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漂泊,終於,在一個紅霞滿天的午後,兩艘大船乘著風,由登州過海出國,到了大宋幾十年的敵人,遼國的地盤。


    船在一個仍然在建的港口停下,剛一搭上板子,一個高壯的禿頭和尚,一個近乎半邊臉都是胎記的男人,兩人一前一後腳步虛浮的衝了下來,不管幹淨與否,也不怕硌,直接躺在了地上,瞪眼看著滿天的紅霞,聽著海鷗的嘎嘎嘎,波濤拍著岸邊嘩嘩作響,感受著還算輕柔的鹹腥海風。


    這當然是美麗的景色,可是他們卻無心欣賞。畢竟這二人的樣子,不難看出,暈船了,一路上不定怎麽吐過來的。


    “直娘賊,晃死灑家了,灑家以後絕對不做這大海船。”魯智深摸著自己的大腦門子,感受著來自大地母親的厚重安穩。


    楊誌很煞風景:“不做海船怎麽回去?”


    “這一趟出來,灑家就不盼著回去了,灑家無牽無掛,哪裏都好。大官人那麽年歲輕,定然比灑家活的長,隻要把灑家的骨殖帶回大宋埋了就夠。”魯大師的嘴很硬:“再說,即使真要回去,海路不行,那就陸路,大不了就殺回去,有什麽大不了?”


    相處久了,又正式天涯淪落人,自然也就是交心了,所以二人熟悉的很,脾氣秉性大致都知。楊誌嗬嗬一笑,沒有回話,晃了晃腦袋,緩解了一下之後,這才撐著胳膊坐起身看起了周圍的環境。


    “二位大哥可好些了?”


    說話的,是一個腰懸橫刀,身高一米七多,身體強壯,劍眉鷹目,高鼻薄唇,臉型瘦長,留著小山羊胡,長相還算帥氣的二十幾許的男人。


    聞聲,魯智深晃了晃眼,翻身站了起來,跟著楊誌一起拱了拱手:“站到地上就心裏安穩了,不知這位兄弟是……”


    “在下王榮春,蒙東家信重,讓我做了這邊的管事。”說話間,他一變還不忘朝著海對岸拱手作揖,以示對大官人的尊敬:“方才我已看了東家讓人送來的信,知道二位大哥的情況。東家非常重視二位大哥,將這裏守衛的工作交給了你們,以後還望二位大哥多多關照。”


    從他的姓就可以看出來,這是王家莊本莊人事,大官人的祖輩親戚。他原本隻是在陽穀縣的王家酒肆中做一個采買的小管事,許多年恪盡職守不貪不占本本分分,入了大官人的眼。隨即跟著商隊可著大宋跑了兩趟,經營了一些買賣之後,在跟大官人見了一麵,受了忽悠,表了忠心,帶著幾個本莊兄弟以及一些護院過來,從無到有,開通了海上的商路,那下了這幾處地盤,打好了這些基礎。


    身為王家莊子弟,享受著滿大宋都找不出來的家族待遇,他驕傲。為這如今所取得的成績,開創的好局麵,他自豪。對這背後給他們福利,讓他們安心,出謀劃策、決勝千裏之外的大官人,他瘋狂崇敬。


    “好說好說,大官人不怕惹那蔡京、高求,一句旁的話都沒說就護下我兄弟二人,那我兄弟二人定然不叫大官人失望,有事隻管差遣。”


    王榮春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信中交代的先帶二人熟悉熟悉,明白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字麵上的熟悉,也就是說這兩個大官人信中說的精於步戰、馬戰的高手,完全不知道過來幹啥。


    他搖頭一笑:“二位大哥想來沒有好好的看過海景,目下正是日落時分,如此美景,且先看一看,雖然咱們都是粗人,肚子裏沒有幾兩墨水,但是我家東家說,隻要看過了就是好的。在下先去那邊交接一下,稍後我為二位大哥接風洗塵。”


