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子夜的兩點,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外麵風很大,吹得電線嗚嗚作響,偶爾還能聽到烏鴉的聒噪聲,如果不是我們人多的話,在這樣的環境下,恐怕都已經鑽進被窩瑟瑟發抖去了。


    “我也來講一個吧,這是早幾年我在家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都記憶深刻,仿佛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耗子倒了一杯礦泉水,喝了半杯之後,開始了他的講述……


    耗子叫郭永浩,耗子是綽號,不過也真的長得賊眉鼠眼,倒是對得起他的綽號,十五年前,耗子所在的村子邊緣死過一個少女,是被人殲殺的,屍體扔在棉花地裏,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腐爛發臭了。


    當時耗子也就八九歲的樣子,因為是周末,不用去上課,大人去地裏給棉花打叉捉蟲,耗子一個人在家無聊,也就跟著去地裏搗亂。


    “怎麽這麽臭啊?不會是有什麽貓狗死在附近了吧?”


    一到地邊,大人們就聞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也沒往心裏去,還以為是誰家的貓狗吃了藥死在附近了,除了味道難聞之外倒沒覺得害怕。


    耗子自然也聞到了,而且味道非常濃烈,大家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味道究竟從什麽地方傳來的,那時候棉花已經齊腰深了,枝繁葉茂,就算有什麽東西死在地裏也找不到。


    耗子並沒有跟著去地裏,而是留在地頭的樹蔭下玩耍,他的父母兩個在田裏忙碌著。


    等了大約有一個小時,耗子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想跟父母要鑰匙回家看電視,但是那時候父母還在地中間,等走回來還有得等呢。耗子等不及了,便直接走進地裏去找母親。


    越走他就越覺得那種惡臭味刺鼻,好像就在身邊一樣,但是因為棉花太茂盛,他什麽也看不到,隻能看著母親的方向一點點的往前走。


    突然,耗子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趕緊向腳下看去,這一看,差點把他的魂給嚇丟了,因為就在他腳下躺著一具女屍,臉已經浮腫了,眼睛和嘴巴中不停的有蛆蟲在進進出出,整個身體仿佛脹滿了氣一樣鼓鼓的,甚至能夠看到女屍的肚子中有什麽東西在鑽動,這種景象驟然出現在一個半大孩子的麵前,沒嚇死就算萬幸了。


    “媽……”


    當時耗子就嚇哭了,慘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向母親跑去,他母親當時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還在埋怨他把棉花都弄壞了。


    然而,當耗子語無倫次的將自己見到女屍的事情跟母親一說,這個農村婦女頓時大驚失色,也沒了主意,趕緊將附近一起幹活的鄰居都叫過來。


    “趕緊報警吧,這是凶殺案啊!”


    有明白人趕緊叫人去報警,那時候還沒有手機,就連電話一個村子裏也沒有一台,報警都是人直接跑到派出所去叫人。


    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村長,村長騎著自行車趕到派出所報案,派出所倒是出警迅速,很快就派人下來保護好現場。


    拉好警戒線之後,來了幾名穿著白大褂的法醫,將女屍從田裏抬出來,就在路上便解剖了,至於得出了什麽結論,耗子就不知道了,那次之後他連續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每次都是夢到那個女屍。


    後來,聽說法醫的檢查結果是殲殺,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係窒息而亡。


    再後來,女屍的相貌也被複還過來,是一個長得非常文靜清秀的女孩,照片一公布,馬上就有很多人說自己見過這個女孩。


    最明顯的就是距離耗子的村子不遠的一個村中的一個村民提供的消息,說是一周前有個大胡子的男人帶著這個女孩到他們家討過水喝。


    當時,那女孩就曾經趁大胡子不注意向他求救過,說自己再跟著這個男人非死不可。但那男人膽小怕事,居然無動於衷,最後真的就在他們村子後麵,耗子的村子西邊一片棉花地中發現了女孩的屍體,可以說女孩死的非常冤。


    按說,如果當地的公安機關用心查的話,不難將這個大胡子繩之以法,因為很多人都見過他,相貌特征已經明確,隻要用心排查,或者發通緝令的話,那大胡子插翅難飛。


    然而,派出所卻沒有任何作為,這件案子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告破,事情已經過去了十五年,然而犯罪嫌疑人仍舊逍遙法外,這是對死者的不公。


    據說法醫將死者的內髒都帶走了,然而屍體卻就地掩埋,就埋在路旁邊的一座小橋下麵,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問過,極度不負責任。


    耗子也沒在意,畢竟這不是他能管的,而且那時候他還小,這件事很快就忘記了,隻是有人提及的時候還能想到當初的那一幕。


    兩年前的一天傍晚,耗子在附近的村子的建築工地上打工,也結了婚,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幹勁更大了,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來。


    那天因為是掃尾的活,下班稍微有點晚,等收拾好工具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耗子惦記著自己的兒子,便騎上車子急匆匆的趕回家。


    就在走到村口的時候,耗子突然看到同村的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正在路邊散步,這老頭姓袁,家是市裏的,這兒是老家,他不願意在喧鬧的市區生活,就回到鄉下,倒是不用幹活,每天提籠架鳥,打個牌,看個戲,生活非常愜意。


    然而這樣的生活卻讓他的身體變得很糟糕,已經臥床半個月了,根本就下不了床,耗子作為同村人也去看望過他,瘦的皮包骨頭。


    但是今天他居然起來了,而且看上去並不怎麽樣,臉色蒼白,雙眼無神,但是走路的姿勢還算穩健,倒不至於摔倒。


    “袁叔,病好了?能下地了?恭喜啊!”


