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內有香。氣味愈發濃厚,應該是月光凝結在香爐上的光華。藍煙嫋嫋的有幾分妖嬈意味,月色就像是瑩白的肌膚,更像美人,被煙遮籠地舞,十足朦朧,又有指尖一觸就破的短暫。  簡-艾斯在這般氣霧裏掐滅香煙,擠壓肺部呼一口,彎腰從茶幾下拿出一卷紙;手背不經意間撫過這實木茶幾的拚花,為後者的沉穩大氣更添一絲光澤。  “現在可以提問了。”簡-艾斯開始翻閱紙張,陰柔眼眸低得十分好看,有不一樣的腔調,“我們先將自己事處理幹淨再考慮拉塞爾-德文的問題,原來的合作方式注定要擯棄了,阿卜杜爾已經付出很多,連同沙鬆你也是一樣。”  “你太體貼了 。”熱邁厄斯-沙鬆揉揉全是黑色素的眼眶,望眼默默點頭的路-阿卜杜爾,算上對方那一份地答,“有關你提到的壟斷具體落實下來要多久,我們確實在巫師和武道師行當裏有許多朋友和關係,但是你知道的艾斯,巫師都喜歡精準且一目了然的事情。在生意上,也大都不喜歡模糊不清的話術。”  “有關你們的商鋪在年末就可以建。”指尖翻動一頁,繼續回,“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我的騎士領地已經紮根在了某個核心港口的中心區,就算這場偉大的生意有變數,我與你們所商談,依舊是板上釘釘。”  “啊。”熱邁厄斯-沙鬆咧開嘴笑,身子往後倒,抬手拍了下大腿。  流卷在眼前的夜風明明有些活躍了。這位巫師揮手與其逗弄一下,嘴角弧度不減,並側頭看看身邊人;一陣挑眉,宛若在邀功。  路-阿卜杜爾確實投降般的苦笑搖頭,隻是那眼裏蘊含的哪裏是苦——分明是純純粹粹的喜意。  他們愈發慶幸當初的決定了,剛想一同問問更為細致的建設問題,主座上的少年已停下翻動紙張的手,使這對巫師下意識坐好且收斂心神。  “所以,”  質地油滑的紙在掌心裏發熱發亮,簡-艾斯平靜瀏覽這些改革綱領,終而找到那個單詞;指尖點在其上念道,“我們應該創辦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Corporation)了。”  “公司(Corporation)?”  熱邁厄斯-沙鬆複念一遍,嘀咕著細細琢磨,眼珠時不時有光閃爍。  “就是這個拚寫。”簡-艾斯將手中資料丟在茶幾上,燈光正好,抹亮抹深其封麵上的查理標識,“你們可以將它理解成‘包稅商’、‘船夫行會’這一類的組織形式。它隻是不同於‘包稅商’這般依托頻繁的戰爭來發財,畢竟由後者製造的商業繁榮脆弱又容易崩壞。而公司(Corporation)的形式要更加廣泛和純粹,我們公司的目標很簡單——服務於生活,用薄利多銷的方式滲透入民眾的點點滴滴。”  “特別是海上貿易,擁有海峽權限的我們極大程度上減少了風險。所有海上航行我們隻需考慮風大浪險,海盜一類會有專人將他們打包喂魚,至少在我們的船上,不可能出現人財兩空的局麵。這無疑方便了我們在奧斯曼帝國的生意發展。”  略帶深色的茶葉沉杯底,熱氣搖曳,依舊是清麗淡香。  簡-艾斯攤開手掌表明態度,清清嗓子,繼續道:“如果計劃順利,我希望我們能打造一個紮根在底層的秘藥公司,主體是人民生活和健康問題,一些不值錢的小藥劑和小補品應當是任何時候都急缺的。”  “畢竟我自小在貧民窟生長,最清楚底層人民想要的事物。”  少年到此伸手點點腦門,嘴邊有笑;落落大方。  “你這樣說就太過了。”路-阿卜杜爾舉手接上話,是卸下重擔之後的幽默,“如果貧民窟個個都是你這樣的人,我想第四次經濟革命應該很快就會爆發。”  “畢竟,你給我感覺就像是天生的財閥。”  “噗!”熱邁厄斯-沙鬆一口酒噴出來,看看這黑哥,張大眼睛露出驚訝,“你可真敢說啊你這該死的家夥,你要是引來的君王的獵犬,我和艾斯變成亡靈都要狠狠咬你一口。”  “我隻是打比方而已。”路-阿卜杜爾撇嘴聳聳肩,黑皮膚下的眼珠極顯白;軲轆轉一圈,努嘴道,“我們周邊都是禁忌,根本不會有人聽見的。而且這隻是開玩笑……並不代表什麽。”  “言歸正傳,戰爭財確實不太好發了。”路-阿卜杜爾伸手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想想早些年靠著戰爭發跡的加爾,現在不也轉型做高尖端器械研發嗎,我聽說他們已經在研究蒸汽內的偉力,那好像是比武士巫師都要至高的力量。”  “蒸汽?就是澡池裏那些熱熱的氣麽?”熱邁厄斯-沙鬆看向對方,一時來了聊天興頭,“不過要說發戰爭財,以神靈作證,那應該是上任君王雷利-亞曆山大的規模最強最大,畢竟他直接讓波斯領先他國幾大階梯的財富等級,戰爭使我們疆域擴大,也使跟隨他的王公大臣大發其財,就算是現在已聽不到聲音的範克鐸家族,在當時不也是冰川第一財閥麽。”  “我聽聞範克鐸是被君王斬首的。”簡-艾斯也不著急談生意,順著這場曆史討論出聲,重複曆史導師的話,“正式建國前範克鐸在大麵積購買土地和奴隸人口,當時波斯是很富,但若要徹底消化範克鐸家族的野心,恐怕國庫都要消減一半。”  “讓君王出錢,可能是腦袋不大靈光了吧。”  簡-艾斯到此搖搖頭,喝口茶,拿起旁邊的煙盒。  “不不不,我認為真正導致範克鐸覆滅的應該是他積攢的奴隸。”路-阿卜杜爾再次發出自己的聲音,“進入公史紀元前,冰川年年戰亂,小成山穀模樣的地方也能自立為國,武士巫師又到處亂奔,僅僅五十餘年整個冰川人口就減少了百分四十,哪裏還有奴隸呢?範克鐸根本是在動帝國的根基。”  路-阿卜杜爾說著說著開始吃水果。  簡-艾斯的手指微微動了下,抿嘴,慢慢順氣道:“五十年減少百分之四十……我仿佛聽到了一片末世。”  “本來就是這樣子。”路-阿卜杜爾嚼著果肉,隨意答,“邪惡、混亂、甚至有大量的亡靈從死人身上滋生,惡魔在偷偷交易。沒有任何一本史書能詳細介紹那時的黑暗,國不像國,武士每天都要打死幾個人,巫師每天要拿人來做實驗,我是說以前啊,至少我是沒什麽興趣。”等到熱邁厄斯-沙鬆收回目光,路繼續講,“耕種要人口,被祈福巫師改造過的土地在常年戰亂裏根本來不及種上糧食與穀物,人人挨餓,反正稍微想象一下就行了,那段曆史早已過去。”  “嗯哼。”簡-艾斯到此胸腔有些悶,端起茶杯喝一口,將燃燒的香煙放在煙灰缸上。  “就沒有好事嗎?”少年問。  “成立四國算不算。”路-阿卜杜爾吐掉果核。一旁的熱邁厄斯-沙鬆也揉揉眼眶,有些勞累的附和道,“無論四國有再多再大的毛病,曆代君王的統領終歸結束了冰川的亂哄哄格局,時勢造英雄,那一輩的強者確實是這幾百年的巔峰,傳聞有與巨龍為伴的武士,有全是箴言者的頂尖聯盟,最後那場速度戰沒人知道具體過程,總歸曆史太亂太雜,太多文字,也不知是不是真實的了。”  風起,茶幾上的水果軲轆滾到地上,發出沉悶“咚”聲。  三人都有些沉默了。  路-阿卜杜爾咽下果肉,剛張嘴,主座少年先一步說:“我們來到這片冰川究竟有多久了?