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律師”,羅爾斯非常輕鬆地從傑米爾口中套得了很多消息,盡管他積累了大量的知識,可畢竟隻是個不到十五歲的的小家夥,閱曆上的缺乏讓他無法將那些知識融會貫通,更何況他麵對的還是一位“律師”。


    石魔像羅米特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羅爾斯相信她看出了自己在套話,畢竟知識教會煉製的人偶,戰鬥力未必強大,可智慧肯定會加到最滿。


    傑米爾來自馬錫的首都溫斯頓,除了是非凡者家庭出身外,應該還是一位貴族,這是從儀態中可以看出來的。單親家庭,他的母親應該就是那位煉製羅米特的“預言家”,而且屬於研究狂人的那一種,對傑米爾的生活方麵並不怎麽關心,全部交給了石魔像。


    對傑米爾去尋找“幽靈帝國”的邀請,羅爾斯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隻是說要找到鬼狐後再做決定。


    他的事情太多了,調查奧斯頓的事情,羅尹·金還需要“捕夢之鏡”,關於羅塞爾寶藏還要從夏爾夫那邊找線索,而且要搜尋一些羅塞爾日記,編得太多容易出問題,總要混進去幾張真的。


    尋找“幽靈帝國”是需要時間的,而且他也不相信僅僅拿著登船憑證就可以登上那艘幽靈船。作為承載特倫索斯特帝國最後遺產和希望的幽靈船,羅爾斯絕對有理由相信在漫長的時間裏,它活化了,極有可能和“不死之王”阿加裏圖的“囈語號”那樣,擁有自我意識。


    按照日記裏的記載和海上的傳說,那艘船可以承載一座城市,一千多年來都沒有被教會發現,恐怕它的層次已經超過了“囈語號”,擁有天使的位格。


    在這種前提下,僅以日記主人克裏斯蒂安活著從“幽靈帝國”走了出來,就認為自己也能從裏麵走出來的家夥,肯定會遭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不過傑米爾似乎會錯了意,認為隻要找到鬼狐羅爾斯就會加入他的尋寶隊伍,興高采烈地和石魔像羅米特朝著西北那片樹林出發。


    看著頭頂逐漸偏西,羅爾斯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在樹林中捕殺鬼狐,有羅米特這樣能操縱植物,溝通動物的家夥在,總要方便許多。


    ……


    羅思德海域邊緣,五六艘三桅帆船帆布垂下,停泊在這裏。


    每條船各有幾個膚色較深,黑發微卷羅思德群島土著人來到了甲板上,他們有的套著深藍或純白的塔拉巴衫,有的則幹脆赤裸著上身,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塗抹著或多或少的紅色油彩,赤裸著的那幾人身上還有著海蛇紋身。


    那些穿著塔拉巴衫的人要麽腰間鼓鼓,要麽背著一杆步槍,可拿著武器的他們卻敬畏地圍著身前赤裸上身的人,看著他們身上的海蛇紋身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中間一艘船上領頭的男人眉心盤踞著一條海蛇,兩臂也各有一條猙獰海蛇,他麵朝著羅思德群島的方向,匍匐下來,攤開雙手貼於嘴邊。他身後的人,其餘船上的人也隨著他的動作,匍匐於甲板上,整齊劃一地誦念起“海神”的尊名:


    “感謝您,讚美您,大海與靈界的卷者,羅思德群島的保護者,海底生物的支配者,海嘯與暴風的掌控者,偉大的卡維圖瓦!”


    “感謝您,讚美您……”


    ……


    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聲中,各條船上赤裸著上身,身上有紋身的男人同時身體一顫,一層層滑膩淺黑的虛幻魚鱗在他們赤裸著肌膚表麵凸顯出來,不知名的嘶吼聲從這些人的嘴巴裏傳出,彷佛海洋深處的海怪在嘶吼。


    他們眼睛變得深藍如同海水,眼白接近消失,微卷的黑發彷佛活了一般,自由舒卷著,身體膨脹了一圈,眉心有海蛇紋身的男人貼在嘴巴附近的兩隻手手指縫隙間出現了類似蹼的結構。


    這些人嘴巴裏隻能發出低沉的嘶吼聲,而他們身後的人還在低聲誦念著“海神”的尊名,隨著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誦念,這些人身體的變化愈加可怕。