    作為同村人,見到了,寒暄兩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令耗子奇怪的是姓袁的老頭居然不搭理他,讓他異常氣憤,耗子在村子裏還不至於混得跟別人說話別人都不搭理的地步。


    “袁叔,你這可就有點不對了,我記得你並不耳背,裝聽不見算什麽?我耗子沒得罪過你吧?”


    耗子停下了車子,要跟這老頭理論一番,隨手拿出一包煙來,老袁原本也是一個大煙鬼,後來生病就戒掉了,耗子並不是給他煙,而是自己抽。


    但是打火機卻不知道怎麽的出故障了,怎麽也打不出一點火星,打了幾下之後,耗子隻得悻悻的將煙夾在耳朵上。


    這時候,那老袁說話了:“趕緊回家吧,你兒子發燒呢,趕緊去看看,別在這裏耽擱了,不然沒好處。”


    耗子並沒有理解老袁後麵的話的意思,一聽說兒子發燒,便趕緊騎上車子,連再見的話都沒說,直接向自己家趕去。


    從村口到自己家必須要經過老袁的家,當走到老袁的家門口的時候,耗子發現老袁家燈火通明,很多人進進出出,而最顯眼的地方就在於門口放著的“搖錢樹”。


    耗子忍不住渾身一個機靈,同樣是農村人,對於這個他太熟悉了,隻有家裏死人了才能在門口放“搖錢樹”。而所謂的搖錢樹其實就是用黃紙剪的一疊,用一根棍子挑起來放在大門口的左側。


    難道是……


    想到可能,耗子頓時渾身一個機靈,嚇得後脊背冒涼氣,老袁家沒別人,隻有老兩口子,而且老婆子也經常不在,住在市裏兒子家,一般情況下就是老袁一個人在家,最近因為老袁病重,老伴和兒子、女兒、兒媳婦都過來伺候他。


    眼前的情景分明是有人過世了,而過世的人是誰幾乎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們家也隻有老袁一個病重的人,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去世。


    而一這樣想,耗子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如果死的是老袁的話,那自己剛才見到的是……


    耗子幾乎可以肯定,自己見到的是鬼了。而活人是不能見鬼的,一旦見到鬼就說明這個人的氣運低到極點,身上陽火不盛,輕則倒黴一段時間,重則有血光之災。


    不過想想,老袁催自己趕緊回家,好像也是在幫著自己,不然自己指不定被他帶到什麽地方去呢。


    耗子趕緊回到自己家裏,發現兒子真的有些發燒,便趕緊和老婆一起帶著兒子到衛生所打了一針,回到家時候用草木灰將門口攔著,防止有邪祟來家裏驚嚇到孩子。


    直到現在,很多地方還延續著這種風俗,將鍋底灰掏出來,在大門口撒上一道,這樣就能阻止一些遊魂野鬼和邪祟的東西進到自己家裏。


    跟老婆說了一下自己的見聞之後,耗子的媳婦也嚇壞了,因為她在家帶孩子,對村裏發生的事情知道的比較及時,老袁在上午十點的時候就倒頭了,丈夫不可能看到老袁,那麽看到的就一定是他的鬼魂。


    這件事耗子曾經跟很多人說過,大部分意見都一樣,說耗子平時很老袁的關係不錯,那天他的陽火很弱,原本應該有大災難的,但是老袁卻提醒了他一下,讓他躲過了這一劫。


    但是後來耗子也著實倒黴了一陣子,幹什麽事情都不順,中間還再一次見鬼,不過這次還好,沒有給它造成什麽太大的傷害,屬於被動見鬼。


    那是一天晚上,耗子和幾個同村的人一塊打牌吹牛,都說自己大膽,吹得一個比一個大膽,仿佛自己是捉鬼的天師鍾馗一樣。


    這時候,一個瞎眼的老頭冷冷一笑道:“你們都說自己膽大,但真正讓你們看看陰間是什麽樣的估計就不這樣說了。”


    那瞎眼的老頭孤家寡人一個,據說是開了陰眼的人,能夠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平時沉默寡言,可能是看他們吹牛吹的不像樣子了,這才插嘴。


    “看到陰間的東西有什麽?我就不怕。”耗子也是喝多了,梗著脖子反駁道。


    “那好,今晚你就等著吧,我把陰眼摘給你,讓你看看我平時看到的東西。”瞎老頭說完,便離開了,再也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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