就按照史書的記錄,我們來了多久?”  左手沙發上的人兒頃刻沉默;相互對視一眼,由路-阿卜杜爾回道:“五百年,不超過六百年。”  簡-艾斯的眼瞳擴張了,抿住嘴,隔半響才出聲:“所以除去公史這九十三年曆史,整個冰川至少經曆了四百年的黑暗對嗎?”  “這怎麽形容呢。”熱邁厄斯-沙鬆打一哈欠,困頓到眯出眼淚水,“百年前的事根本無法探查,我也不知道是有人動過手腳還是怎麽,反正關於這一方麵的記載哪怕在巫師協會都一片空白。有一些喜歡鑽研曆史的占卜師曾嚐試過逆推,人當場被嚇死的占大多數,應該是見到了什麽大恐怖,反正沒有一個事後是正常的,也死的極快。”端起葡萄酒再喝一口,這位眼眶黑黑的巫師麵色平靜,有帶點麻木:“總之在我的猜想裏,從百國亂戰到四國統一應當經曆了三百到四百年,不然很多事情都對不上,一些隱秘,也出現的太過奇怪了。”  話停,熱邁厄斯-沙鬆咽下喉管裏的酒,拿出懷表看眼時間,直截了當的結束了對這場關於曆史的窺視:“時間已經不早了各位先生們,緬懷曆史終歸有好處,但這並不能為我們帶來飯吃。還是繼續聊聊公司(corporation)吧,這才是能真切讓我們掙錢的家夥。”  路-阿卜杜爾讚同的點頭。  熱邁厄斯-沙鬆轉過目光,用有些血絲的眼裝入主座少年的模樣,試探性地喚聲“艾斯”。  “啊。”簡-艾斯從宏偉的史詩裏回過神,整理片刻思路,將燃燒過半的香煙拿起來——擎著,慢慢出聲:“那就長話短說,撇開曆史這些複雜的因素,反正‘包稅商’和‘奴隸主’已經不再適合這個時代了。他們那樣的公司全然是剝削和壓榨。如今人們已享有難得的和平,君王也越來越注重人口發展。此時商業興盛,城市一座一座在巫師的祈福裏建立擴張。貿易已經隨四國的和諧重現繁榮。時代需要新的組織形式,城邦政府的軍事開支和行政費用均需大量資金的支持。換句話來說,帝國需要我們,需要我們這樣愛國的商人便以替帝國籌款,而作為報酬,我們將取得成立公司的持許權,以及些許貿易方麵的通行證。”  “你們聽明白了嗎?”  將記憶裏的這些“人”言傾吐而出;少年再抬眼,隻見到兩張完全呆滯的麵容。  “你……”熱邁厄斯-沙鬆的頸部關節有些僵硬,生好大力氣才轉動起來,朝這十八九歲的少年兒驚愕講,“你,你說的這些都是你自己總結出來的?是你?”他快速指著桌上的,畫有查理標識的紙,“還是查理的新式改革?!”  “是我。”簡-艾斯伸手點點煙灰,低下來的桃花眸子十足好看。  那是對視之後的震驚在眼瞳裏愈發洶湧了。  熱邁厄斯-沙鬆與路-阿卜杜爾統一將口水咽入肚,相比後者的一句句“”,黑眼眶巫師的回應明顯要直接幾個檔次:“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個天才啊艾斯,我已然看不懂現在坐在我麵前的究竟是一名武士,還是一名目光老辣的商人。”  “這不會也是天賦吧?”熱邁厄斯-沙鬆的聲調有些高了,“古蘭神體真的會將人的內在條件也拔高到曆史級別嗎?這可真他嗎的不可置信!”  “不不不,”簡-艾斯別說得有些臉紅了,低頭手擺擺,將早已熄滅的煙蒂放入煙灰缸裏,“我隻是有一顆喜歡觀察和總結的心,你們知道我身邊有許多朋友,他們很優秀,足以讓我學到很多很多事。”  “啊……”  沙發上的兩位巫師又統一點頭,統一猶豫會兒,統一端杯,統一喝酒。  就連咋舌的聲音,都是這般統一。  “那有關新公司……”路-阿卜杜爾第一個問,顯然有些把持不住了,“需要我們做什麽呢?”  “捐款。”簡-艾斯言簡意賅地答,“就像曾經的‘包稅商’那樣,讓帝國賺錢,在帝國注冊一個這樣性質的公司,以你們二人的名義,然後我們再簽訂一份股份合同,這樣既能光明正大得到巫師協會,又可以保持我的隱秘性,方便後續操作。”  沙發上的兩位巫師聞聲相互看一眼,各自點頭,答:“這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捐款的金額,以及梳理協會的,”  “怎麽了?”座上少年有些驚訝的挑起眉毛,略微疑惑的朝二人出聲,“你們不是已經捐了50億了嗎?我記得我在那張捐贈名單上見到了你們的名字,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不不不。”熱邁厄斯-沙鬆一臉義正言辭的伸手止住,嚴肅點頭,沉聲回應道,“我確實與我的合夥人路-阿卜杜爾每人捐了25億,你一定要將這個記清楚, 畢竟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啊……”  桃花眸子彎出無害弧度了,像是靈動的貓,正在悠閑擺尾。  路-阿卜杜爾有些難以適應這樣的節奏,僅低頭又喝兩口酒,不發聲,單憑這一味潛意識裏的信任,仍由這兩人搭台唱詞了。  “巫師協會那邊你們先不要傳出風訊,”  簡-艾斯端起早已冷了的茶,一麵搖頭一麵吹,吹皺片片漣漪,“這件事情還沒有確定的人選和把握,如果我那邊的生意夥伴選擇跳過我,那等到名單出來後你們照常開張,運用一點人脈,得到些許協會的青睞就好了。”  “噢不,”路-阿卜杜爾這下聽懂了,不待熱邁厄斯-沙鬆出聲,咽下甜味占多數的酒,抬眼望著座上人說,“一個城市的祈福工程至少需要副會長級別的管理者審批,雖然我和他們都是巫師,但我還是要說一句,”語停頓,他的表情有些認真,“他們都是貪婪的吸血者,就按照加貝帝斯的麵積來說,城主普拉塔尼在祈福上的花費一共是270億,而且在整個協會檔案裏隻能排到前二十。”  “前二十?”簡-艾斯這下抬起頭了,嘴唇微張,眉頭微蹙的疑惑道,“我之前在一個名為拉姆貝特的小鎮與牧羊人們有過聊天,他說祈福師在大雪天祈福才一畝七到八萬,270億,巫師協會還真生動的給我上了一課。”  “這裏的標準不一樣啊艾斯。”路-阿卜杜爾繼續答,“雖然這個價格確實很昂貴,但養羊隻要土地能長草就可以,城市是住人的,需要巨大的巫師陣來配合祈福,這裏的人力物力就已經價值數百億,畢竟王冠以上的占卜師出手,價格比同級祈福師貴許多。”  “這樣麽……”茶黑色的眼眸閃動,簡-艾斯慢慢理順呼吸,終究搖搖頭繼續答,“我從未了解過巫師這個行業,是我的知識淺薄了。”  “這也正常,畢竟拔高到城市級別的生意,很多很多人都未經曆過。”熱邁厄斯-沙鬆接上話,轉動剛喝完的酒杯,不知在回憶什麽。  路-阿卜杜爾也神情有些寂然,再次反常地取出支香煙點上;端著吸,動作略顯笨拙的呼出濃霧來。  “艾斯。”這位黑人點點香煙說,“我們能具體知道你整個生意的麵積嗎?這樣方便我們幫你。”  簡-艾斯轉眸看他,如玉般柔潤的臉被燈光抹得更柔。  熱邁厄斯-沙鬆也在等答案,也正給自己倒酒——如紅寶石般剔透的酒水衝刷杯壁,蕩起芳香,溢出點點水漬。  “差不多有五個加貝帝斯這麽大吧。”  一聲嗓音讓剛充盈起來的高腳杯“哐當”灑落一地。