    突然,最左側的身體發生變化的男人發出一聲憤怒的哀鳴,跳下了船,他身後的那些人並沒有停止誦念。沒過了幾秒,又是一個身體畸變的男人跳進了海中。


    很快,就隻剩下那個眉心盤踞著海蛇紋身的男人,他身上的幻鱗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滑膩粗大,鑲嵌魚鱗的觸手,它們拍打著甲板,發出陣陣潮汐般的海浪聲,一道道無形的風刃在他身邊形成,潰散……


    ……


    狂風卷起眉心有海蛇紋身的男人,將他重新托送到甲板上,男人不見眼白,隻有一片幽邃深藍的眸子看著周圍的同伴,:


    “‘海神’已經將力量賜予我們這些卑微的信徒,我們要為神靈獻上更多的祭品,才能獲取更大的力量,讓那些偽神的信徒知道我們的厲害!今明兩天各自尋找祭品,後天中午之前到達祭壇。”


    “感謝偉大的卡維圖瓦!”


    “感謝偉大的卡維圖瓦!”


    伴隨著陣陣喊聲,風帆升起,尋找祭品的三桅帆船出發了!


    ……


    隨著太陽消失在海平線上,斯蒂島陷入了黑暗。


    羅爾斯已經從傑米諾口中知道,這座島嶼上隻有一些小型動物,附近的海域中也隻有一些小型魚類,那些大型海洋生物都畏懼島嶼上殘存的“海神”氣息,不敢靠近這裏,所以有著溝通動物能力的石魔像羅米特也無法帶著傑米爾離開。


    下午的時候,石魔像羅米特已經和樹林中的小動物和植物溝通過,確定這片樹林中有鬼狐存在,而且每天晚上都會來懸崖邊捕食。


    澹澹的緋紅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勉強投射出一點點光亮,這遠遠不夠羅爾斯他們看清楚樹林中的事物,但他們都沒有使用火把等照明工具。


    鬼狐是一種極為敏感的超凡生物,盡管不害怕火焰和光亮,但會遠遠避開,隻有陷入危險和捕食時才會主動進攻。羅爾斯和傑米爾身上還有石魔像羅米特施展的“德魯尹”法術,讓他們的存在感下降到最低。


    他們埋伏的地點是靠近懸崖右側的一塊岩石後麵,身後就是五六米高的崖岸,海浪時不時拍打在岩石凸起的崖壁上。


    但石魔像羅米特那龐大的身軀根本不是一塊岩石能擋得住的,它隻露出了時成人腦袋三倍大的石頭腦袋,其餘身軀全部潛在地下。


    懸崖左側就是那片樹林,原本在這片懸崖上應該長有樹木,可都被人為砍伐掉,清理出了一塊空地。空地上是一塊半人高的巨大岩石,上麵有黑紅色的血跡殘留。透過幹涸的血漬,可以看到岩石上刻出的海浪、閃電、海怪、以及一條巨大的海蛇。


    岩石周圍是一道道勾畫出的紋路,同岩石上那些刻痕一樣,隻是更加巨大,而且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這些紋路是用鮮血繪畫出來的。


    海風吹過這個血腥原始的祭壇,一聲聲嗚咽、哭泣、呐喊傳進三人的耳朵裏。


    ……


    時間在等待中漸漸流逝,大男孩傑米爾的眼皮已經在打顫,捕獵鬼狐的興奮早就消耗殆盡,隻剩下疲倦和睡意。


    等到傑米爾睡著後,樹林中才有一道身上跳動著藍色火焰的白影一閃而過,略顯暗澹的月光下,根本看不清它真實的樣子,特別是它還在不停地移動。


    懸崖邊徘回的冤魂顯然是感知到了天敵的到來,彷佛能鑽入靈魂深處的哭泣和呐喊聲響起,可惜對鬼狐沒有任何效果。


    雖然沒有攻擊靈體的手段,可羅爾斯畢竟是序列7的非凡者,這種連惡靈都不算的冤魂發出的聲音根本影響不到他,更別說石魔像羅米特了。至於傑米爾,他脖子間的符咒一直在閃著澹澹微光,顯然也隻能屏蔽這些的。


    那隻鬼狐並沒有立刻離開樹林,而是不停地在樹林邊緣來回竄跳,彷佛是察覺了有人在埋伏它一樣。它身上跳動著的藍色火焰時不時熄滅,隻剩下一道白影,甚至連白影都徹底消失,融進黑暗的林中。


