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幾名流氓一個個露出猥褻的神色走向夏兒,李元開咬緊牙關,顫抖著用雙手撐住地,幾番努力才勉強爬了起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而後,他用左手捂住尚在疼痛的小腹,晃晃悠悠走上前準備繼續保護夏兒,卻又被兩名流氓衝上去打倒在地。


    “可惡!我實在太沒有用了!夏兒,我就是死也要保護你!”他心中無比自責,想要掙紮著再度起身。結果,又被那些流氓像踢皮球射門一樣,狠狠地踹了幾腳。此刻,身上的疼痛感已經漸漸麻木,李元開的眼前恍恍惚惚仿佛光影交錯,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小開!”夏兒絕望地叫喊著,身體卻似乎不聽使喚,無比恐懼的心理致使她難以挪動腳步,而流氓們已經逼近了。


    那位自稱安娜的女子,看起來倒是練過幾下武功。此刻,她正在拚命與五六個流氓纏鬥,並且已經撂倒了兩人。隻可惜寡不敵眾,被逼到角落裏,眼看她的情勢也將十分危急。


    正在這時,趴在地上的李元開突然間感到,眼前閃電般掠過一條黑影,仿佛從天空中俯衝下來的雄鷹,徑直撲向那些無恥的惡棍流氓。至於來者是人是鬼,他一時還難以分辨清楚。在模糊的視線當中,那些流氓們仿佛被一團黑霧團團包圍,伴隨著一陣鬼哭神嚎般的慘叫聲,紛紛倒地。隻過了片刻工夫,周圍的流氓便已經悉數被收拾掉了。


    李元開仍舊趴在地上無力起身,他盡力伸過右手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一切還是有些晦暗不明。“小開,你怎麽樣?”耳邊似乎傳來了夏兒略顯顫抖的聲音。


    隨後,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什麽人托舉起來,上半身似乎被對方夾在了胳肢窩裏,兩隻腳則一直耷拉到地麵上。走了幾步之後,那人終於又把他平躺著放下來,頭部則似乎靠在了什麽東西上。李元開就這樣在半夢半醒之間停留了好幾分鍾,而後他才終於漸漸清醒過來。


    身體放鬆下來,李元開再次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立即重現生機,空氣仿佛比平日更加清新,天空則還像往常那麽的湛藍。此時此刻他忽然才發現,自己的腦袋正枕在夏兒那柔嫩性感的大腿上麵,而軀幹及其以下部位,則平躺在一處綠色的長條木椅上。它應當是位於出租車停靠區域旁邊便道上,用來供等候者休息的長椅。


    “大爺,饒命!”似乎有一個流氓頭目在向什麽人跪地求饒。


    “快滾!”隨著這聲怒吼,剛剛的那群流氓便被嚇得屁滾尿流般逃走了。不過,在不遠處地麵上仍然躺著三五個人,正在不住地呻吟著,顯然是些被拋下來的傷勢比較嚴重的流氓同夥。


    李元開重新緩了口氣,奮力抓住長椅的靠背,而後勉強坐了起來,身上的疼痛感依然強烈。夏兒則關切地繼續靠過來,幫助他擦拭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難不成,是神兵天降?”李元開一邊琢磨,一邊攏目光往四周觀瞧。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之前摔在地上,灑落了一地的那兩盒老年人營養品。怎麽說這也是剛剛才花錢買來的東西,會心疼是一定的。李元開不敢再去多想,繼續找尋剛才救了他們的人。隨後才發現,就在他自己身前不遠處,那個女人安娜的身旁,站著一位體格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可往他臉上一瞧,盡是些斑斑點點如同紅豆般大小的麻點,簡直比那豬頭還要難看。


    此時,安娜正撅著嘴對那名男子說:“明明讓你二十分鍾之後來接我,怎麽這麽慢?”


    “剛剛半路上,我聽到有人議論,今天本地的警察要舉行罷工。所以,我就順便去了趟昨天我們去過的那家珠寶行。”中年男子說著,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裝飾精美的藍色小盒子。


    聽到他們的對話,李元開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這個男的剛剛去搶劫珠寶店了?!