黑眼眶巫師直接被嗆到酒水從鼻腔噴出來,旁邊抽煙的黑人巫師更是不堪,差丁點將身上的羊絨毛衣燙出洞。  這一下是徹底的雞飛狗跳了。  “我還沒說完呢。”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拍上熱邁厄斯的手背,聲調亦是平和,“我們計劃買下這樣的地方,然後從港口向內陸延伸,前期大抵用不上這麽大的巫師陣法。”  “那,那也不可能!”熱邁厄斯-沙鬆劇烈咳嗽的搖頭,用手捶胸,“誒呀”一聲,總算捋順了這口氣,“這根本不可能的艾斯,你們犯了經驗主義錯誤,任何巫師陣法就是借用天地的勢來改變部分地區的氣候和地勢,這不是你們想改就改,說擴就擴的,加貝帝斯都還空著這麽多地沒開發呢,你以為真是城主普拉塔尼慷慨麽,他這是沒有辦法。”  這道語出得無可挽回,簡-艾斯的耳朵裏嗡響一聲,呆愣半天也回不上話;最後麵色凝重的點點頭,轉而道:“那就不先管它吧,我們先把自己公司的名字定下來。畢竟我們是正統公司,賺錢重要,名聲也很重要。”  杯沿後的陰柔眸子藏起光影;僅這抹水墨勾勒的弧,就已讓人難以移開目光了。  巨大的驚喜在前廳上空盤旋,水晶吊燈的光芒依舊璀璨,大多枝葉和飛鳥的影,宛若話劇般生動在牆上呈現出來。  “大家都一同想象吧。”  少年在安靜中出聲,放下茶杯,笑得溫和親切。  熱邁厄斯-沙鬆二人迅速回神進入討論狀態,稍微交頭接耳;類似“向日葵”、“大臉貓”、“路熱邁厄斯”、“巫師偉大”、以及“東加貝帝斯”這樣的名稱不斷往外冒,一時讓少年聽得有些頭暈,甚至呼吸都困難起來。  起名……有這麽難嗎?  鑽入耳中的名開始朝著更為晦澀的禁忌領域發展,簡-艾斯及時伸手叫停,從內兜拿出一張自己照抄了一邊的紙,將其攤開擺在兩位巫師麵前。  於是熱邁厄斯-沙鬆和路-阿卜杜爾停止了討論,各自探頭,將這張紙上的名稱念了出來:“‘好味道’?這,這是什麽啊?還有這個‘天天樂’又是什麽東西啊,t……我頭一次知道‘開心每一天’是名字?還有這個‘健康先生’、‘幸福一家人’……這都是哪些該死的搗蛋鬼起的名字?!”  兩位巫師一同把茶幾拍的砰砰作響,甚至於麵色漲紅,立即就要揪出這張紙後麵的人綁根繩子吊死。  氣氛有些尷尬了。  簡-艾斯摸摸鼻子,稍微清清嗓子答:“我們的公司隻要是麵對底層民眾,要讓他們快速記住我們,下次依舊選擇我們,加上一些巧妙的文字暗示,我認為這是很好的方法。”  左手沙發上的兩位巫師被唬得一愣一愣,可還是架不住心底的別扭,抽抽眼角,指著這張紙上的名稱喊:“我能理解你的意思艾斯。可我不想與那些巫師朋友介紹時說自己開了間‘幸福一家人’!該死的!他們會笑瘋的!!!”  “我,我,”路-阿卜杜爾也想據理力爭;忽的盯著紙上某個名字看,不由拉扯下狂躁狀態的黑眼眶巫師,朝著紙張努嘴。  “放開我!”熱邁厄斯-沙鬆回頭扯出自己的手,目光滑過紙張,表情倏然頓住。  他開始湊近與路-阿卜杜爾一同仔細揣摩。本鬧起來的前廳回到歲月靜好的愜意——夜風繼續吹,月也繼續將銀輝投下來。  “想好了嗎?”  簡-艾斯瞧著他們。這兩位巫師也抬起頭,迎著主座少年的目光點點紙上這名,一臉篤定。  “就叫它‘永生’,偉大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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