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現在下毒的人是抓住了,那我家該怎麽辦?我男人已經死了,可還留下兩個小的,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麽養的起這兩個娃。”


    來人,微胖的身軀,因為疾跑此刻正彎著腰不停的穿著粗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夏桂花。


    夏桂花還在家裏張羅她家男人的後事,還不知道衙門裏的事兒呢,還是聽別人說找到了真凶,急忙跑了過來。


    宋安原本是想讓人去通知夏桂花的,此刻見夏桂花自己來了,頷首點了點頭:“你不必著急,既然下毒的人和罪魁禍首都抓到了,自然會給你個交代。”


    說著,看了跪在地上的齊猛:“齊猛,夏桂花男人沒了,你是罪魁禍首,如今人家孤兒寡母的,本官讓你賠償夏桂花家裏二十兩銀子,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異議?”


    二十兩?


    夏桂花愣了,半天有些反應不過來,說實話她家男人每天掙錢也不多,也就管個溫飽,剩點小錢,那也不能有二十兩啊,原本還準備大鬧一場的夏桂花,聽見宋安的話後,頓時也不鬧了,這要是有二十兩她還鬧個啥呀。


    宋安這話說的,說是在問齊猛的意思,但事實上卻是不容拒絕的,齊猛能說什麽,他能說不行嗎?當然不能。


    不跪虧得他這些年在書院幹,還有些銀子的存款,之前給了王氏二十兩銀子,手裏也還剩幾十兩銀子,不然他也不會有要打點打點押解他的官差的想法,隻是這二十兩出去了,就不剩多少銀子了原本還想著在路上好好打點打點押解他的官差,這二十兩出去,他手裏剩的錢就不多了,但總歸還是能打點一二的。


    這樣想著,齊猛點了點頭:“宋大人,我沒什麽意見。”


    夏桂花還以為齊猛不會答應,原本她都已經準備好了,要好好哭鬧一場的了,可卻不想齊猛竟然這樣幹脆的就答應了,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宋安讓人去取銀子,她才回過神來,跟著人去了齊猛的家裏。


    齊猛的婆娘是他發達後,再娶的,原配早就被他給一腳踹了,眼見著齊猛被官差抓走了,心裏急的不行,也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兒,想著去打聽打聽吧,這人還沒走出去呢,就聽見敲門聲了,以為是齊猛回來了,連忙跑去開門,誰知道,這門一開竟然是官差。


    “兩位官爺,你們,這是幹什麽呀?”


    齊猛婆娘看著門口的幾人,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就聽見其中一個官差說道:“你家男人犯事兒回不來額,流放三千裏,這是苦主,宋大人判賠償二十兩銀子,你趕緊把銀子拿出來,我們還回去交差。”


    女人一聽,二十兩,頓時隻覺得兩眼發黑:“二十兩?我們哪兒有二十兩銀子。”


    官差見女人一副要撒潑的樣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趕緊的,你沒有二十兩齊猛會應下這事兒?快點啊,不然沒有就到衙門去和宋大人說吧。”


    原本還想要哭窮賴賬的女人,在聽到說去衙門說的時候,頓時臉色一白跌跌撞撞的回了屋子,不消一會兒就拿著銀子出來了,跟在官差身後的夏桂花看著女人拿出來的銀子,頓時眼睛就亮了,在女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一把將銀子拿了過去。


    拿了銀子,夏桂花和官差一起回去了。


    事情解決了,白玉自然是不用在到大牢去了,跟著守在外麵的張寡婦等會回家去了,一路上白玉的腦子裏都閃著夏春芝和她說的話。


    季臨淵看著白玉的模樣,目光微閃,沒有出聲。


    一到家裏,張寡婦就從家裏端了個火盆出來:“玉兒,趕緊跨過去,跨過去黴運就沒有了。”張寡婦含笑的看著白玉。


    一旁的薛紫衣見狀也不由點頭,白玉見狀,原本還有些恍惚的心裏,頓時變得充實起來,壓下心裏那些胡思亂想,勾了勾嘴角,抬起腳從火盆上跨了過去。


    不管到底是怎麽樣的,她都不是原主,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嗎?


