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在宴會上待了一下,軒尼詩夫婦坐上由六匹駿馬拉動的豪華馬車,隨夜色趕赴下一個場合。  十分俊逸的馬兒開始小跑,相比於周圍這些千奇百怪的拉車工具,作為老牌財閥,軒尼詩更講究傳統。  窗簾打開,軒尼詩-庫克將手杖放在身邊,看眼天上月,回頭對夫人微微一笑:“我見你一直未說話,在思考什麽?”  軒尼詩夫人回過神,迎著丈夫的目光深吸口氣,微微搖頭道:“我隻是沒有這位查理竟然如此年輕。”  “我也如此。”軒尼詩-庫克握住夫人的手,失笑著答,“在我見到這位查理小姐之前,我一直以為這是他們家族為了噱頭而推出來的代言人。”  “但你現在很驚訝。”軒尼詩夫人與丈夫五指相扣。  軒尼詩-庫克嘴角往下一彎,似乎想起些什麽,眼神更為深邃。  “經過調查,查理這一次的連鎖酒店計劃全是由這個小女生一手策劃的,許多繁華地段,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拿下。”  “天呐。”軒尼詩夫人捂住嘴,純白色的拉夫領把臉襯托得更小,“那就是所有的創意都來自於她?”  “這我不大清楚。”軒尼詩-庫克慢慢搖頭,神情思索的回應,“這種集資模式當屬神聖帝國那批老神棍玩的最出色,至於其他那些娛樂變革,應該是中庭的東西。”  說到這,他向站在茶幾邊的下屬招了招手;接過對方拿出來的密信;打開來看了眼。  “對的,她那負責酒店建設的下屬就是一名中庭人。”  放下信封,軒尼詩-庫克輕輕摩挲精心打理的胡茬。  “那我們可以……”身邊的夫人思維開始活絡。  “這個人早已有皇室的背書了。”軒尼詩-庫克笑了一聲,絲毫不覺夫人的提議有何問題。  “那真是可惜了。”軒尼詩夫人歎息一聲,後看著丈夫,轉而說出一直想說的話來,“我們……可以讓雙方的關係更進一步嗎?”  軒尼詩-庫克聞言看向她的眼,這幾乎是某種肯定。  “但我們的小兒子太小了,安他又已結了婚,沒有名分,很難得到查理的認可。”  夫人握緊丈夫的手,不停搜索整個家族的嫡係成員,始終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來,“至於約翰……”  “他就不用想了。”軒尼詩-庫克抬手打斷了她,“他已是王室的人。”  “也對。”軒尼詩夫人點了點頭,眼珠又輕輕一轉,繼續說道,“那位查理,他們家的意思呢?查理-約克雖為了這個女兒一直未續,但這麽久了也沒聽過有私生子這樣的事,真是驚人。”  “他很愛這個獨女。”軒尼詩-庫克說出心裏的觀測,“這件事情,我們隻需邊走邊看。”  夫人再次頷首,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丈夫的手,後壓低了聲音:“關於這次生意……”  “我已經有了計劃。”軒尼詩-庫克反握住夫人,微微眯起眼,“回去你以我的名義邀請璐易絲參加家宴,時間就定在明天下午。”  “還有她的丈夫,菲利普王子。”  “好。”軒尼詩夫人點了點頭,已開始構思這場宴會的主題。  車內開始變得靜謐,軒尼詩大公重新握住手杖,淡藍色的眼睛藏起最深的幽暗。  議會之上,君王的每一次抉擇,都有無數雙看不見的手在背後引導。  這是行走在鋼絲的藝術。  伴君如伴虎,所有人都無比小心,卻又甘之如飴,  因為,這總能帶來巨額的財富與權勢。  想到此,軒尼詩-庫克微微一笑,看向窗外;忽有一陣疾風將他的頭發吹動,並帶起一陣嘈雜的馬蹄呼嘯擦過車邊。  而就是這一刹那,站在一旁的下屬如瞬移般關上車窗,剛轉眸,另一人便是憑空出現在了車廂門邊,麵無表情的報告道:“車上有拜耳家族的標誌,要攔住麽?”  “拜耳?”軒尼詩大公皺起眉,上位人的威壓溢滿空氣。  他身旁的夫人亦是冷下了臉,微微思索,便吐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拜耳-查爾斯,格萊斯頓-魔符的最小門徒,傳聞格萊斯頓倒是挺喜歡他的,但這拜耳的祖上也隻是個子爵罷了。”  “哦。”軒尼詩大公重歸平靜,向下屬擺了擺手。  人影消失,軒尼詩夫人又不急不緩的提了句嘴:“而且這拜耳也挺喜歡查理-米爾頓,聽說兩人從小就認識,之後更是快要訂婚了。”  “哦?”此話一出,軒尼詩-庫克轉頭看著妻子。  “他的父親以前是雷利-威廉親王的馬官。”軒尼詩夫人翹起嘴角,“接著就是武士逆襲之類的無聊故事了。”  “這樣麽。”  軒尼詩-庫克在腦中仔細搜索這個小人物,始終沒有一點兒印象。  