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靜媽媽打斷了穆子旭與房彪的爭論。她那的風趣幽默的語言,惹得大家都笑了。


    “都是爸爸挑的頭,讓兩位軍人哥哥掐架。”於靜幫著媽媽埋怨爸爸。


    “你們就體諒一下我這個軍事發燒友的心情吧,也理解一下我的求知欲望吧。”於靜爸爸樂嗬嗬地說,“這是多好的機會,兩位軍官給我當老師。”


    “叔叔,您過謙了。”房彪說,“我的知識有限,觀點也不成熟,比起您和穆兄,那還差得遠。”


    “哪裏,哪裏,房兄弟將來是主力部隊,我們搞後勤,不過是打雜的。”穆子旭說。


    “行了,再不吃,菜全涼了。”於靜媽媽一再提醒,大家才認認真真吃起飯來。


    北京烤鴨的味道很不錯,可惜穆子旭的心情卻很不好。


    從見到房彪的第一眼,穆子旭就感覺遇上對手了,而且是強勁的對手。


    論身材,自己瘦小單薄,對方威武強壯;論學識,自己讀書太少,平時又不注重積累,有限的課外知識不足以提供有趣的談資,而房彪卻腹有詩書。


    就算是隻談軍事,穆子旭掌握的大都是後勤方麵的知識,與房彪所講的裝甲兵戰史比起來,如同小雞鬥老鷹。


    穆子旭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飯後,一行人離開全聚德餐館時,夜幕剛剛降臨。


    春天在京城還留了一個的尾巴,華燈初上之時,氣溫稍稍降了一些。風吹在臉上,還有一絲涼意。


    於靜爸爸說:“我們一起走走,散散步,再聊一聊。”


    幾個人順著南池子大街往北走去。


    於靜爸爸的左邊是穆子旭,右邊是房彪,像兩個保鏢護衛著一位大員。


    於靜和媽媽走在後麵,一邊欣賞著美麗的夜景,一邊說些母女之間的悄悄話。


    於靜爸爸不時拋出一個話題,與兩位年輕的軍人討論交流。


    穆子旭在與房彪的較量中,稍遜一籌,他不甘心處在下風。他想要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主動出擊。


    “房兄弟,你們學校訓練抓得很緊吧?”穆子旭問。


    “緊啊。坦克駕駛、射擊、通信、修理四大技能,訓練任務很重。”房彪說。


    “你們的坦克燃油是什麽型號的?”穆子旭問。


    “都是柴油,至於什麽型號,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房彪搖搖頭說。


    終於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穆子旭心裏說。


    “世界上各國的坦克都燒柴油嗎?有沒有用汽油的?”穆子旭又問。


    “當然都用柴油。”房彪肯定地說,“誰都知道,柴油提供的動力更足。”


    “據我所知,二戰時,德國的坦克都用的是汽油。而且美軍現在裝備的坦克,柴油、汽油都可以用,甚至煤油也可以用。”穆子旭平靜地說。


    “哦,這些知識,我還不太清楚。穆兄多指教。”


    “你們射擊訓練用的是什麽炮彈?”穆子旭繼續發問。


    “破甲彈。”


    “每個學員打幾發?”


    “今年初,每人打了十發。”


    “每一發炮彈多少錢?”


    “這個……不清楚。”房彪說,“不過,我覺得軍事指揮官在打仗的時候,隻需要考慮如何贏得戰爭。彈藥值多少錢,不在作戰方案考慮的範疇之內。”


    “這樣說,不全對。”於靜爸爸說,“韓信將兵,多多益善,也需要有一個蕭何在後麵保障後勤。”


    “叔叔高見。”穆子旭說,“朝鮮戰爭打到最後,打的就是後勤。三八線其實是雙方後勤補給的極限。”


    “不,不。”房彪說,“朝鮮戰爭,美軍打起來可不考慮後勤供給的事,知道‘範弗裏特彈藥量’嗎?打仗就是要不計成本,勝者為王。”


    “範弗裏特”是誰?穆子旭又給自己挖了個坑,“範弗裏特彈藥量”是什麽意思?他更不知道。


    穆子旭終於嚐到了學藝不精的苦頭。


    “小房,什麽是範弗裏特彈藥量,說一說。”於靜爸爸饒有興趣地問。


    “範弗裏特是朝鮮戰爭中美軍第八集團軍司令,他指揮部隊作戰,為了贏得勝利,使用的彈藥量大大超出常規。最具代表性的是1951年8月的一次戰役,平均一門火炮發射了2600發炮彈。”


    “美軍能那樣不計成本地打仗,中國軍隊行嗎?”穆子旭反駁道。


    “所以,中國軍隊更需要穆兄這樣的後勤人才啊。”房彪聳聳肩,笑著說。


    穆子旭本想扳回一局,結果還是沒有贏得主動。想想算了,勝負早在數年之前就已注定,誰讓自己知識儲備不足呢。


    幾個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後海附近。


    京師重地,寸土寸金,名字叫後海,其實不過是一個大池塘。


    酒吧一條街上,霓虹閃爍,音樂靡靡,有彈吉他賣唱的,有三三兩兩勾肩搭背招搖過市的。


    穆子旭覺得再這樣轉下去,還不知道自己要多尷尬,不如離開算了。


    “叔叔,阿姨,你們轉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穆子旭說,“於靜,好好陪陪爸媽。”


    幾個人停下腳步。


    “時間還早,不如去喝點啤酒,你們陪陪我爸,看他那意猶未盡的樣子。”於靜走過去,拉著爸爸的胳膊,“爸,你說是不是?”


    “哦,對了,年輕人,我們再聊一聊。”


    穆子旭一聽還要喝酒,他更不敢去了。


    他那點酒量,哪裏是房彪的對手。盡管他不知道房彪的酒量,但憑人家那身板,估計酒量不會小。與其當麵出醜,不如提前撤退。


    “不了,我還有幾個老同學在北京,約好了今晚去看他們。就不陪你們了。”穆子旭看看房彪,說,“兄弟,你陪陪於老師好好再喝點。”


    “我也該回去了。u看書w.kanshco ”房彪說,“時間不早了。”


    “你們怎麽搞的,說走都要走啊!”於靜瞪大了眼睛說,“是不是都怕喝酒啊?”


    “靜靜,他們都是軍人,時間觀念強,不要勉強。”於靜爸爸說,“感謝你們給我普及了很多軍事知識,希望有機會再與你們相會。”


    穆子旭與房彪握手道別,又向於靜爸爸媽媽擺擺手,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得附近“噗通”一聲,緊接著傳來喊聲“有人掉海了。”


    穆子旭、房彪趕快朝海邊的護攔跑去。夜暗之中,後海的水麵反射著紅紅綠綠的流光,一個人影在水裏掙紮。


    房彪摘下帽子,遞給穆子旭,解開扣子,扒掉上衣,扔給於靜,一個縱身就跳到了水裏,向落水之人遊去。


    (下一章:《活出自己》)邊地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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