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飄過。


    陣法外道道術法降落而來,打得陣法靈光更加薄弱,轟鳴聲不斷。


    而在白骨觀的營地中,現場霎時間寂靜,就連彌漫半空的蚍蜉蟲群都收斂住翅膀,安靜下來。


    許道口中發出輕咦聲,他麵上露出疑惑之色,抬眼看四周的道徒,說:


    “你們、你們剛才說什麽來著,貧道沒聽清。”


    此話講出,周圍道徒的臉色更加古怪,特別是獸院的那六個人,臉色全都一陣青一陣白的,好不精彩。


    但眾人聽見許道的問題,先前的齊齊呼聲都停下,不少人瞥著地上焦黑的鬼鴉石塊,互相交流眼神,閉緊了嘴巴。


    符院的幾人瞧著場上悍然殺掉方觀海的許道,眼中都露出肅然的神情。


    終於有人打破寂靜,說出話來。


    此人是血蝠道徒,他幹笑了幾聲,突說:“無甚無甚、眼下夜叉門在外,我等不可再耽擱時間了。”


    聽見血蝠口中所說的話,許道點頭露出讚同的神情,他正色朝血蝠拱手,回到:“道友所言正是。”


    血蝠看見許道拱手,已經不敢拿大,他幹幹的擠出一個笑容回禮。


    但是此人卻在心中暗想到:“好家夥!得虧剛才隻是試探了這廝一下!這廝當真狠辣,若是招惹了,指不定剛才被打死的會是我!”


    除了血蝠之外,又有人喝出聲音:“二位道友所言正是!我等快快準備禦敵才對!”


    其聲沉悶,許道一聽就知道是墨紋道徒,他又朝著對方拱了拱手。


    對麵的墨紋一瞧見,也趕緊的行禮,瞧反應比起先前要了快很多。


    “二十五年道行!兩年不見,此人居然就要突破到煉氣後期了!當真是好天資、好機緣!”墨紋眼皮微跳,心中閃過不少念頭。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許道時,許道還隻是個胎息境界的道童。之後再見,僅僅半年時間,許道就已經是道行八九年的煉氣道徒。


    如今入了黑山,許道更是即將踏入煉氣後期,道行二十五年!


    “此人莫非不隻得過先天嬰氣,還另有機緣?”一個念頭在墨紋心中閃過,他心底裏突起悔意。


    不過墨紋隻是稍微一想,然後就壓下。


    得虧許道一直以來都極少在他人麵前暴露修為,墨紋並不知許道是在短短三十日內,道行增加了十五年之多。


    其隻以為許道是用了兩三年的功夫,外加黑山中的靈物輔助,這才修行到如此境地。


    如此速度雖然也讓人詫異,但隻要道人天資不俗,另有著充足的丹藥、靈物輔助,倒也不是不可能。


    曾在白骨觀中就有過不少的例子,甚至曾有人不靠丹藥,隻吞日吸月,三年破三關,成功的從煉氣前期進入煉氣後期。


    隻是此人的修道天資雖好,但運道卻太差,其下山尋找築基靈物後便再未回過道觀,隻是魂燈一滅,僅有死訊傳回。


    不過許道不同,他如今在他人麵前彰顯出不凡,雖疑似得過機緣,但其自身已經能斬殺煉氣後期的道徒,且為人謹慎、狠辣,就算有一二秘密,許道也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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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黑山中靈物眾多,現場不少人的道行都在短時間內增長了數年,也有八九年的。


    墨紋心中念頭轉動:“可惜剛才方觀海進一步逼迫時,沒有果斷的支持此人,可能已經得罪了他,眼下還是緊著修複關係才是。”


    墨紋連忙壓下心中的某些念頭,隻是衝著許道釋放出善意。


    周遭的其他道徒瞧見有兩個後期道徒已經擺出態度,雖然還有人對許道存在著想法,但也不敢表露出來,生怕待會兒和夜叉門做過起來,會遭了許道這廝的黑手。


    一部分人沉默,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完全無視方觀海的死亡,開始呼朋喚友,準備抗擊外敵。


    隻有獸院的六個道徒麵目驚疑,他們相互對視著,終於忍不住說出話來:“姓許的,你殘害同門,殺了我獸院槽頭,可敢給個說法?”


