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日初遇,六歲的潮奶聲奶氣的被爹爹抱著走上別院內,  鄉裏的空氣有著土壤的濕味,  阡陌交通,天高雲廣,一切都是那麽的寧靜悠遠,讓剛適應這個世界的人,甚至開始恍惚。  可是……誰能告訴我正往這邊飛的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麽鬼呀?  在這片金黃的稻穗裏超低空滑行的的龍越來越近,幾次揮翼,那好似十餘米的薄翼帶起的風圈如刀般橫著割向泥巴路上的這對父子。  “臥槽!!!”六歲的潮緊緊抱住老爹的肥臉,小手更是攥緊了對方的大耳,“爸爸!這怪物往我們這邊來了!快跑啊老爹!!!”  便宜老爹隻是憨笑地拍了拍了小兒子的背,任風再大,依舊巋然不動。  潮越晃越著急,而那頭龍已在眼前收翼落地,接著,一道矯健的身影便從龍背上跳了下來。  “父親。”已及冠的書生微微行禮,再看眼其懷中粉雕玉琢的幼-童,不由笑開了眼,“這便是幺弟呢,可真是水靈可愛,比子愈長得好看好多了,都怪我閉關太久……”  “無事無事。”穿著深紅色衣裳父親溫和一笑,看向自家最討人喜的小兒子,忍不住又捏了捏寶貝的肥臉,“潮兒,這是你大哥子敬,快叫聲大哥。”  “大哥?!”  麵前的翩翩書生也忍不住想捏他,而其身後的惡龍亦是豎起了前翼,直接遮住了頭頂的光,就像超大版本的蝙蝠,呼出低沉的滾燙氣浪。  “臥槽……”  見此幕,潮直接眼珠一瞪,記憶頃刻崩裂了開來。  “咦……”夢醒,伏在案幾上的學童猛地哆嗦睜眼,擦擦嘴邊的口水,圓潤潤的小臉被書印出了幾道紅痕。  “這裏不會是古時候的神話時代吧?”他望著亭外蒙蒙亮的天,確信自己是又熬夜背這什麽鬼書,便有些抓狂起來,“啊啊啊啊,好亂啊好亂啊,誰來救救我,讓我擺脫這場夢好不好啊……”  到此刻,他不由懷念起曾經的高考,隻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默默流下哈欠之後的淚。  天空是蔚藍色,窗外有千紙鶴……  “師弟,該用早膳了。”宙準時準點地拉開門,看眼亭內亂糟糟的書,再轉移視線,便是師弟那副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滄桑。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宙沉聲一歎,將早膳放好,而後挽起袖子幫師弟整理書籍。  “師弟。”做完這一切,宙向垮著癱坐在席子上的潮小心地出聲,“該吃飯了。”  “師兄……”潮呆呆地轉過頭,猛地抱住了這比自己大六歲的人,“我好累啊師兄,本寶寶才十歲,為什麽要天天背書啊!為什麽額啊!!嗚嗚嗚!”  “這是為了你的未來。”宙柔和拍打對方的小背,“想要成為天師,這是必經之路。”  又聽得“天師”二字,潮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用袖子擦擦淚,從師兄的懷裏坐了起來。  “師兄,我讓你買的東西帶來了嗎?”他眨了眨眼睛。  “啊。”宙應了一聲,從腰帶內取出一柄鐵疙瘩放在案幾上,聲音有些不解,“師弟,你要這種異人巧計幹什麽。”  “你不懂。”一見此物,潮的大眼睛布靈布靈地閃。  宙更為疑惑,而師弟卻是有些癡了般的小心撫摸起來。  “嘖嘖,這才是真理啊。”潮一麵摸著其上的裝飾花紋,一麵陶醉地喃喃自語,“本該是冷兵器為王的年代竟然還有火槍大炮,真不曉得……那些沙雕武士還學個屁的武啊。”  再厲害,有槍快嗎?  潮不禁想起電影裏的一句話:十步外槍快,十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難不成這就是小說裏常說的平行世界?  潮開始沉思,一旁的宙卻打斷了他,並略微擔憂的道,“師弟,你是不是又犯癔症了,等哪天讓師尊來給你看看吧。”  “什麽天師什麽師尊。”潮歎口氣,無聊懶散的揮揮手,暗自嘀咕道,“一群沽名釣譽的騙子,要他們治病,我才是活得長呢。”  “你又犯癡了。”宙一見師弟的表情,已然猜到這頑童的心理,於是指了指天外,十分虔誠的告誡說,“此地有師尊留下的禁忌,你要是再褻瀆天師,小心師尊來罰你。”  他說得煞有其事,潮一時沒端住,嘴角便翹了起來。  “師兄,”潮翻了下書麵,並用小手捏起來展示,“我學了這麽久的……《觀山決》,怎麽一點作用都沒有呢?”他說著眉頭一挑,像極了某個孫猴子,“我每天早晨都按其上的口訣念了呀,怎麽……啥事都沒發生呢?”  “那是你還沒通幽。”宙搖搖頭,非常自然地牽住了潮的手,耐心對著老幺道,“你還未成年,等及冠之日,我們師尊自會為你安排,屆時,以你的資曆,應能當上天師,一鳴驚人了。”  “資曆?”潮扔下書,雙手插胸了。  “就是你的精、氣、神。”宙一板一眼的講,“作為讀書人,我們要學六藝,作為天師,更要洞天奪勢。”  “得得得,什麽六藝,不就是孔子那一套儒學呢。”潮眼神一亮,“誒?你們這裏還有孔子的?怎麽沒讓我學《詩》、《書》、《禮》、《易》、《樂》、《春秋》這六本書呢。”  “什麽你們,什麽孔子的,師弟你又犯癔症了?”