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鋼釺就被拿來了,窯廠就不缺這些玩意兒。


    “我來開,這老東西,嚇死我了,今天我讓他不得好死。”老楚氣迷心了,奪過工友手裏的鋼釺就跳進了墓坑裏。


    “楚翔,人家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好不?你還怎麽讓人家不得好死?鞭屍啊?”有工友在一旁調侃老楚。


    “滾你娘的,信不信我揍你?就你這身板,我一個人打你仨都沒問題。”


    老楚罵了一句,找到棺材的縫隙,用鐵鍬先狠狠的砍了幾下,然後把鐵鍬尖順到裏麵撬開一條縫,將鋼釺插進去,兩膀子一較勁,嘎吱一聲,棺材蓋讓他撬開了一些,隨即一股濃烈的屍臭味噴出來,熏得他頭暈眼花。


    “我曰,真臭,這沒法開棺啊!根本就沒辦法近人。”老楚連滾帶爬的爬出墓坑,在風口上大口的喘氣,剛才一直在憋氣,差點憋死他。


    “那沒關係,大牛,小王,你們倆把鼓風機抬過來,宋師傅去發電,用鼓風機吹,我就不相信吹不散裏麵的味道。”


    領班也發狠了,聽老輩人說,古墓中的味道能熏死人,在盜洞打好之後往往都要先放風,讓裏麵汙穢的空氣散盡了才能下去,否則很容易掛在裏麵。


    這種事並不稀奇,現在農村也有這樣的事情,農村種植紅薯的大部分都會挖一個紅薯窖,用來窖藏紅薯白菜之類的,以長方形和井窖為主,尤其是井窖,因為封閉的比較嚴密,加上紅薯白菜在裏麵也會呼吸的,導致裏麵氧氣減少,二氧化碳增多,貿然下去的話很容易窒息。


    很快,鼓風機就被抬過來,窯廠用的鼓風機都是那種大型的,風力強勁,全力開動的話,人在前麵根本就站不住。


    電線被扯過來,鼓風機開始工作,強烈的風將棺材中的屍臭味很快就吹散了,電工將風力調小了,這些人為了貪圖涼爽,紛紛跳下墓坑,老楚仍舊是第一個。


    有鼓風機在,根本不怕屍臭味,老楚又拿了一根鋼釺,兩把鋼釺同時插進去輪流用力,很快就將棺材釘撬開了,幾個人合力將棺材蓋子弄上來,露出了裏麵正主的尊榮。


    看到的第一眼,老楚差點連苦膽都吐出來,嚇得小腿肚子轉筋,如果不是有這麽多人在,他早就扔下家夥跑了。


    因為在棺材中,一個老者端端正正的躺在裏麵,但是卻已經腐化了一半,身子下還有黑紅色的屍液,臉部和腹腔的肉已經沒了,露出森森白骨,衣服也腐化成了黑乎乎的漿糊狀,倒是嘴裏有一枚金光燦燦的金錢,隻是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手骨上還有一枚翡翠的戒指,看起來晶瑩剔透,倒是個值錢的玩意兒,但是誰也沒勇氣從死人身上拿東西。


    平時吹牛的時候總是說自己多大膽,真正到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先下手,看著就覺得渾身發涼。


    “怕什麽,不就是個死人嘛,有什麽可怕的,你們不要我可要了。”領班經常聽村裏的老前輩們說一些盜墓的事情,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強很多,跳下去,徑直將翡翠戒指擼下來,在身上擦了擦,正準備放在兜裏的時候,陡然慘叫一聲,將手中的翡翠戒指扔出老遠,抱著手在墓坑裏打滾。


    老楚離得最近,看到領班的右手快速的發黑,一滴滴的液體從手指上滴下來,仿佛在化屍一般。


    這一下可把他嚇壞了,難道是古墓的主人生氣了?認為自己這些人打擾了他的休息?


    “還愣著幹嘛?趕緊送醫院啊!”


    這時候,有明白人大喝一聲,大家才如夢方醒,趕緊拉來一輛板車,將領隊抬上去,在這個時候,領隊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隨即,另外一隻手也迅速的腫起來,雖然沒有發黑,但也頗為嚇人。


    一時間,整個窯廠都亂套了,所有人也顧不上分幹活了,棺材就放在那裏沒人管,都湧進最近的衛生院去了。醫生看到之後也嚇一跳,直接讓轉院,小衛生院不敢接。


    之後老楚就沒有跟過去,但據說那領班最後右手沒保住,直接截肢了,左手也經過了搶救勉強保下來,但不能用力了。


    據說那是一種混合了屍毒的化屍液,劇毒無比,如果不及時將手截去的話,會導致全身在七天之內化成水,跟活化屍一樣,恐怖異常。


    當然了,最後那屍體也處理了,據說都驚動上麵的人了,將屍體和棺材都帶走了,說是研究,每人發給了一筆錢讓保密。


    經過這個事情之後,老楚也離開了窯廠,到附近的村子區域打零工,這樣一邊還能照顧家裏人,也能掙幾個零花錢,那時候打工還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因為那時候還沒有到改革開放,所有私人打工都屬於盲流,會被人瞧不起的。