對此,他不由得佩服起自家夫人來。  “不過那查理-米爾頓應該也看清了這一點。”軒尼詩夫人捏了捏丈夫的手指,迎著對方笑著說,“那場宴會應該有些熱鬧了。”  軒尼詩-庫克跟著發出輕笑,讓下屬重新打開了窗。  月光再次鋪灑銀輝於桌前,熏香縈繞,軒尼詩夫人又挽住丈夫的手,看了眼旁邊的下屬,極為小聲的批判了起來:“但他們還真是煩人的東西。”  軒尼詩大公聞言笑著搖頭,輕拍了下夫人的背,揮手讓偌大的車廂隻剩下他與妻子。  軒尼詩夫人見此十分喜歡自家丈夫的貼心,不由得更抱緊了點。  這對恩愛的夫妻就這般互相依偎在一起,柔情蜜語中,軒尼詩-庫克忽然想起流轉在帝國高層間的越發洶湧的潮,便伸手點了點妻子額頭,迎著對方的目光眨了眨眼,低聲說出一個驚人的秘密。  ……  伊利天華酒店,紙醉金迷還在繼續。  富麗堂皇的金色大廳,剛剛談完生意的米爾頓不停遊走於派對間,用優雅的笑容應對不斷上前攀談的來賓。  “恭喜你完成了這樣的壯舉。”  來自霍勒斯家族的比其爾伯爵向其敬酒,眼裏有毫不掩飾的欣賞。  “這不算什麽。”米爾頓與他碰杯。  比其爾伯爵喝了小口後放下酒杯,直視著她,將接下來的聲音壓低了些:“你知道霍勒斯商會最興盛的產業,不知我們沒有合作的機會呢?”  “樂意至極。”米爾頓微微一笑。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比其爾跟著露出和善的笑臉,兩人伸手一握,又一場生意被定了下來。  完成此行目的,比其爾伯爵適時出聲告退,回去準備相關事宜。  他前腳剛走,一名留著金色卷發的貴族文質彬彬就插了上來,對著米爾頓露出無可挑剔的笑臉:“你好,我叫賈盧克-沙遜,是賈盧克家族的長子。”  “你好。”查理-米爾頓微微頷首,一旁的下屬則低聲將對方的信息詳細透露。  賈盧克-沙遜伸手與之相握,在結束時笑著打趣說:“我可以直接叫你米爾頓嗎?”  “我認為不可以。”  另一道男聲代替了米爾頓的回答,賈盧克-沙遜回過頭去,望著迎麵走來的男子皺起了眉頭。  而查理小姐,亦是慢慢握住了手。  絢麗燈光下,一身黑色禮服的拜耳-查爾斯身材高大修長,許是經常練武的緣故,刀刻斧鑿的臉頰多了一份滄桑,一雙藍眸更是深邃如星辰,看暈了周圍女賓的眼。  他隻是邁步,圍在米爾頓身邊的人潮四下散開,不敢成為二人路上的絆腳石。  當然,這不包括賈盧克-沙遜。  “請問……”看對方越過自己,賈盧克-沙遜伸手去抓,臉上已有絲絲憤怒的神情。  但另一隻粗壯到嚇人的手先一步將他握住,側目而望,這位如巨塔般的男人咧嘴露出血腥的笑。  格萊斯頓-昆,武聖格萊斯頓-魔符的首席門徒。  悠揚的音樂還在宴會中繼續,就像個頑皮的孩子,不停流轉於人群,悄悄在他們耳邊說著動聽的語。  但這一片區域的氣氛有些微妙,賓客的目光之中,這對男女竟是無比契合,就好似紙與墨,山與海,終要相遇。  周圍的聲音好似都消逝了。  再次相逢,查爾斯的眼裏再無其他物,隻是這般的望,望著這個無數次攪亂他夢魂的人。  米爾頓起初是有些回避的,可這雙眸子太過深情,令她抿起唇,抬起眸。  四目相對,亦有天塹。  “你,”查爾斯終於忍住某種痛,張嘴出聲,聲音十分嘶啞,“你,最近還好嗎?”  “很好。”米爾頓側頭回避,臉頰弧度完美至極,卻有一抹蒼白。  風兒也安靜了,查爾斯無數次想要張嘴,想要繼續說話,但又似被火炭灼燒了喉嚨,隻餘下疼,撕心裂肺的疼。  單手掐著賈盧克-沙遜的昆看的無比著急,力氣一大,手裏這貴族便翻眼吐出白沫來。  “還有事嗎?”  最為熟悉的女聲響起,其內的疏遠卻又要將查爾斯的心髒捏穿。  指尖狠狠刺入了掌心,查爾斯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一般,抬起頭,又一次將對方裝入眼眶。  她瘦了,卻更美了。  美得像一捧鴆毒,飲之即死,卻依舊令人癲狂。  “能一起跳支舞嗎?”  他終於作出邀請,努力露出笑,讓聲線不是那麽的顫抖。  “最後一支。”  他看出了對方的猶豫。  圓台上的舞曲已停下,一身火紅長裙的霍勒斯-伊芙特對著指揮官勾指,說出那首曲的名字。  指揮官小心應下,頃刻間,一枚枚紅晶便在眼前下起雨來,惹得周圍這些貴族都有些側目。  “好好彈。”霍勒斯-伊芙特麵無表情的提醒一聲,目光始終落在那兩道人影身上。  原來傷心人,遠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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