    “榮春兄弟,別忘了把那個燒刀子拿來。大官人可是答應灑家了,那酒吃多少有多少,我聽說這次來還帶了好幾大壇。”


    “放心,放心,這裏除了不是大宋的地方,要什麽有什麽。”


    說罷,王榮春轉頭離開,招過前來的管事,兩人在一起也不知再說些什麽。


    魯智深跟楊誌的身體素質是母庸置疑的,轉天,經過一場吃喝,一夜休息,二人就恢複了這一路浪的不行的精力,龍行虎步,叫個雄赳赳。


    隻是當看到這個村子全貌的時候,魯智深跟楊誌兩人驚呆了,實在是有些嚇人了。


    來時,他們就知道,這裏是遼國蘇州的一個小島,這裏被大官人買下來了,作為一個中轉補給,同時在對岸,同樣也有一個港口以及一個小村子。


    本來他們還不理解,中轉補給為什麽不靠岸,而是在一個距離陸地有些距離的海島上,同時又在陸地上弄一個港口以及村子,那不是脫褲子放屁麽,有錢也不能那麽花呀。但是現在,他們明白了。


    在這一個麵積還算大的海島上,規矩的建著一排排的房子,那形製,無論是魯智深還是楊誌,看著都不陌生。因為他們都從過軍,他們都知道,那是軍隊的營房,正常人家沒有那麽蓋房子的。而且四周還有一排房子遮擋,將裏麵的營房連同平坦的校場都圍了起來,一看就是藏呢。


    有營房,自然有兵士。在王榮春的帶領下,他們來到校場,看到了排列整齊,成戰陣分隔開的近二百名全身披著油光錚亮,武裝到牙齒的重甲,手持著已有百年未曾現世的經過一些改良的陌刀,不吭不響,動作整齊劃一,出刀,前進,出刀,到了校場邊緣回轉過來,出刀,前進,出刀。


    曾讓大唐對抗騎兵,戰績彪炳的重裝陌刀步兵。或許,是因為大唐的強大,才讓陌刀兵揚名天下。但不論誰成就了誰,二者都是相輔相成的。


    畢竟隻是麵前的這一隊不足二百人的隊伍,所耗費的資源就足夠養兩千普通輕步兵。而大官人這裏,養這二百人的成本還要高,甚至足以撐起一隻三四千人的軍隊,真的以一當十。


    畢竟這些人一個個的全副武裝六十斤,高強度的揮刀作戰,本身尋找這種天生強壯的體魄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大官人一向大手筆,所以還要加上各種藥材等等,使得他們本就天生強壯的體魄繼續增強,加上日常飲食,裝甲、兵器的製造與磨損、維護、保養等等,可能這個價格還說低了。


    楊誌張大著嘴,魯智深也沒好到哪裏去,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身邊嘴角噙笑,挺著胸,背著手,眼神澹然,好似在說不值一提,學著大官人一般裝逼拿姿態的小子:“榮春兄弟,大官人不是要造反吧?”


    重裝陌刀兵,就是為了對抗騎兵的。而大宋的情況都知道,缺少優良戰馬,即使官府的官方買賣,每年弄回來的好馬也是有數的。以此推到大官人身上,想要買到好戰馬那更不是一件易事。這不是有錢就能行的,畢竟這是國策。不論西夏,還是遼國,都不會希望大宋有優良戰馬,成建製的組成騎兵軍團。少量的賣一些還可以,大量的絕對不可能,也沒有人敢,那不是掙錢,是送人頭。


    那就很顯然了,大官人花大價錢培養重裝陌刀兵這種喝錢的部隊,就是為了彌補沒有騎兵的不足。而且隻二百人的陌刀隊伍,在戰場上應對騎兵的殺傷力並沒有很強大,要想成軍成陣,少說五百,多則數千,很顯然這隊伍開了頭,那就沒有停下的道理,所以想幹什麽那還用說嗎?


