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修斯的別院,看到他正在對魔偶進行保養,艾斯和雷諾就湊近觀看。不過他倆不是煉金術師,根本看不懂上麵雕刻的圖案,他們也僅僅知道這是魔法陣,卻並不知道效果是什麽。


    這也是必然,如果魔法陣是人人都能理解的東西,那煉金術師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通常一個魔法陣需要融合很多知識才能畫出來,比如數學、符號學、天文學,甚至一些複雜的魔法陣連兩性學都要有所牽涉,艾斯這樣的門外漢自然看不懂。


    “雷諾大叔,這位是誰呢?”坐在草坪上的修斯手拿魔偶部件,一邊用絲綢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如同對待情人那樣溫柔,而後才是順便抬起頭向雷諾問話。


    艾斯不等雷諾介紹,就主動開了口:“你好修斯!我是代表異獸森林訪問芬裏爾家族的艾斯!”恐怕再過不久自己的身份就會被芬裏爾家族多數人知曉,所以艾斯也決定不再支支吾吾。


    “異獸森林?”聽到這個名字他就停下了動作,好奇地打量著艾斯,隨後與任何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一樣將目光投向他肩膀上的小四。


    每一次都要這樣被人盯著,小四心裏覺得很不爽,拍著翅膀就開了口:“看什麽看!沒見過我這麽帥的貓頭鷹嗎?”


    “說!說話了!”修斯被嚇了一跳,手裏的零件也掉落。反應過來他急忙手舞足蹈地將零件接住,隨後鬆了一口氣,用潔白的袖子擦拭著根本沒有汗跡的額頭。


    收好零件之後,修斯猛地站起來湊近了臉研究著小四,嘴裏還嘀咕著:“會說話的異獸,等級應該不低吧?”作為芬裏爾家族的少爺,對異獸也是略有研究。


    “當然了!”小四拍著胸脯高傲地說:“本皇可是獸王級的異獸,絕對不是你們家族販賣的那些小家夥能夠比的!話說……你別這樣看著我行嗎?哎呀!竟敢摸本皇的頭,大膽刁民!”


    “哇!又會吹牛又會罵人!好厲害的貓頭鷹!”修斯驚喜地看著小四,如同發現了巨額的寶藏。


    小四冷哼一聲,“我可沒有吹牛!你去異獸森林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四皇所說的絕無虛言!”


    “真想要解剖開來研究一下,異獸究竟為什麽可以開口說話呢?”修斯像個學者一樣陷入了沉思。


    小四寒毛一豎,“你想要把我開膛破肚?看我先把你轟成渣渣!”


    “好了好了!”艾斯伸手拍了拍小四的腦袋,阻止了他的暴動。


    不理會小四的威脅,修斯與艾斯交談起來,得知了挑戰繼承人的事,不過更讓他吃驚的卻是托雷少爺的葬禮。一聽說托雷的葬禮已經在籌備,修斯就猛地一驚,反而把艾斯給嚇了一跳。艾斯還在心裏納悶,這家夥怎麽聽到托雷的事情就忽然一驚一乍的?


    “什麽?托雷死了?”修斯驚訝不已,似乎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明明家族都在籌備葬禮的事宜了,作為家族的少爺竟然完全不知,“什麽時候的事?”


    艾斯疑惑地看著雷諾,想從他那兒得到答案,為何修斯會全然沒聽到一點消息呢?


    雷諾無奈地一笑:“修斯少爺你整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任何人都不讓進,連用餐都是從通風口遞進去,不知道消息也是情有可原!”


    說到這裏他沉默下來,臉色有點陰森地補充道:“更何況死的是托雷,恐怕族長認為連通報給你知道的價值都沒有吧!”


    艾斯心裏“咯噔”一下,明明是同族,住在同一個地方,然而身邊有人死去卻連死訊都不通知,看來族人之間的隔閡比自己所想的要嚴重得多呀!或許托雷死去,很多族人反倒還在高興吧?可悲的家族。


    修斯撓了撓自然卷的金發,陽光地笑著:“這麽說也太過分了吧!托雷那家夥其實還不錯的,雖然長得醜了點!”


    艾斯無語,這家夥還真是心直口快呢!什麽話想都不想就說出來,不過倒也是實話,托雷的麵孔的確影響食欲。因為這句話,他不禁對修斯多了一分好感,貌似心直口快的人基本上都不會是壞人。


    “托雷的葬禮什麽時候舉行呢?我打算去參加,畢竟小時候也一起玩過!”修斯向雷諾詢問。


    “應該是明天!今晚大概可以把一切都籌備好了。”雷諾回答。


    修斯點了點頭,深深歎著氣:“小時候還是朋友,長大之後為著族長之位就自相殘殺,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好爭的,我的話就算拱手相讓都沒問題。”但權力就是這樣能夠讓人彼此為仇,真的像詛咒一樣擁有魔力。


    有希望爭奪,卻寧可退步,這種氣魄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有時候退讓並不是懦弱,讓步比堅持更加需要勇氣。艾斯猶豫著,如果自己與修斯的處境交換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他這樣雲淡風輕?恐怕做不到,因為至今為止艾斯也是在追求權力,如果一直碌碌無為,有很多事情他都無法做到。比如挽救亞瑟……


    所以,他必須去追求,就算他想讓步,恐怕別人也不肯。他想到了還被當做人質囚禁在異獸森林裏的但丁和小狼,如果我不前進,妖帝會怎麽做呢?