    許道聽見六人說話,麵上毫無變色,他隻是轉過身子,撫摸著懷中劍匣望著六人,說:“爾等想要什麽說法。”


    許道眯著眼睛打量六人,嘴角的笑容還沒有淡去。


    如此笑容落在六人眼中,就是冷笑連連、殺機露骨,好似一言不合就會動起手。


    瞧見許道的如此作態,六人口中一時訥訥不言,你望我、我望他,終究不敢直接對上許道。


    不過二者僵持一會兒,其中修為煉氣後期的道徒忍不住說:“鬼火幡乃是我獸院之物,速速交給我等!此事就算了結!”


    聽見這話,許道心中一動,暗呼自己差點忘了件事情,他連忙伸手一招。落在蟲群中的一杆幡子立刻飛起,跳進了他的手裏麵。


    此幡正是方觀海和許道爭鬥時使用的法器,方觀海還曾用幡子定住許道的蟲群,差點令許道的陰神逃脫不了。


    在方觀海的肉身被許道打死後,對方可能是驚恐中忘了幡子,又或者是情急之下來不及動用,此幡便落在方觀海的屍體旁,充當了一會兒裹屍布的作用。


    眼下三足鬼火幡被許道拿在手中,其上還沾著紅的白的,頗是血腥。


    好在許道手上法力一運轉,輕輕一抖,幡麵上的血汙就掉落下地,恢複了原本模樣。


    “咦!”感觸著手中的幡子,許道將法力一輸入進去,瞬間感覺幡存在一處空間,可以收攝東西,同時幡麵上隱隱燒起鬼火,釋放出陰冷的感覺。


    僅來得及粗略查看一番,許道便又被那幾個獸院道徒打擾。


    “呔!姓許的勿要得寸進尺,眼下大敵在外,我等不欲和你爭鬥,還不快快歸還幡子!”


    聽見六個道徒焦急的喝叫,許道收回對手中法器的檢查,他笑吟吟的望著對麵六人,說:


    “此物是你們的?那你們叫叫它試試,看它答不答應。”


    怒聲喝出:“豎子!”


    尤其是那六人中煉氣後期修為的道徒,雙目都要噴出火來,瞧模樣應是真在考慮要不要出手和許道做過。


    許道瞥見幾人的神色,麵上一笑,他捏著三足鬼火幡,手上鬼火一滾,便突地又有一物出現。


    舉著此物,許道衝那後期道徒問:“我看爾等是看上了方觀海的升仙果,想要這東西罷?”穀


    原來在方觀海的法器空間中,除去各種各樣的靈物之外,赫然還有一顆升仙果存在!


    眼見許道直接將此果實拿出,不隻獸院的道徒被吸引了注意,一些忙著調息打坐的道徒也忍不住睜開眼睛。


    “快給我!”獸院的後期道徒連忙出聲叫到,並說:“此果是我獸院道徒費盡心血才尋得,非是方觀海一人之功,你沒理由占了不還!”


    許道聽見後,冷笑似的說:“我就說,明明是你們幾個占了升仙果,追殺於我,剛才卻還怪罪到我身上了!滿口鬼話!”


    瞧見升仙果,許道心中一動,又張口將方觀海的罪責釘死。


    獸院道徒或許是著急升仙果,又或者是懶得去理會方觀海身上的黑鍋,幾人壓根沒有去反駁許道口中的話,反而是祭出了自己的符籙、陰獸、粗陋法器。


    瞧見兩夥人又起了衝突,四周的道徒再度議論起來,並有人低聲說到:“眼下夜叉門都要打過來了,還內訌,怕不是都想失了性命、丟掉寶物不成!”


    “正是!有本事的話,待會兒陣上宰個夜叉門的狗崽子,奪顆升仙果回來便是。”


    墨紋、血蝠幾人聽見,也衝獸院的道徒呼到:“諸位道友且先罷手,眼下強敵在外,請先一致對外!”


    議論聲嗡嗡的,六個獸院道徒的臉色難堪起來,眼下卻是他們得為大局考慮,放棄和許道的爭執了。


    許道瞧見眾人開始反過來勸住獸院道徒罷手,他心中一時感覺到趣味,同時也是隱隱一鬆。


    “得虧了方觀海這廝為人驕橫,適才也咄咄逼人。瞧眼前模樣,殺了這廝的後果可能不大……”許道心中計較著。


    獸院幾個道徒承受著四周的壓力,其中兩人已經低下頭不再出聲,似乎再有幾息,這幾人便都會放棄索要升仙果。


    畢竟是方觀海先尋許道的麻煩,又被許道親手斬殺,戰利品按理也該歸許道所有才是,爭論不大。


    當然,此種最關鍵的是許道手段厲害,沒幾人想要平白的招惹他。


    有道徒再度不耐煩的呼到:“快點呀!鳥事趕緊解決,一同痛毆夜叉門那群鬼崽子!”