    魯智深也是見多識廣的,養家將的將軍不少見,甚至沒有都丟人。養莊客、護院的也有許多,比如那世宗嫡孫,人稱小旋風的柴進就這麽幹的,大官人自己也養著幾十個大人,幾十個小孩子。但是現在,這他媽的都養上重裝陌刀兵了,怎麽也說不過去,不造反也沒好事,在大宋那是絕對掉腦袋的。


    “這裏是遼國,要造反也是造遼國的反,二位大哥有何可怕?”王福春澹定的搖著頭,一臉笑意:“且不必當真,說笑罷了,這些兵士隻是保護我們在這邊的生意而已。東家說了,女真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早晚為女真所害。隻是女真人弓馬嫻熟,我們沒有好馬,不得已出此下策,不求進攻,隻要守成。當然現在我們跟女真的關係很好,隻是提早預防罷了,二位大哥不必擔憂。”


    見魯智深、楊誌兄弟倆齊齊的瞪眼看著他,一臉的‘你湖弄傻子呢’的表情,他呲牙一笑:“就是自保,自保。”


    魯智深挑了挑眉:“灑家信了。”


    楊誌嗯了一聲點頭:“我也信了。”


    “近日不需要二位大哥做什麽,隻要跟著小弟走一走,看一看就好,先熟悉熟悉。”王榮春邊說邊走:“這裏看過了,我們去看看別的地方。”


    隨即,在魯智深、楊誌兄弟兩個麻木的眼神中,王榮春帶著他們參觀了兵器鎧甲的流水匠造工廠,有弓弩箭、陌刀、樸刀、還有槍、矛等長短兵器。聽著介紹,有的事運材料過來在這邊加工,有的是在國內初次生產,到這邊二次加工組裝,反正是武器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走馬觀花的看一遍這個島上的情況,就用了一天時間,翌日一早,王榮春又來叫二人前去熟悉環境。隻不過這次,他們一出發,就直奔港口。


    魯智深問道:“榮春兄弟,咱們是要去對岸嗎?”


    愣了一下,反應出魯大師口中的對岸是哪裏,王榮春笑嗬嗬的指著一個方向:“魯大哥說的對岸是那邊。”


    話落,他又指著另一個方向:“我們要去的對岸是那邊。”


    楊誌嗯了一聲,疑問:“還有其他的島?”


    陽光下,王榮春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甚至看著有些靦腆的點頭:“是啊,同這島上一般的海島,還有五個,不過那些地方就不是陌刀兵了,隻是一些尋常步兵、弓箭兵。我還是那句話,二位大哥不必誤會,就是為了自保……”


    魯智深、楊誌這一對難兄難弟沉默了……他們信……


    不信?由得他們嗎?


    大官人抱著孩子滿屋晃悠,看過了漂洋過海而來的信件之後,隨手扔到茶台上的小爐子中,化作飛灰。為了避免味道熏著小不點兒,他又顛噠的晃悠著去到正房中,去找一得閑就聽著小丫鬟讀書解悶,沒完沒了製衣納鞋的金蓮。


    他在蘇州那幾個島的基業當然不是什麽自保,誰信誰是村東頭的二傻子。魯智深跟楊誌兄弟倆當然不是二傻子,但是他們不得不當二傻子。船都上了,哪還有跑的機會,不認還能怎麽著。至於他們本心中,到底是願不願,那不重要。


    但真要是說的話,想來魯智深還是無所謂的,能看開。畢竟確實是過去訓練人了,也確實酒肉管夠,沒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基本上想幹啥幹啥,無拘無束,這就夠了。即使有些隱瞞,他也是不在意的,這麽要命的事兒,哪裏能得誰跟誰說呢。畢竟即使是在遼國的地盤畜養兵士,被大宋官府知道了也沒好果子。