    出了院子以後,雷諾就對艾斯說著:“在芬裏爾家族最讓我欣賞的人就是修斯少爺,總是給我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目前為止――我也一樣!”艾斯回答。他也有點明白夏洛特公主為什麽會愛上修斯了,因為身處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家族之中,卻能夠出淤泥而不染,這份氣度就足矣讓人癡迷了!特別是對於飽受權力之苦的公主而言。


    艾斯他們前腳剛走,就有人推著輪椅進入了院子。


    坐在輪椅上的是個粗狂的男子,兩道劍眉使他的目光添增冰川般寒冷,粗獷的麵孔更是讓人不敢貼近。這位便是修斯的父親,芬裏爾家族的三長老克勞德。


    一看見他,修斯就重新站起來行了個禮,“父親!”


    “嗯!”克勞德微微點頭,並不看重這些虛浮的禮儀,一開口就說起了正事:“大約五天以後,芬裏爾家族要舉辦一場賽事,屆時勝利者能夠成為家族的繼承人!”


    修斯細眉微微一抖,“父親,你知道孩兒對族長之位全無興趣!”


    “此事豈容得你做主?”克勞德冷聲說道:“對戰之時你要全力以赴,定要爭下繼承人之位!否則……”


    否則……這兩個字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威脅!可笑,一個父親竟然在威脅自己的兒子。


    修斯的眉頭皺了起來,抬起頭坦然無懼地迎上了父親的視線,“否則父親要如何呢?”他冷靜地發問,眼神平靜得讓人害怕。


    “如果不能得到繼承人之位!那你以後別想再得到研究資費!”克勞德一拍輪椅,怒發衝冠地說道。他知道用別的來威脅修斯根本沒用,就算是性命,修斯也可以豁出去,唯獨煉金術的研究他沒辦法放棄。煉金術師是非常耗費資金的職業,通常投入的資金越多,造詣也就會越高。一個沒有錢的人絕對無法成為優秀的煉金術師,所以隻要將資金掐住,修斯就不得不乖乖聽話。


    修斯狠狠地咬著牙,陽光般溫暖的麵容此時竟然出現了一絲猙獰,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經超乎他的預料,沒想到父親竟然會用這種方法強迫自己。


    “你這是在逼我!”修斯怒道,對於父親再也沒有之前的尊敬。煉金術就是他的命,不!比他的命更為重要,有多少煉金術師為了研究可以將自己的生命擺上,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獨煉金術不能放棄,這是他的逆鱗。


    克勞德這種做已經激怒了他,此時他想到的不是妥協,而是反抗!將這家族鬧個天翻地覆!


    “沒錯!我就是在逼你!而你卻不得不這麽做!”克勞德威脅著,兩人現在的樣子根本不像父子,反而像是兵戎相見的敵軍將領。


    聽到這句話,修斯反常地大笑,這樣子失魂落魄的笑聲讓克勞德心裏產生了一絲不安,“你笑什麽?”


    養育了修斯二十來年,他對修斯的性格了若指掌,然而無論在什麽時候,他都沒見過修斯流露出這種表情,所以不免有點失去把握。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已經徹底激怒了我?”修斯一邊瘋狂地笑著,一邊大叫:“我寧可與萊納交易!隻要他成為族長之後提供我研究資費,我就將爭奪的權利拱手相讓!哈哈哈!”


    這句話讓克勞德額頭上暴起了青筋,可見已經是憤怒至極,他一掌拍在輪椅的扶手上,頓時一股威嚴的氣勢像狂風一樣四散開來,修斯一個不留神就被這股氣勢推得後退了幾步。


    “混賬東西!在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克勞德怒極,聲音帶著威壓向修斯質問。


    他的發問讓修斯笑得更加厲害,“父親?克勞德長老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父親?可是在你眼裏我到底是什麽?”修斯握緊拳頭吼著:“在你眼裏我隻是一個爭奪權力的工具!你那麽喜歡權力,那麽就讓權力給你養老吧!反正你根本不把我當成兒子看待!”


    他對於自己的父親,對於這個家族徹底的絕望了。芬裏爾並不是一個家族,而是權力的角鬥場,這裏的人除了權力什麽都看不到,父子之間的關係也僅僅是靠著權力來維持。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族,這樣的世界不要也罷!


    說完這句話,修斯收起地麵上的傀儡就繞過克勞德走出了院子。


    “混賬!”留在院子裏的克勞德怒不可遏,一掌將輪椅的扶手拍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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