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杜公離和曹鑄,從小便是至交好友。


    曹鑄甚至沒有對杜公離隱瞞,自己家傳修仙功法的事實,一直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


    杜公離七歲的時候,家中讀書,從書中翻出這張劍譜,然後找到曹鑄給對方看。


    曹鑄見到劍譜,當即看出來曆不凡,竟是傳說中的飛劍式。


    “曹兄讓我保密,不可對第二個人說!”


    “這些年來,曹兄修煉劍譜,可見這招劍式威力巨大。”


    “但曹兄自承,他悟性有限,始終無法得到劍式的精髓,距離傳說中的劍仙,差了十萬八千裏。”


    杜公離指指劍譜,“齊觀主若是感興趣,可以上手看看!”


    齊治客氣擺手,“不著急,把話說明白再看!”


    傳說中的飛劍式,齊治怎能不心動,但這張劍譜,明顯是對方跑出來的誘餌,怎能輕易接受?


    杜公離望著齊治,嚴肅說道,“齊觀主,我想請你相助,覆滅哀樂山群盜。”


    齊治恍然大悟,“我對這幫惡賊,早已有了殺心,不用杜書生你說,我也要去哀樂山一趟。”


    “慢來,慢來!”


    杜公離急忙解釋道,“齊觀主,我略有耳聞,你是傳說中修仙者,等閑的武林高手不是你的對手。可哀樂山群盜,並不簡單,曹兄親身曆險,打探到群盜當中,也有修仙者存在,還不止一個。”


    齊治眼皮跳動,“什麽,這是普通的山賊盜匪?”


    杜公離接著說道,“哀樂山群盜橫行十年,不光殺平民百姓,甚至連富商官吏也殺了不少,遭受圍剿不下二十多次,卻立而不倒,越發壯大囂張!”


    齊治心頭一動,“可否請曹道友前來說話?”


    杜公離淡淡說道,“請齊觀主跟我來!”


    說罷,杜公離拿起劍譜,踹到懷裏,鎖上草廬的木門,帶著齊治一路走出縣城。


    齊治走出縣城,見到雲霧繚繞間,一條山脈延綿如龍。


    “那裏便是哀樂山,群盜的老巢!”


    杜公離牽來一匹瘦馬,正要招呼齊治共乘。


    齊治卻拍拍身後的烈鬃駒,“我的馬快,你坐在前頭指揮!”


    雙人共乘烈鬃駒,竟不覺得擁擠。


    烈鬃駒化作一團火影,瞬間朝哀樂山的山腳下趕去。


    還沒到山腳,烈鬃駒便停下腳步。


    齊治和杜公離下馬,望著眼前連綿分布的大營。


    “軍隊?”齊治看向杜公離。


    杜公離好似早已知道,解釋道,“東江節度使邵有節,老父親邵尚書告老還鄉,路過哀樂山時,被群盜掠殺。”


    “邵有節生性孝順,得知老夫死訊,便點起麾下精銳兵馬,並廣邀相熟的修仙者,前來圍剿哀樂山。”


    齊治問道,“大概多少人?”


    “節度使的精銳親兵一千八百人,再加上調動本地郡兵、青壯、鄉勇,足有四千五百人,對外號稱五千精兵!”


    “曹兄上門求見,打聽到邵有節請來了三個修仙者。”


    齊治反問道,“如此兵力,剿滅哀樂山不在話下,杜書生你為何找我過來?”


    杜公離搖搖頭,“我帶齊觀主過來,便是來看一場大敗,直觀認識哀樂山群盜的實力。”


    過了片刻,一道人影從大營飛出,走到近前露麵,儼然是曹鑄。


    曹鑄見到杜公離二人,停下步伐。


    “曹兄!”


    “杜兄!”


    二人寒暄過後,曹鑄對齊治抱拳,“齊道友,先前冒犯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齊治擺擺手,“沒事!”


    杜公離問曹鑄,“曹兄,這次勝算幾何?”


    “半成也沒有!”曹鑄斬釘截鐵道。


    杜公離皺眉,“這麽悲觀?”


    曹鑄搖搖頭,連聲歎息,“邵有節自大狂傲,聽不進諫言,又心急為父報仇,事前對哀樂山群盜一無所知,匆忙進兵入山,各種兵家大忌都犯了個遍,焉能不敗?”


    杜公離明知邵有節會兵敗,卻還是心存希望,能削弱哀樂山群盜的實力,好讓他的謀劃能實現。


    但現在聽曹鑄的說法,邵有節不僅會落敗,而且是大敗乃是慘敗。


    “這裏有五千多人,真會敗得那麽慘?”齊治問道。


    曹鑄歎了口氣,“齊道友,杜兄已經和你說過原委,既然我們想請你誅殺群盜,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據我所知,哀樂山群盜,至少有五個修仙者!”


    “群島之首,號稱大山主,深不可測,無人見過他出手,或者說,見過他出手的人,都已死了!”


    “幻娘子,擅長鬼蜮伎倆,千變萬化,殺人無形。”


    “歐陽三兄弟,聯手合擊,可抵擋千軍萬馬!”


    曹鑄介紹到這裏,苦笑道,“當初,我不知天高地厚,竟孤身殺入敵陣,有幸見到這幾位首腦。”


    “大山主氣度淵沉,隻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多看。”


    “歐陽三兄弟聯手,刀槍箭雨皆不能傷,uu看書wuuknsh 殺得人馬潰敗,如水流般崩潰。”


    “幻娘子一介女流,揚塵為獸,撒石成兵,殺的我措手不及,先是被斬斷右臂,然後洞穿左胸,險些喪命。”


    曹鑄回想當初一幕,仍舊心有餘悸。


    “縣上的五百兒郎,不到一炷香就全軍覆沒!”


    “那幫盜賊的爪牙,都是地獄裏的惡鬼!”


    杜公離接過話頭,“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說吧!”


    “當時,山腳下的戰場上,土地被血染紅,四周涼風瑟瑟,我孤身一人,站在縱橫交錯的屍體中間,四邊都是凶惡的山賊。”


    “匪首帶著一幫賊眾,將我包裹起來,幾個拿著大刀的嘍囉,就要上前將我的頭顱砍下,獻給匪首邀功請賞。”


    “這個時候,帶頭的匪首,也就是曹兄口中的大山主,喝止手下的動作,竟要放我離開。”


    說到這裏,齊治神情激動起來。


    “他當時說的話,至今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你是讀書人,我不殺你!”


    “讀書人懂得太多,想的也太多,我若一刀殺了你,你到落得個痛快。”


    “但我現在,放你活著,你接下來的餘生,將永遠記著這片戰場,以及這五百多個死人。”


    “從此以後,你將永遠內疚,一閉上雙眼,便回到這片修羅場,永遠也走不出來!”


    “書生,從今天起,你雖然還活著,魂兒卻死了!”


    杜公離說到這裏,指著頭上花白頭發。


    “那天過後,我一夜白發,時至今日,仍沒能走出那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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