    倒是楊誌可能差點兒,一天天的一副要死的樣子,心思有點兒深沉。再說他家先祖在那,雖然他混的都要餓死了,但是這年月最重祖宗,楊家幾代人為大宋流血,老太太都上了,到他這要造反,肯定是不好受的。當然現在也沒明說,王榮春說的對,造反也是造遼國的反,他擔心個鳥。後邊這話是王榮春複述的,魯大師罵楊誌的話……


    所以還是時事所迫,沒得選。


    至於說在蘇州的基地,那可真是他的家底兒了。折騰一年多,他還沒有完全滲透之前說京東兩路了的北方,以及河北兩路的既定目標,不過卻也接觸了大多數,即使沒被他拿下的,那也是統一戰線的,怎麽說都賺到錢了麽。除了一些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倒黴蛋,總的來說還挺好的。


    也是這樣,他的一些東西才能暢通無阻,沒有盤查,一路送到登州。在登州,同樣也有自己的港口,船不是租就是買,往來頻繁,基本天氣允許,能出海就走,根本不怎麽停。螞蟻搬家,一趟一趟的,這才有了現在。


    不過現在時間還短,也就是初具雛形,真要形成戰鬥力正經還得幾年,現在還指不上。不過承平的時間足夠,他本身的發展又是滾雪球,現在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走的,問題不大……


    現在已是十二月末,再有幾日即是除夕,王家大宅裏燒的都是地龍,熱氣由下向上升騰,感受不到一絲的嚴寒。而且入冬前的時候,燒製出了玻璃,特意將正房的窗戶扒了,弄了兩層玻璃做了落地窗,陽光投射玻璃窗灑落進來,才是冬日暖陽的模樣。


    此時金蓮就坐在半陰半陽的地方,手拿針線忙活著,丁達爾效應的陽光照在她盤起的發髻,透過她的耳垂,映著她的側臉,隨著光柱中舞動的飛塵,美麗極了。


    聽見大官人跟小不點兒爺倆哼哼唧唧的顛噠進來,金蓮抬頭看了看父子二人:“官人,不是說聖上相召要去汴京嘛?幾時走,何時歸啊?”


    “娘子想去?”


    “正是寒冬,又是五百裏路,大河哪裏受的了顛簸。再說官人是去做大事的,定是忙的緊,我母子倆去了反倒給官人添亂。”


    王言也沒強求,他也就是意思意思,畢竟孩子確實還小:“初五走吧,該帶的東西都提前有車隊送去了,一路輕裝簡行,五百裏也不過兩日便至。幾時回的話,過聖上之後,無事便回了。不論如何,一月底之前都能回。”


    他來到此屆一年半了,沒用倆月搞出了肥皂、香皂,又沒用兩月,輾轉攀上了楊戩,主動分了大頭的利潤,期間還弄出了各種的化妝品以及其他的一些超時代的新鮮產品,到現在一年時間,他送去的各種銀錢物資加起來的價值,百萬貫有點兒吹牛比,五六十萬貫是隻多不少的,主要在於很多物資沒有辦法準確衡量。


    大宋一年的財政收入,包括糧食、金銀銅鐵、官營專賣的茶鹽糖酒以及各種名目亂七八糟的稅收,加一起差不多就是一億貫左右。他給趙佶送的錢,就少說一些算到五十萬貫,那也是占比財政收入兩百分之一。而他的這筆錢,是不走國庫,直接入皇室內庫的。


    如此,趙佶對王大官人有多看重就不用提了,這他媽才是真的財神爺。是以特意差人過來通知,讓他過去見見麵,說說話,顯示一下恩寵。也是聽說大官人從未去過汴京,正好趕著上元節,去看一看。雖然不是那麽個話,但意思是肯定沒差的,非常照顧大官人。


    當然,如此多的錢,也不是沒有後遺症。查賬的多了不說,陽穀縣的駐軍也翻了一倍,達到了四千禁軍。這是真得了皇上恩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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