    這樣想著,白玉有些迷茫的心裏,此刻是舒坦了不少。


    一直關注著白玉的季臨淵,感受到白玉的變化,原本還懸著的一顆心,頓時就放了下來。


    不管嫂嫂她娘和她說的什麽,她相信此刻,嫂嫂她都不會去在意了。


    跨了火盆進了屋,張寡婦又給白玉準備了柚子水,然她去洗澡,他們則在廚房淩厲忙活起來了。


    白玉從房間洗好出來後,就看見張子恒正一臉高興的和季臨淵他們說著話,而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白胡子老頭,正是那老大夫。


    “哎呀,小丫頭片子,你可出來了,趕緊的快去炒倆菜,讓老頭子嚐嚐你的手藝。”


    “老大夫,嫂嫂在大牢待了一夜,這會兒累的緊,等她休息休息晚上給你做飯吧。”


    季臨淵看著老大夫說道,因為是他提供了藥的信息,是以季臨淵對他還是格外尊重的,要是沒有他,嫂嫂怕是還要在大牢裏受幾天苦了。


    老大夫一聽,白玉不做飯,頓時不高興了,伸手攆了撚胡子:“哪裏累了,我看她啊精神好的緊,可比你們幾個的精神要好多了。”


    老大夫的話一說完,白玉不由抽了抽嘴角,看了眼眼下一片烏青的季臨淵還有薛紫衣等人,她可不是比他們的精神要好很多嗎?


    “老大夫想吃什麽,我馬上去做?”


    在大牢裏吃飽喝足睡的香的白玉,沉聲問道,她是不知道這老大夫怎麽會在這裏的,而且看季臨淵對他還挺尊重的樣子,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


    老大夫一聽,擺了擺手:“隨便做什麽都好,我聽說隨便什麽東西在你手裏都能做出花兒來。”


    白玉聞言,點了點頭,直接往廚房去了,季臨淵還想攔她,卻別一旁的張子恒給拉住了。


    “那個,臨淵啊,我看嫂嫂的精神也確實挺不錯的,你就讓她去吧。”張子恒饞啊,這從書院回來好幾天了,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到嫂嫂做的飯菜了,這會兒嫂嫂去做他怎麽會放過。


    不是他不關心嫂嫂,而是老大夫說的確實是句實話,嫂嫂的精神可比他身邊的這幾個要好多了。


    季臨淵和薛寒雨見張子恒這樣,都不由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最後也都沒說什麽了。


    廚房裏,白玉已經把那老大夫為什麽在這裏,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原本她還以為那老大夫扛著一個旗子,就跟那後世賣狗皮膏藥的騙子是一樣的,如今看來,怕是真的醫術了得了。


    想著自己能這麽早出來,都是虧得了那老大夫,白玉就多做了幾個菜,紅燒豆腐糖醋排骨,小炒肉絲,麻辣雞絲,酸辣土豆絲,然後還有一個濃縮的雞湯,那香味兒老早就從廚房飄了出去。


    原本正和季臨淵他們說話的張子恒,問道這味道,頓時也不說話了,跑到了那老大夫的旁邊坐著,兩人巴巴的看著廚房,口水差點沒給流出來了。


    “香啊,真香啊……”老大夫抽著鼻子,聞著從廚房傳出來的味道,不由感歎的說道,他走盡了山川河流,這麽久,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一旁的張子恒聞言,轉頭看著老大夫:“嗯,我也覺得。”張子恒覺得,他怕是找到同類了。


    兩人正說著話,大開的房門,突然走來了一個人。


    “臨淵,這事你嫂嫂回來了啊?”


    門口,已經發福的夏老板看著舔著一張臉問道,想著自己這幾天吃的不好睡的也不香,夏老板就覺得,這日子太難過呢,這中午正琢磨著吃點什麽好呢,就聞到陣陣香味兒從隔壁傳來,原本還懨懨坐在鋪子裏的一家人,頓時雙眼亮了。


    最後還是夏老板敵不過肚子裏的饞蟲跑了過來。


    “嗯,我嫂嫂回來了。”


    “你有事兒?”


    原本和老大夫坐在一起的張子恒見夏老板拖著他日漸臃腫的身體過來。立馬警惕的看著他。


    夏老板聞言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那個,我是想,小娘子反正也是做飯,能做一份我們家的飯菜不?”