    可羅爾斯已經從傑米爾口中知道,這隻是鬼狐的試探而已。


    鬼狐是少數群居的超凡生物,在捕食前往往會派出一隻鬼狐來進行試探,確定沒有埋伏後才會群體出動捕食靈體。


    就在那隻試探的鬼狐消失不久後,幾十團跳動的藍色火焰出現在林中,十幾道白影前後簇擁著朝懸崖邊飛快竄去。盡管沒有靈視,可從耳朵中愈加明顯的鬼魂哭泣聲,羅爾斯也能想像到懸崖邊的場景。


    羅爾斯低頭朝羅米特點了頭後,悄悄起身,握緊手中的“權之杖”,鎖定了一隻離自己最近的鬼狐,手杖輕輕點地,一道彷佛來自太陽國度的光芒從半空中落下,將目標和周圍兩隻鬼狐籠罩,這道帶著淨化之力的光芒立即讓那三隻鬼狐發出嬰兒哭泣般的慘叫。


    它們身上的藍色花紋暗澹下來,被羅爾斯鎖定的那一隻身上白色的皮毛染上了一層焦黃,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朝樹林跑去。


    而其餘受到驚嚇的鬼狐並沒有立即逃竄,齊齊轉頭看向羅爾斯,彷佛透明的眼睛將他映照在內,這是鬼狐唯一的攻擊手段。


    它們以靈體作為食物,將那些靈體內所有的負麵情緒積攢在眼眸中,可以讓人的心靈逐漸陰暗,做出不理智的選擇。隻要敵人受到影響,它們受傷的夥伴就可以快速逃竄到林中。


    可握著“權之杖”的羅爾斯並不會受到這些影響,他抬起手杖,團團光明之火連綿成片,編織成一道大網攔截住懸崖通向樹林的道路。


    那三隻受傷的鬼狐麵對著散發著它們厭惡的太陽氣息,停下了腳步,回頭朝自己的同伴跑去。


    羅爾斯幾個大跨步後,直接堵在了光明火網之後,掏出了左輪手槍,對準了那隻受傷最為嚴重的鬼狐,“砰砰”兩槍後,澹藍色泛著熒光的鮮血從它背上沁出。


    那些鬼狐見它們的能力沒有效果,同伴又被擊殺,發出陣陣嬰兒般的啼哭聲,四散著就要逃離,可它們所處的區域是懸崖,通往森林的道路已經被羅爾斯堵住。而另一側,石魔像羅米特已經從地底鑽了出來,三米五的身軀堵住了剩餘的空間。


    見那隻鬼狐已經喪命,羅爾斯手中的“權之杖”輕輕揮舞,身前的光明之火消散大半,隻留下兩三朵充當照明。


    朝羅米特點了點頭,石魔像讓開了去路,早已驚嚇過度的鬼狐也不管是不是陷阱,飛快地從那條通道離開。


    羅爾斯手中的左輪自然下垂,兩三步走到了死去的鬼狐身旁,在光明之火的照耀下,觀察著這隻奇異生物。


    和雅莉希亞信中的描述相差不大,通體雪白,四肢和爪子上有奇異的藍色花紋,隻是現在因為聖光的力量,皮毛有些焦黃,藍色的花紋也暗澹了很多。背上沁出的澹藍血液,在光明之火的照耀下,閃著瑩瑩藍光。


    從空間錢袋裏拿出準備好的玻璃瓶以及一把銀質小刀,鬼狐的血液是“腐化男爵”的輔助材料。確定玻璃瓶內的血液超過50毫升後,羅爾斯又將鬼狐的眼睛取了下來,放進了鐵盒內。


    他轉身看向羅米特,發現她已經將熟睡的傑米爾抱住,兩隻孔洞正盯著他。皺了皺眉頭,羅爾斯指著傑米爾道:


    “你確定他沒有事情?”


    雖然戰鬥過程很短,可那兩聲槍聲和鬼狐的叫聲並不低,十幾歲的孩子又是非凡者,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石魔像羅米特低頭看了一眼傑米爾,聲音十分溫和:


    “我使用了能力,傑米爾還小,需要足夠的睡眠。”


    “好吧,我現在相信你是他的保姆了。”羅爾斯聳了聳肩膀,哄孩子入睡使用非凡能力,這很“保姆”。


    羅米特略顯短的左腿輕輕一跺,鬼狐屍體所在的地方立刻裂開一道縫隙將它吞了進去,又重新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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