宙搖搖頭,“看來你還是精力太過充沛,等成為了天師,就好很多了。”他警告般的看了眼潮,“而且六藝的名稱也沒背對,它指的是禮、樂、射、禦、書、數。這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基礎。”  “讀書讀書,讀這些書有個屁用嘞。”潮暗自嘀咕,意興闌珊地抓抓小臉,“不過說起來……”他又嘿嘿一笑,拿起案幾上這泛著幽冷光澤的大寶貝,對槍口作吹氣狀,斜眼向師兄問道,“師兄,這東西又是誰發明的呢?”  “隻是波斯煉金師的奇技淫巧罷了。”宙一麵答,一麵把眉頭皺得更深,“師弟,師兄為你尋此物是讓你補充學識,你切不要……”  “我知道了知道了。”潮得意的笑了笑,小心拿起火槍轉一圈,模仿前世那些牛仔的帥氣樣子,嘴裏不停發出“biubiu”的聲響。  他正玩鬧得盡興,宙忽然伸出手,神情亦是難得的嚴肅:“師弟,你該用膳了,這幾日的功課……”  “不急不急。”潮用兩手捧著火槍,迎著師兄的微怒搖頭晃腦,“師兄呀,射程之內即是真理,這東西呀,不比什麽天師武士好用的多了!”  “它?”宙有些發愣,指著這小玩意兒,下巴開合,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你你,你又犯癔症了,我還是告訴大師兄的好,讓他來管教你。”  宙說完起身,潮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師兄~”望著還不悔改的宙,潮意味深長的歎息一聲,“你自幼在京城城區長大,應該知曉許多有名的武士吧?我問你,他們可有人直麵過火槍?”  宙聽得疑惑,還是搖了搖頭:“都不曾,畢竟這東西太……”  “太猛了是嗎?”潮挑了挑眉,讓宙把剛要說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再轉出一個槍花,潮的坐姿在宙眼裏變得有些放浪形骸了。  恐懼的本質……其實就是子彈不夠多,等小爺再大些,什麽惡龍的,小爺我一槍就給你爆頭!  將大寶貝插兜,潮看著亭外的漫天櫻花心情極好,忽而也覺著是餓了,便翻起身來端著早膳,一邊吃一邊散發思維。  也不知這個國究竟是怎麽回事,竟然連這種大殺傷性的武器都不禁止流通,還有刀劍斧鎔,竟然能隨意出現在大街小巷,就不怕有人造反麽。  這火槍雖然貴是貴了點,但是這種猛東西,根本就不應該拿出來賣啊!  而且,被稱為危險巧物又是什麽鬼啊!這難道是玩具嗎!  潮想著想著差點被噎住,一旁的師兄貼心拍拍他的後背,助他捋順這口氣來。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師兄的手十分溫暖,他止不住地歎息,眼底滑過一絲迷惘,不由想起的那句評價《山海經》的語:  由於它所述多奇詭怪異,常被人斥為荒誕不經。  而這……不正是這個世界的寫照麽。  “師兄啊。”念頭到此,潮捏住了師兄的手指,“你自幼也學習六藝,按照你所說那般,那你對於射和禦也都嫻熟吧,你告訴我,箭和馬都有火槍快嗎?”  “馬倒很少有,不過箭……”宙撓了撓腦袋,“按照我自己這般,大都能有這麽快吧,”  “噗!”一口麵湯噴出,模樣老實憨厚的宙突然怒目而視,嚇得潮立刻裝出癔症般的傻笑來。  “啊呀,你這人呀,天性太過聰慧早熟,也算是老天青眼後的懲戒麽。”  宙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癡呆”了的老幺;對後者這失去禮數的作態視而不見,再伸手,幫他擦拭起了嘴角,“整天瘋言瘋語,待到及冠通幽……可能就會好上很多了罷。”  宙又將師弟噴灑出來的麵湯擦完。眼見裝得差不多了,潮哆嗦一陣子,佯裝恢複起神智來。  “師兄,我怎麽了?”他張大了靈動的眼。  “你剛才癔症又犯了。”宙抿嘴拍了拍潮的背,以示寬慰。  “啊啊。”潮點點頭,轉而眼睛光芒閃爍地繼續道,“師兄啊,你不是說你射出來的箭比鋼珠還快嗎?那要不咱兩好好比試比試?”  “比試?可我沒帶弓箭啊,而且……”宙疑惑了,在師弟閃閃發亮的目光下推諉道,“我不是一名武士,像我這樣的城區郎兒,大多都是幼時跟著長輩練一點,若是無天分便都去讀書進朝堂,或者拜入天師門下學習法術,正是人生路千萬種,道道精彩。”  “謔,你們這的騙子文化還成氣候了呢!”潮磨了磨牙,直接拉住宙的手,“來嘛師兄,我兩同門。今天定要讓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麵目!”  說完,他拉著一臉懵的宙起身,揣著火槍快步走出亭樓,指了指前方淺灘邊的櫻花樹,語氣嚴肅地說道:“師兄,我不知你打小接受的是什麽教育,但是什麽天師什麽武士它都是騙人的,研究出這種火器的國家,它已經足足領先你們一大步了!我好歹穿,好歹出生一場,怎麽能看著你們被那群洋鬼子侵略呢!”  “師弟?”宙看著他目光灼灼的模樣,心裏“咯噔”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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