    說著,似怕他們不應一般,連忙開口說道:“你放心,我哦給錢,我給錢的。”


    張子恒可是差錢的主兒?聽到夏掌櫃的話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不等季臨淵說話,便開口說道:“給錢也沒有,要吃等嫂嫂飯館開業了再說,今天沒有。”


    他敢保證今天的飯菜,他們都不夠吃,還什麽給他們做一份兒啊,有給他們做一份兒的功夫還不如多做點他們吃,一想到夏老板有可能分走他們的飯菜,張子恒看向夏老板的目光頓時就不友善了起來。


    而原本還坐在桌旁的老大夫聞聲也走了過來,目光不善的看著夏老板。


    夏老板見狀將目光轉向了季臨淵,希望他能說句話,卻不想季臨淵正和一旁的薛寒雨說著什麽,最後,夏老板隻好訕訕的回家去了。


    他前腳一走,正在和薛寒雨說著話的季臨淵也轉過了頭來,不消一會兒白玉就和張寡婦他們就端著飯菜出來了。


    眼見著白玉端著飯菜出來,張子恒和那老大夫二話沒說的跑到桌邊去坐好,飯菜上完就迫不及待的抽筷子開動了。


    看著和張子恒有一拚的老大夫,幾人都不由抽了抽嘴角,這次,張子恒怕是遇到敵手了。


    一頓飯下來,白玉等人才算是知道了老大夫的姓名,老大夫叫鄭元生,京城人,到這裏就是為了遊曆山水的,此刻鄭元生是恨不得把舌頭都吃了,在張子恒一臉怨念的目光下,將最後一口雞湯給喝了,一雙眼睛看著白玉,不住的發光。


    “小丫頭,你家還差個大夫不?”鄭元生揉了揉撐的發脹的肚子一臉期待的看著白玉。


    原本還以為鄭元生會說些什麽話來著呢,誰知道他冷不丁的竟然問出這麽一句來,連忙搖頭:“我家不差大夫。”


    一臉期待的鄭元生聞言,頓時,臉就垮了下來:“你們真的不需要個大夫什麽的嗎?萬一有人有個頭痛腦熱什麽的,總得要大夫吧,還有萬一再遇見今天類似的情況,你們可怎麽辦啊。”


    “不會在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了。”鄭元生的話一說完,一旁的季臨淵的臉就沉了下來,沉聲說道。


    “可不是,老頭子,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還想我嫂嫂再進去一趟啊。”張子恒聞言,頓時就不樂意了看著鄭元生:“嫂嫂都說了,家裏不缺大夫,不缺,你就是上趕著也沒用!!”


    鄭元生算是和張子恒結仇了,誰讓他搶他的雞湯呢,想想,他就覺得氣的慌,這會兒見這老頭子沒臉沒皮的想要留在這裏蹭吃蹭喝,自然是不願意的了,他還沒這待遇呢。


    “小夥子,你這事什麽意思,想我堂堂天下第一醫是普通的大夫嗎?”鄭元生見張子恒這麽說頓時就不樂意了,翹著胡子說道。


    鄭元生的話一說完,張子恒癟了癟嘴,沒有出聲,一副你說是就是的樣子,給鄭元生氣的不行。


    眼看著鄭元生差點沒給氣死了去,一旁的白玉不由笑道:“鄭老大夫,我們這裏確實是沒辦法住人來了,不然你住在這裏可是我們求也求不來的福分啊,不過你可以在這縣城定居啊,到時候你想要吃我做飯,直接來就可以了。”


    原本還和張子恒嗆著的鄭元生在聽到白玉的話後,頓時滿意的笑了,蒼老的大手一揮:“好,從今以後我鄭元生就在這裏定居了。”說話間,鄭元生就扛著自己來時扛的我旗子出去了。


    鄭元生走了,張子恒和著季臨淵和薛寒雨說話去了,白玉則去教薛紫衣做菜去了,總歸她以後萬一生意做大了總不能她一個人忙活的,算是提前先教個徒弟吧。


    就這樣白玉在家裏休息了兩天,白玉想著自己這些天都沒有去看看錢花了,該看看她去了,也不知道她男人恢複的怎麽樣了,這樣想著白玉和張寡婦他們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此刻,縣城的一處住院前,齊猛站在門口,不可置信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他昨天就讓人帶了口信讓家裏的婆娘準備好銀子,在城門外等著他,這今天左等右等怎麽也沒等到她家婆娘,最後隻好求著押解他的官差讓他回來看看,因著話中透露了要給他們打點的意思,官差也就假意的罵了他兩聲就跟著他,讓她回了趟家,可誰知道,這一趟回來,竟然連人都不見了。