    不料,等他將盒子打開來一看,裏麵卻是空的。隨即,男子笑著說:“非常遺憾,你昨天看中的那款項鏈,已經被其他人搶先一步買走了。”安娜見狀,也同時嫵媚地一笑,隨後便幸福地靠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那個,非常感謝您救了我們。”李元開攢足了力氣,總算說出這句話。


    夏兒也連忙站起身,深鞠一躬,感謝道:“多虧了您及時趕到,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位大叔,您實在是太厲害了,一個人打退了這麽多流氓。”李元開又說。


    不想,那個中年男子卻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麽,一群小混混而已,他們在我的麵前,不過像幾隻螞蟻。”說罷,便抬起他那健壯的臂膀,摟住安娜的小蠻腰,轉身便走。


    李元開趕忙一抱拳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能否相告於我?日後如果有幸再見麵,也好找機會報答。”但那個中年男人並沒有回答。


    “小哥,如果咱們有緣再碰麵的話,那我就幹脆改嫁於你算了。”安娜嬉笑著,依偎在那名魁梧男人的懷裏,緩慢前行,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見他們走遠了,夏兒又回過身來,擔心地問:“小開,你怎麽樣?身上是不是很痛?”


    眼見趴在附近便道上的幾個流氓,也漸漸緩過勁兒來,李元開咬咬牙說:“我沒關係。夏兒,咱們趕緊攔一輛出租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是那些流氓再折返回來,那可就糟了……”


    等夏兒攙扶著李元開,鑽進一輛白色的出租滑行舟內,二人才總算鬆了一口氣。想不到,一次當地警察的罷工事件,能夠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麻煩。不過,即便在警察們照常工作的日子裏,那些流氓也不一定就會安分吧。此刻,李元開又想起了古向海所說過的話,惡勢力並非永遠消失了,他們僅僅隻是躲藏到了暗處,一旦發現有機會,便要卷土重來。雖然,古向海所指的並非這些街頭的小流氓,但是其中由小見大的意味同樣深刻。


    當出租滑行舟的司機問起,二人準備去的目的地是哪裏時,李元開直接背誦出了自己爺爺奶奶家的地址。夏兒本想阻攔他,帶他先去醫院檢查身體並進行包紮,可是李元開卻執意不聽。現在,他隻想盡快見到二位老人家,哪怕身體受再重的創傷也要去……


    路上無話,二人就這樣來到了地址上所寫的區域,那是位於新洲市北部的一片平民居住區。還好,李元開身上所受的,基本都是些硬傷,並沒有骨折或者是大量流血。表麵上唯一明顯的一處傷口,就是在位於上嘴唇的部位,撕開了半寸左右的一處豁口。一路上,夏兒一直用自己的手帕捂著他的傷口處,到目前基本上已經止住血了。不用問,如果此刻脫下衣服,李元開的身體一定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不過這些傷對於他來說,似乎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等來到二老所居住的大雁裏三號樓六號門前,李元開幹脆不讓夏兒繼續攙扶自己,晃晃悠悠首先進入樓道中。從地址上看,應該就是一樓左側的這戶人家。李元開勉強整理了幾下衣服,隨後又好歹弄了弄頭發,這僅僅是一種自我心理安慰罷了。身上的衣服破損了好幾處,嘴唇上的傷口十分明顯,臉部其他地方與脖子上也滿是瘀青的傷痕,這些東西一時半刻是很難去掉的。


    由於年代久遠,原本白顏色的防盜門嚴重泛黃。當按動門鈴的那一刻,李元開的心髒幾乎都快要跳出來了,此時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誰呀?”那是一個柔和而蒼老的聲音。隨後前來開門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八旬老人,他的身高大約能達到李元開的下巴處,眉宇間散發著一股淳樸的氣質。當然,在這個時代裏,年逾八旬根本隻能算作正直中年,因為活到一百多歲的老頭兒也同樣隨處可見。而那些僅僅活到六七十歲便去世的,隻能被人們視作為短命了。


    老者挑著一邊的眼皮,上下打量了李元開半晌,這才道:“小夥子,你還好麽?看你的樣子,似乎剛剛遇到過什麽事情。”


    李元開尷尬地笑了笑,試探著說:“這,沒什麽。請問,您是不是李文星老先生?”


    “對啊,正是,小夥子你找我有事?”李老爺子道。


    李元開盡量抑製住興奮的情緒,仍舊和緩地說:“您是不是有一個已經失蹤多年的,叫做李牧的兒子?”


