時吹牛的那份神氣上哪去了?”張小耿說,“你不是諸葛亮轉世,足智多謀嗎?翻翻你的口袋,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麽錦囊之類的。”


    軍師瞪了張小耿一眼,沒有搭話,這種時候跟他說多一句話都覺得是多餘的。


    “沒有辦法了,隻有拚一次了。”偉哥說,“你們兩個跟緊我。軍師,這次不能再掉隊了,沒人能救得了你。我們從原路突圍出去,先拿到彈藥,我們就有希望了。”


    “好,叔,我來打頭陣。”張小耿彎腰撿起砍刀,向著來路就衝了上去。


    偉哥叮囑了軍師一句,也跟了上去。軍師赤手空拳,也準備豁出去,大幹一場。


    雙方剛剛接上手。


    道路兩邊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轟鳴聲,前後兩輛泥頭車衝入屍群當中。


    “噠噠噠”密集的槍聲響起,幾十條火舌在車廂後鬥上吞吐著火焰。


    “我們的救兵到了。”張小耿來到偉哥身前,興奮的指了指。


    “我不是瞎的,看得見。”


    一會兒的功夫,上百條喪屍瞬間斃命,蒼蠅在周圍“嗡嗡”亂竄,凝滯的空氣讓人心胸氣悶。偉哥不發一言,在泥頭車停下的時候,他一進身,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就鑽了進去。軍師和張小耿隨後也被拉了上去。兩輛車咆哮一聲,向著滑冰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日漸西落,太陽拖著疲遝的影子,天邊如燃燒的彩霞,一片通紅。一抹淡淡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灑在焦灼不安的校園中。


    保安室中,威風來回跺著腳,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步伐越來越密,心裏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而一旁凳子上的劉醫生卻顯得輕鬆多了,他的手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杯裏正呼呼往上冒著白氣。他微微閉著眼鏡,似睡非睡,翹著二郎腿,身體隨著小腿的擺動輕輕晃動著。


    “哎呀!劉醫生,你趕快出個主意吧。”威風氣呼呼地站在劉醫生的身前,顯然對他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很是反感。


    “科長,您是學校裏的第二把手,有什麽事能難倒你的?”劉醫生睜開眼睛說了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我沒心情跟你玩,我這次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幫我想想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幹掉那幫混蛋。學生們的造反不是沒有理由的,如果長期的壓製,他們不發瘋,我都要瘋了。一次能阻擋,兩次能阻擋,這要是還有第三第四次,我可不敢保證不會捅出大的簍子。”


    “那科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需要劉醫生你出馬,我不求別的,隻要能讓花校長點頭就行。我一夜之間就可以將那幫畜生夷為平地,讓他們從此在這片土地上消失。這樣一來,我們學校保住了,也可以給學生們一個交代,讓他們失去了造反的理由。你看這對你來說就是幾句話的事而已,你就幫幫忙,讓我這心裏也不用這麽憋屈。”


    “你這算是求我嗎?”


    “這……”威風愣了一下,不知道應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心裏罵道,奶奶個球,裝得更真的似的,萬一學校真出了什麽事,我看你劉醫生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這些話憋在嘴裏一直都不敢說出口。


    “哈哈,科長別見怪,我隻是隨便開個玩笑。你看我白來世上白走了一遭,不像花校長統攬全局,更不像你科長馳騁疆場,所向披靡。我算什麽呢?我的工作就是跟在你們後麵打打下手,治治病,其他的說起來慚愧啊!”劉醫生意味深長地說。


    “劉醫生。我求你了。”連威風自己都搞不清為什麽自己會如此低聲下氣說出這幾個字,似乎嘴巴的反應跑在了腦袋前麵。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威風幹脆露出為難的神色,一雙眼睛眯縫著盯著劉醫生,隻要他不答應,他就一直盯到死。


    “科長,隨便開個玩笑,你怎麽就當真了。”劉醫生顯然也沒有想到孤傲的威風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是騎虎難下,但也是早有準備,胸有成竹。“好吧,竟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沒什麽好推脫了。這裏有一封信,隻要你交給花校長,保證他看了之後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劉醫生說著從衣袋中拿出一張a4紙,上麵歪歪斜斜寫滿了字。威風驚愕的雙手接過,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忽然雙眼閃過一絲興奮,低聲地問:“這……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隻要交給花校長,一切事情自然就擺平了。”


    “可是這不妥吧,如果讓花校長知道這是我們合謀欺騙他,那我們可是……”威風擔憂地說。


    “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你就不會找我了,不是嗎?”


    “那好吧,一不做二不休,我馬上遞交給花校長。隻是我看這字跡不像……”


    “不像我的是吧?放心吧,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寫這封信的人?”


    “世界上隻有一種人可以永遠守住秘密,那就是死人。”劉醫生微微一笑,從凳子上站起來,大踏步向外走去。


    “那人到底是誰?”


    “一個本該死在你手裏的人。”劉醫生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威風憂心忡忡揣著那封信快速走入花校長的辦公室。花校長端坐在辦公桌前,桌麵上攤開一副市級地圖,手上捏著紅色筆在上麵圈圈點點。見到威風風風火火衝了進去,隻是微微抬頭問了一句有什麽事嗎?然後繼續陶醉在地圖的繪製工作上。


    “花校長,其實也沒什麽事,剛剛收到一封信,想給您過過目。”威風顫顫悠悠地將信遞了過來。


    花校長看了威風一眼,伸手接過信紙,迅速瀏覽了一遍。威風始終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花校長的一舉一動。花校長兩條眉毛忽然高高豎起,皺紋如同樹幹的年輪一條條爬上臉龐,眼中的怒氣一閃而過。但是馬上又恢複了平靜,如一潭死水般,激起的波瀾沒有蕩漾就消失在永恒的平靜當中。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花校長淡然說。


    “是!”威風不敢多說話,趕忙退出辦公室。走下樓梯的時候,他隱約聽見了從三樓的辦公室中傳來一聲劇烈的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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