    齊猛發了瘋似得跑進了屋子,房間裏別說銀子了,但凡是有點值錢的東西都沒了。


    原本還想著能撈點油水的兩個官差,見狀哪裏還不明白這其中的狀況,頓時沉下臉來。


    “你幹什麽,想逃跑是不是,趕緊的給我走。”


    官差沒好氣的拉著齊猛手上的鎖鏈,想著到手的銀子,就這麽沒了,心裏氣的不行,一腳踢在了齊猛的身上,隻聽見齊猛慘叫一聲,跌跌撞撞的跟著官差走了。


    卻說白玉去看錢花,這才幾天沒去,到了醫館卻發現,錢花他們竟然已經不在醫館了。


    “大夫,我那朋友呢?她們怎麽不在了啊?”白玉從錢花他們之前住的病房裏出來,找到了醫館的大夫問道。


    那大夫聞言,看著白玉:“小娘子,你那朋友你來看過她的第二天一早就走了,錢花讓我帶話給你,說欠你的錢一定會還給你的。”


    “那她男人的腿恢複的怎麽樣?”


    “她男人的腿,要在好好休息休息才行,錢花看著整天花錢心痛的緊,所以就讓她男人回去修養去了。”


    白玉原本還有些擔心錢花男人的腿,但聽大夫這麽說頓時放心了不少,自己之前還來看過她,第二天一早就走,肯定是錢花怕再多花銀子,想著白玉回家去了。


    “臨淵,張嬸兒,我要出去一趟,等會兒就回來。”


    “嫂嫂是要去哪兒??”


    這些天因著在等府試的成績出來是以書院也沒有上課,張子恒是經常往這邊跑,這會兒季臨淵正和他們說著話呢,聽見白玉的話後,連忙走了出來。


    “我去玉羅村看看。”


    玉羅村就是錢花嫁去的村子,白玉從醫館出來左思右想總覺得不踏實,錢花男人就是因為家裏不好過活才到山上去的,這才傷了腿,這腿才剛好,錢花就帶著她男人回去了,這人人是回去了,回去了怎麽生活啊,她記得,之前錢花沒有嫁給那男人的時候,就和自己說過,那男人家裏人嫌棄他的腿,所以一直就是各過各的,以前都那樣,現在還指不定怎麽樣呢。


    既然這樣,那回去兩人可怎麽生活啊。


    對於錢花的事,季臨淵是知道個大概,這會兒聽到白玉說要去玉羅村,想也沒想就要跟著一起去,白玉剛想要拒絕,就看到他一副被嫌棄的模樣頓時無奈的癟了癟嘴。


    “好,一起去。”天知道,其實她不想啊,可就是見不得季臨淵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白玉一答應,季臨淵唇角微微的夠了起來,進屋和薛寒雨和張子恒他們說了聲,兩人也要跟著去,卻被季臨淵給拒絕了,看著季臨淵離開的背影,薛寒雨不由歎了口氣。


    玉羅村離縣城有些遠,等馬車到了玉羅村的時候,天都有些蒙蒙黑了,對此,白玉懊惱的不行,早知道,應給第二天一早來的,誰知道要走這麽久啊。


    季臨淵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和車夫說了下,讓他等他們會兒,然後就和白玉進村子去了。


    進了村子,白玉壓根兒就不知道錢花到底住在玉羅村哪兒的,見村頭有間破舊的茅草屋,裏麵沒有點燈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白玉抱著僥幸的想法,走了上去,敲響了房門。


    “誰呀?”


    白玉一敲門,就聽見一個蒼老警惕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老人家,我是來找人的,錢花,你知道她們住哪裏嗎?”


    白玉是覺得自己這次來找人,真心有些草率了,不知道錢花住哪兒,連錢花男人到底叫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跑了來,萬一找不到他們怎麽辦。


    思索間,就聽見門內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消一會兒緊閉的房門就被悠悠打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拿著一盞不剩多少燈油的燈站在門口。


    “你們找錢花幹什麽??”