    “你怎麽知道……”老爺子重新凝視起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


    “爺爺!”李元開冷不丁叫道。


    “你是?”


    “李牧正是我的父親,而我便是您的親孫子啊。”李元開的眼眶中含著淚珠,自我介紹說:“我的名字叫做李元開。”


    李老爺子頓時激動起來,剛要說些什麽。正在這時,屋內又傳來了一位老婦人的聲音:“老頭子,是誰來了?”


    “老婆子,你快出來牧的孩子回來看我們了。”李文星轉回身去回答。


    “牧的孩子?咱們家李牧的孩子?”老婦人的聲音由遠至近,“我說老頭子,大白天的你說哪門子胡話?”


    “這孩子自己說他是牧的兒子,應該錯不了吧。咱們家又不是什麽豪門望族,哪有人亂認親戚的。”李文星說。


    聽到這些,李元開真是非常後悔,早知道就應該讓警察局給自己開具一張親屬身份證明,沒想到一向精明的查爾斯,辦事也會出現這種紕漏。


    當老婦人從裏屋緩緩走出來,出現在視線中之時,李元開突然間感到眼前一亮。好一位容光煥發的老太太,她不但頭發與眉毛依舊烏黑濃密,一雙眼睛裏還閃爍著奕奕神采,讓人很難去判斷她的真實年齡。李元開擦了擦眼眶,連忙驚奇地問:“請問,您就是我的奶奶麽?我記得,您今年應該有八十二歲了吧,怎麽看上去一點都不像?”


    “這孩子還挺會說話。”奶奶也同時認真端詳起站在門外的李元開,隨後慈祥地說:“嗯,是長得有些像我們家李牧,除了眼睛不太一樣。”


    聞聽此言,李元開略顯無奈道:“是啊,我老爸那雙眼睛,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那麽的驕傲與自信。而我,卻經常被人家嘲笑為眼大無神。”


    “孩子,你這是從哪裏來呀?”從語氣上判斷,奶奶似乎仍舊半信半疑。


    李元開急忙如實回答:“這一次我是從首都秋葉市坐飛機過來的。我與幾位同伴早在三一年年底,便從包子山回到未名國了。結果直到今天才來拜見您二老,實在是非常慚愧。”


    “你父親沒有與你一起回來?”奶奶又問。


    李元開隻好繼續解釋說:“父親他如今仍然身在包子山,這次回來的隻有我,還有我的幾位同伴。”由於生怕奶奶還不相信,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說:“奶奶,原來您的眉心這裏也有一顆黑痣,跟我老爸的位置幾乎一樣呢。”


    “嗯,李牧那顆比我的要大一些。這種東西,不太可能會遺傳,所以應該是碰巧了吧。”奶奶終於露出了笑容。


    李元開強作笑臉,直截了當道:“奶奶,您不用懷疑,我的確就是您的親孫子。雖然今天忘記帶親屬證明過來,不過有關於老爸的事情,您盡可以問,他的大部分習慣我還是了解的。比如說,老爸喜歡在洗澡的時候聽音樂,還是聽那種超古典的音樂……”


    “他的習慣始終沒有變呀。”奶奶說著,眼眶也濕潤起來。“孩子,快進來,讓奶奶好好”


    李爺爺也道:“是啊,快進屋裏來。我見你身上似乎受了些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事兒,剛剛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李元開如釋重負,邊說邊轉回身,大聲叫道:“夏兒,你快過來呀,來見見我的爺爺奶奶。”


    這時候,夏兒略顯緊張,紅著臉羞答答從樓洞口走到近前。李元開拉著她介紹說:“奶奶、爺爺,他是我妻子夏兒,這次特地隨我一起來拜見二老。”


    夏兒則甜甜的一笑,隨後上前幾步飄飄萬福,道:“孫媳婦給爺爺奶奶請安了。”兩位老人家忙仔細打量起來,而後便不住地笑著點頭表示滿意。


    見禮過後,隨二老走入那間並不寬敞的客廳,李元開忽然感到身上的傷處又重新劇烈疼痛起來,似乎剛剛的精神作用已經漸漸消退。於是,他隻好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重重地坐在了客廳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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