    此話一出,對峙的雙方終於有人退讓了一步,但退步的卻不是獸院道徒中的任何一人,而是許道。


    他捏著升仙果,忽說:“貧道並非強取豪奪之人,等回到觀中,貧道會將此果交給觀中的道士,由院主們來決定去留。”


    許道望著獸院道徒,繼續出聲:“不過待會兒和夜叉門那幫人做過起來,爾等得祈禱貧道無有大礙,否則這果子指不定就會被夜叉門奪走。”


    獸院的後期道徒聽見許道口中所說,麵上愕然,但立刻就是大喜。


    此人腦中閃過念頭,琢磨許道是否想耍詐,但立刻又想到:


    “管他的,既然這廝應下,等回了觀中,就有理由讓他交出這顆升仙果。話說這廝的手段雖然厲害,可還未踏入煉氣後期,就算得了黑山中的靈物,這廝想要補上二十五年的道行也是艱難,院主們定然不會將果實分給他。”


    一旁的墨紋等人聽見許道所說,心中都暗道:“許道這廝糊塗了。”


    眼下是在黑山中,強者為尊,自然誰得到的東西歸誰,可離開了黑山之後,卻得按白骨觀中的規矩辦了。


    不等墨紋幾人出聲提醒許道,獸院道徒便提聲叫到:“好!就依你所言!升仙果暫且保管在你手中。”


    許道聞言,好似未曾發現自己的決定有不妥之處,他欣然朝著對方點頭:“可!”


    當下,兩方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


    獸院的六個道徒不再理會許道,他們忙不迭的盤坐下來,抓緊時間服用丹藥,吸取符錢中的靈氣,以補充剛才消耗的法力。


    許道落在蟲群中,他僅僅朝著墨紋、尤冰等人點點頭,便同樣開始恢複自己消耗的法力。


    適才和方觀海爭鬥一番,特別是最後滅殺方觀海的陰獸、陰神的一招,已然將許道體內的法力消耗大半,剩下的法力不足兩成。


    好在許道沒讓人瞧破這點,否則獸院道徒見他法力虧空,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麽想法。


    許道連忙打開腰間的葫蘆,喚出葫蘆中的幾隻蚍蜉,令其搬運出血蜜,然後張口吞入腹中,迅速煉化起來。


    血蜜一入腹中,即刻就化作靈液,被許道煉化為真氣。隻是眼下形勢危急,就算有血蜜相助,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法力恢複完全。


    而這正是許道會主動在口頭上軟化的原因之一。


    有升仙果作為憑仗,獸院的幾個道徒,特別是那個煉氣後期的道徒,多少會看著許道點。


    不管此人是否願意,隻要對方距離許道近,對方都會替許道分擔上壓力。


    並且許道表現出了一副不甚珍惜升仙果的模樣,此人多少也要擔心許道遇敵不敵,又或是他逼迫過甚,許道就可能會將升仙果拋出,以行斷尾求生之策。


    除此之外還有原因,並且是最重要的。


    那便是許道擔心霸占掉方觀海的升仙果,他可能會因此得罪獸院的築基道士。


    且通過在洞府中煉化升仙果一事,許道不敢、也不會想著用升仙果築基,要是真收下這顆升仙果,他反而不好交代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的將手中升仙果上交,由道士們來決定這顆升仙果的去留,也好減輕他的“罪責”。


    想到這裏,許道盤膝坐著,心中幽幽想到:“貧道這也算是為大局著想了,誰人也指責不了貧道,必須多給貧道一些好處才是……”


    計較中,他忽地睜眼看了對麵一眼,“不過即便是上交升仙果,果子也不能落到這六人手中……”


    霎時間,白骨觀的隊伍中沒了爭執,詭異的寧靜起來,所有人都抓緊機會調整狀態。


    不多時,嗤啦!


    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護著眾人的陣法在升起幾十息後,終於被夜叉門擊破,道道法術迎麵而來。


    “迎敵!”


    嗡嗡!


    百丈範圍內,一片法力湧動、靈光升起的景象。


    百號白骨觀的道徒豁然起身,大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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