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雲老伯,你這脾氣還是這麽暴啊。”


    門終究還是開了,門內的是一個披著長袍的老人,看著頗具風霜之色。


    他將眾人領進門,盜帥湊在邊上,嬉笑說著。


    “這兩日冒充小姐朋友的人不少,而且還都是男子。”看門的老者瞥他一眼,道:“基本是像你這般油腔滑調的。”


    盜帥翻了個白眼。


    此前對方能開門,自然是他表明了身份。


    雖說五年不見,可這在雲家看門的依舊是眼前這位雲姓的老者。想當年,他就是被對方親自送出大門,跟著墨家的人走的。


    “你得慶幸老頭子對你還有點印象,不然的話,非得給你亂棍打出去不可。”雲老伯哼了聲,“說吧,五六年不見,你小子怎麽又來了?”


    盜帥一時無語,不過還是道:“這不是剛好路過,聽說雲老幫主撞了鬼,所以來瞧瞧麽。”


    雲老伯一聽,臉色微沉,冷哼一聲,“什麽撞鬼,這鬼話你也信?”


    盜帥一揚眉,“那您老給說說?”


    “你這恐怕也不是路過,反倒是帶著麻煩來的吧?”雲老伯看了帶著鬥笠的蘇澈一眼,目光卻更多在江令寒兩人身上停留。


    畢竟,就算觀潮閣的弟子久不出雲夢澤,可他們這身行頭標識在江湖上卻是無人不知。


    雲老伯心裏自是驚訝於盜帥會跟雲夢澤扯上關係,同樣的,也未嚐沒有暗忖對方來意。


    “大家相識一場,於情於理我都該過來看看。”盜帥幹咳一聲,說道。


    “五年前你就是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現在還是如此。”雲老伯一笑,“你這回都走正門了,看來是遇到麻煩事,來找老朋友了。”


    他在這老朋友三個字上咬了咬。


    盜帥眼神略亂,卻是因為感受到了身邊蘇澈的目光。


    “什麽老朋友,這話您可別亂說啊。”盜帥連忙道。


    “那你還進門?”雲老伯看他一眼。


    ……


    雲家的府邸雖然不在鬧區,可規模著實不小,一行人過了月門,所見卻都是黑暗。


    “為何不掌燈?”葉常青有些疑惑。


    “道長說掌燈會驚擾鬼怪,影響做法。”雲老伯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屑。


    “道長?”盜帥問道。


    “做法事不就要禿驢和牛鼻子麽?”雲老伯笑笑,沒有多說的意思。


    “行了,你們先在這歇著吧,我去差人燒水。”


    別院,廂房前,雲老伯說完,便要走。


    “哎。”盜帥喊他。


    “大小姐若是想見你,自會來,不想見你的話,你趕明兒就走吧。”雲老伯擺擺手,披著長袍走了。


    咯吱,葉常青推了推房門,沒鎖,反倒落下了些灰塵。


    “呸呸,這都不打掃的嘛?”葉常青揮袖拂了拂,進去了。


    盜帥轉身也要往裏走,卻被蘇澈拉住了。


    “不打算說說?”他問道。


    盜帥幹咳一聲,眼神看向別處,“說什麽?”


    蘇澈仍是看著他。


    “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嘛。”盜帥忍受不了他的目光,隻好道:“先前跟你說的也不是騙你,其實後麵還發生過別的事兒,你不是問我怎麽保住手腳的麽,就跟雲奚菡有關了。”


    蘇澈點點頭,兩人之間果然還另有故事。


    隻不過盜帥不說,這是他的,蘇澈也就不問了。


    “今晚是先住這麽?”他問道。


    “現在城中能落腳的客棧等地,想必已全是眼線,也唯有雲家這等去處,才是那些人下意識忽視的地方。”盜帥看著身後廂房裏已經亮起來的燈,說道:“再說咱們都來雲家了,要是不在這住下,豈不是讓他倆懷疑?這兩位現在可算是咱們的護身符啊。”


    蘇澈搖頭一笑,“別到最後,這護身符成了催命符就行。”


    “你別烏鴉嘴。”盜帥說了句,然後轉身進屋,一邊揉著脖子一邊鬆散道:“半個月沒洗澡了,我可得好好泡泡。”


    不隻是蘇澈,聽聞此言,就是葉常青和江令寒,都下意識離盜帥遠了幾分。


    葉常青更是伸手在鼻前扇了扇風,好似盜帥身上真有餿味兒似的。


    “今晚先住下,明天找人。”盜帥渾不在意,朝幾人擺擺手,然後選了房間進去了。


    蘇澈卻是毫無睡意,任憑誰在他當下的處境裏,都不可能做到心大無事。


    有心事,自然睡不著。


    葉常青打著哈欠去裏間收拾床鋪,嘴上不時念叨幾聲,多是對這廂房住處的嫌棄。


    不過他手腳倒是挺快,看著對這些活也挺熟悉。


    江令寒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眼底帶著笑意。


    蘇澈推了推桌上的茶壺,裏麵果然是沒有水的。


    “這麽晚了,為何不睡?”江令寒問道。


    蘇澈心中稍凝,從今晚的接觸來看,眼前這人並不是喜歡廢話之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具備目的性。


    “睡不著。”蘇澈說道,順手將鬥笠拿下,手在上麵撫過,如同在挑揀沾上的落葉。


    江令寒想了想,問道:“冒昧問一句,顏兄弟師承何處?”


    蘇澈拇指撫摸著劍鐔,說道:“早年機緣巧合,得過一篇無名劍法,沒有師傅。”


    也不知江令寒是信了還是沒信,反正他眼中是露出了幾分驚訝,“早在山門裏便聽人言,江湖之中多奇遇,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親眼得見。”


    蘇澈輕笑,“便是機緣再深厚,也比不得江兄這般背靠宗門之人。”


    江令寒說道:“依你年紀武功,若想拜進宗門並不難。”


    蘇澈並不意外對方能對自己武功有所感知,當下隻是道:“在江湖自由慣了,宗門雖好,我卻受不了那等規矩束縛。”


    江令寒點點頭,沒再多說。


    過了會兒,uu看書 .uukashu 院中有家丁和丫鬟提了水桶來,熱氣蒸蒸。


    “剛燒好的水,不知先送到哪位的房間裏?”丫鬟問道。


    盜帥推門,露頭出來,“先來這!”


    江令寒道:“我們這邊就不忙了。”


    說完,他直接進了葉常青那邊的客房,衝蘇澈點頭示意,然後關上了門。


    熱水一桶桶地往盜帥房間裏提,自也有送上茶水的,不多時下人便離開了。


    蘇澈摸著劍柄,在想江令寒方才所說的話,對方提及師承和宗門,是否已對自己有所懷疑?


    畢竟,自己身負觀潮劍氣,對方又是出身觀潮閣,用劍者敏銳自是超乎常人,更別說是江令寒這種大派真傳。


    出處同源之間,蘇澈也是對此拿捏不準。</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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