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時節,分明是盛夏,但大堂內,卻如同寒冬臘月。


    除了被凍僵的神捕外,呂君彥和其他神捕,也被凍得瑟瑟發抖。


    縱然蕭求道和太守二人,原先站在齊治身後,被寒風波及,也有些哆嗦。


    呂君彥快步上前,伸手搭在被凍僵的神捕肩頭,寒氣滲入骨髓,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急忙縮手。


    “好厲害!”


    呂君彥心知必須低頭,否則屬下便死定了,而且是令人笑掉大牙的死法——在三伏天盛夏之時,被活活凍死。


    此時,呂君彥不得不低頭,“齊道長,求你救救她!”


    背後的神捕們,卻不甘受辱,紛紛叫道,“呂頭兒,何必求他,他真敢弄死小謝,我們便奏明天子,發兵絞殺他!”


    “蠢貨!”


    呂君彥頭垂得更低了,“剛才都是誤會,你我同吃天子俸祿,理當和平相處才對!”


    齊治看著他,似笑非笑問,“還想問鐵尺下落嗎?”


    “不用問,定然是被凍壞了。”呂君彥堅決說道。


    齊治點點頭,走到凍僵的神捕身旁,伸手輕輕一塔。


    “好了,把他拖到太陽底下暴曬!”


    神捕們麵麵相覷,隨即質疑,“你剛才什麽都沒做?”


    “我做事,無需讓你們看明白!還不快去!”


    呂君彥下令,“快快照辦!”


    幾個神捕同僚,七手八腳拖著凍僵同伴,被寒氣凍得齜牙咧嘴,一路走到前院陽光最烈的地方。


    隨著烈日落下,白霜褪去,那個倒黴蛋臉上恢複血色,正處於回暖階段。


    呂君彥見到這一幕,放下心來,拱拱手,“多謝手下留情,今日事畢,將來後會有期!”


    說完,呂君彥不顧太守挽留,轉身帶著下屬離開。


    蕭求道低聲提醒,“他剛才那番話,隱藏了秋後算賬的意思,你要小心。”


    齊治點點頭,望著漸行漸遠的一行人背影,“我不明白,哪裏得罪他們,無緣無故就來個下馬威!”


    這時,旁邊太守哈哈笑道,“齊道長,你不是官場中人,這些關節你不知道。”


    齊治來了興趣,“還未請教!”


    太守解釋道,“你們立下功勳,原本是江湖出身,卻一躍成為七品道官,這是天子厚賞,有許多人看不慣。”


    “那些人中,也有呂君彥?”


    太守點頭,“呂君彥給你們下馬威,讓手下為難你們,實則想要打掉你們的傲氣,將二位收為己用,卻沒想到,齊道長手段高明,讓他吃了個大虧,這才不得不退去!”


    齊治冷哼,“這般嘴臉,我瞧不上他!”


    “可惜,呂君彥此人心機深沉,剛才忍住不發作,今後你們麻煩大了!”


    “我還怕他?”齊治笑著搖頭。


    幾日後,齊治和蕭求道二人,向太守辭行。


    太守稍作挽留,見二人去意已決,便交出老仆人,奉上為二人準備的禮物。


    “多謝太守款待!”


    齊治和蕭求道此行目的完成,讓道童帶著禮物,返回石官鎮。


    出了太守府,齊治順路去了趟瘸鐵匠的草棚。


    老頭子等待已久,見齊治來了,迎上來,“道爺,你可來了!”


    齊治下了馬,讓一名道童牽著,“大師,箭頭煉好了嗎?”


    老頭子連連點頭,取出一個箭壺,裏麵裝著七八支長箭。


    齊治拿住箭壺,手感獨特,仔細一看,竟是以鯊魚皮鞣製而成。


    隨意拈起一隻長箭,齊治將箭頭湊到鼻前,仔細觀摩起來。


    箭頭呈三棱狀,黝黑中帶著油亮,泛著波浪般白色花紋。


    “小老兒自作主張,為您配好箭杆。”


    齊治再看箭杆,以硬木削製,尾翼用魚膠粘著天鵝羽毛,製作極其精良。


    “不錯,多謝大師!”


    齊治沒有細看,隻覺得七八支箭頭的分量,加起來和那把鐵尺相等。


    至於瘸鐵匠有無缺斤少兩,齊治沒有深究,反正相差不大。


    所以齊治挎著箭壺,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蕭求道突然開口,一把抽出根長箭。


    然後,蕭求道掂量重量,以手指試驗鋒芒,疼得一哆嗦。


    “是隕鐵!”他說道。


    齊治笑道,“當然是隕鐵,用鐵尺融化後改的。”


    “不,是純隕鐵!”蕭求道語出驚人。


    齊治猛地抽出所有長箭,逐一檢查箭頭,仔細觀察後,終於發現不同。


    鐵尺的質地,乃是銀亮中帶著一縷縷黑色,那是摻雜少量隕鐵的表現。


    可眼前的箭頭,分明是通體烏黑,儼然是純隕鐵打造,僅存在微不足道的雜質。


    齊治愣住了,那根鐵尺融化,提煉出來的隕鐵,勉強都打造一顆箭頭,剩下的箭頭是怎麽回事?


    “大師,這是什麽意思?”齊治問道。


    瘸鐵匠灑脫笑道,“道爺,那把鐵尺分量太輕,小老兒擅自做主,給你添了些東西!”


    齊治心知肚明,別看他說得輕鬆,那所謂添加的東西,uu看書 ww.ukanshu 分明是珍貴無比的隕鐵。


    先前齊治僅僅給了一錠金子,作為加工費,這點金子,買芝麻粒大的隕鐵都不夠。


    “大師,我受之有愧!”


    齊治明知,有了這幾根純隕鐵的長箭,疾風箭的力量能暴增數倍,但他還是堅決推辭。


    老頭子笑道,“道爺,若我兒子還在,這些隕鐵絕不給外人,但他不在了,道爺又為他報仇,隕鐵便是小老兒答謝您的恩情,你若是推辭,我便一頭撞死在火爐旁!”


    蕭求道在旁邊勸說道,“老人家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齊治望著老頭子,點頭,“行,我收下了!”


    最後,齊治拜別瘸鐵匠,上馬和蕭求道離開。


    老頭子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離開,心中升起蕭瑟之感。


    策馬回歸的路上,齊治對蕭求道說,“回去後,麻煩蕭道友派人,替我送些財物過來!”


    蕭求道似乎早有預料,回道,“正該如此,隕鐵珍貴無比,應該給些補償!”


    返回的路上,馬匹腳步都變得輕快。


    齊治撫摸新的箭枝,心想這些純隕鐵的箭頭,雖然威力無窮,卻也非常珍貴,看來以後不能輕易動用,每次大戰後,都要撿回箭頭循環利用。


    至於箭杆材料並不珍貴,可以更換使用。


    唯獨純隕鐵的箭頭,總共隻有八枚,用一枚少一枚,必須悠著點使用。


    齊治轉念一想,得了隕鐵箭頭,還要省著用,說到底還是他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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