    有一天晚上,幹完活之後,那家東家還算有錢,便管了一頓飯,還殺了一隻雞,那年月,尋常人家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頓肉,看到肉簡直比親爹還親,老楚也是那樣,略微推辭了一下就留在東家哪裏吃了頓飯,還喝了不少的酒。


    因為輕易喝不到酒,而且那時候酒對於一個窮人家來說還是奢侈品,難免多喝了幾杯,雖然不至於當場出酒,但越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


    東家一看他喝成這樣,肯定沒辦法回去了,便給他安排了一個住處,那個房子不幹淨,裏麵曾經死過一個因為冤屈上吊的男人。


    雖然沒有傳出來什麽可怕的傳聞,但是人們對這樣的房子總會有那麽一點心理上的忌諱,一般情況下那個房子都是空著的。


    因為是夏季,倒是不用蓋被子,那家人就在那個房子裏擺上一張床,事先也跟他說了這個房子不幹淨,讓他小心在意著點,老楚根本就沒聽進去,那時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哪裏有心情去想這個?倒頭便睡過去了。


    喝醉的人睡覺死,就算有什麽事也叫不醒他,老楚的睡的那張床還正好放在正對門的堂屋裏,床頭正對著大門,當初的那個男人就是吊死在門框上。


    當然了這些老楚是不知道的,睡到半夜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踢他的腦袋,當時誰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有人在踢自己,總之,他翻個身之後又接著睡過去,根本就沒在意。


    當老楚說道這裏的時候,我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這樣一個場景,一個年輕人躺在光板床上,大字型睡著,一雙懸空的腳隨著夜風輕輕擺動,不時的碰觸到年輕人的頭頂。


    而這個年輕人絲毫不覺,翻個身接著睡起來,我不禁佩服老楚的大膽,一般來說,這種情景放在我身上哪裏還能睡得著?嚇也嚇死我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楚突然被一股大力從床上掀下來,直接睡到了地上。老楚被摔醒了,揉揉眼,看了一下外麵,月明星稀,什麽也沒有,夜風吹來,涼意習習。


    “媽的,居然敢將我掀下來?你不讓我睡我就偏要睡在這裏不可,看你能怎麽著我。”老楚冷哼一聲,跑到外麵喝了一通涼水,回來接著躺床上繼續睡。


    “老楚,我不得不佩服你,這種膽量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這句話道出了大家的心聲,幾個兄弟紛紛附和,誇讚老楚的膽量大,老楚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嘿嘿一笑道:“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喝多了就犯困,管他呢,隻要不弄死我,我還就不相信了它還不給人讓位子?”


    老楚說著,接著往下講他遇到的事情。


    水下之後,不久便睡著了,老楚這膽量,一般人絕對達不到,明知道這個房間中曾經吊死過人,居然還能睡得這樣香甜的也就他一個人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老楚突然又被一股大力掀下來,再次摔在地上,這下老楚真火了,站起來對著門口撒了泡尿,而且是橫著撒尿,將整個大門攔住,然後再次爬上床去睡覺。


    這次居然睡安穩了,除了有些蚊子之外,其他倒還真沒啥,一直到天亮再也沒有被掀下床,而且也沒有什麽東西踢自己的腦袋了。


    第二天一早,照常幹活,屁事沒有,當時他便將自己晚上的經曆跟別人說了,據那人說,老楚當時是因為還沒破身嗎,屬於童子身,鬼魅不敢太過分。


    而且還有一點非常滑稽,那就是說他往門口撒的那泡尿大有學問,也是他歪打正著,湊巧了,不然就算奈何不了他,也能折騰他一夜,讓他睡不安穩。


    童子尿是辟邪的,這一點眾所周知,當初老楚就是這個想法,別管有用沒用,先試過再說,反正自己也不怕,權當是做實驗了,沒想到還真見效。


    老楚講完之後我們也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有時候人的陽氣旺盛了,就算住在凶宅裏也沒什麽可怕的,那些東西縱有千般不願也得給活人讓地方。


    我父親就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我父親的年齡跟老楚差不多,這樣的事情如果說給我父親聽的話也許更有共鳴。


    那是我父親二十多歲的時候的事情,跟來處說的這個事情年代上相差無幾,因為家裏窮得實在活不下去了,父親便當了盲流,獨自一人去了黃土高原,當時那地方還沒有通車,到處都是山嶺,我父親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距離目的地還有大概三十裏的路程,因為有月亮,他便直接趁著月色趕路過去。


    走到半道的時候,實在有些困,便隨意找了一個小山洞鑽進去頭朝裏腳朝外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天亮,我父親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個黑森森的棺材頭,感情昨晚在一個墓室裏睡了半夜。


    那地方的墓葬跟中原不同,實行窯葬,就是在山坡或者土嶺下麵挖一個深深的窯洞,然後用滾木將棺材滾進去,外麵用磚封閉好。


    我父親昨晚睡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墓室,不知道什麽原因,墓室的門並沒有封閉,這才導致我父親誤會了,可是睡了一晚上卻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可見有時候鬼魂也是不敢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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