    “老人家,我是錢花的好姐妹,她男人受傷了也不知道好了沒有,前幾天我有事她回來了我都不知道。”


    白玉看著老人蒼老的麵容笑著說道。


    原本還有些警惕的老人,聽白玉這麽說,頓時紅了眼:“原來你就是玉兒啊,我是謙兒的奶奶,錢花和謙兒在半山腰上住著,現在有些晚了,要不進來住到明天在上去吧。”


    原本在老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時,白玉還有些吃驚,可隨即聽見老人說她是錢花兩口子的奶奶,頓時就了然來了。


    白玉本也就沒打算住這裏,外麵車夫還等著呢,見老人這麽說搖了搖頭:“不了,老人家,家裏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呢,車夫還在外麵等著呢。”


    老人見白玉這麽說,點了點頭,拿著油燈在前麵帶路去了,現在天已經黑了,白玉和季臨淵怕她走著摔著了,兩人從老人的手裏接過了油燈,一左一右的扶著老人往半山腰上去了。


    半山腰上,錢花夫婦倆正準備吃飯,就聽見了敲門聲,一開門就看見白玉和一個少年一起扶著奶奶站在門口,頓時愣了。


    “玉,玉兒?”錢花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人,玉兒怎麽來了,這大晚上的,一時間,錢花整個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被白玉扶著的老人提醒她,她才回過神來。


    “玉兒,快進來,快進來。”


    錢花有些局促的往旁邊讓了讓。


    “花兒,是誰來了?”


    白玉剛進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是玉兒來了。”


    說著,錢花急忙將放在桌子上的碗給收走了,饒是隻有那麽一眼,白玉還是看到了,錢花那放在桌上的碗裏,隻有幾根綠油油的野菜。


    “錢花,你怎麽回來了,你家那位傷還沒好呢。”白玉本就擔心錢花,看她現在正在吃的東西,心裏越發的擔心了,這樣吃,這人怎麽受得了。


    錢花將碗放進了廚房,出來笑著看向白玉:“已經好了,大夫都說了隻用休息靜養就好了,那還住在那醫館幹啥啊,沒得要多花好多錢。”


    謙哥已經花了玉兒不少錢了,在那裏吃住都是錢,反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在住在那裏還得多話多少錢。


    白玉哪裏不明白錢花的心思,輕歎了聲:“你要在家裏修養,就在家裏修養吧。”


    她也知道,她現在怎麽說錢花也是不會跟著她走的了,說話間拿了一兩銀子出來,遞給錢花:“你一個女人,要照顧家裏,你家那位又還傷著,營養都要跟上,這些你拿著,買些吃的回來。”


    “玉兒,你還給我錢幹啥,這在家裏還花的著啥錢,吃用家裏都有,趕緊把錢拿回去。”


    錢花看著白玉遞過來的銀子,又是小一兩連忙將銀子推了過去,這已經欠了玉兒多少錢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完呢,這會兒再有一兩銀子,玉兒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你家裏有啥吃用的,你當我沒看見啊,拿著,趕緊給你家男人調養,修養好了,我還要你們給我幫忙呢。”


    原主和錢花,那都是看盡了彼此窘迫的樣子,是以白玉也沒有藏著掖著,果然,錢花聞言後也並沒有在意,反倒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白玉說的要他們幫忙的事兒上去了。


    “要我們幫忙?幫什麽忙啊?”錢花有些不信,不是玉兒為了讓自己收下這錢哄自己的吧,這樣想著越發的不肯收這個錢。


    白玉見錢花一臉不信的樣子,不由聳了聳肩:“花兒,你還以為我騙你的啊,我說的可是真的。”白玉可真沒撒謊,想要做外賣的事情已經提了好久了,一來是找不著鋪子,二來又找不到合適又放心的人,畢竟那飯菜離了他們飯館中間還有那麽遠的路程,萬一動了什麽手腳,到時候怕又是有的扯了。


    而錢花他們是最合適不過了,而且這樣,以後他們的日子就好過不少了,錢花也不用為了還她的銀子焦心了。


    說著,白玉想要開外賣差人的的話和她說了,錢花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信了。


    “真的啊?那謙哥可真得快點好起來才行啊。”錢花開心的說道,她還正愁著怎麽還白玉的銀子呢,這會兒玉兒需要他們幫忙,他們怎麽能含糊。


    白玉見狀點頭:“可不是,那還不敢進把銀子收好。”說著白玉還怕她不收扳著一張臉,看著錢花:“你要是再不收我可真生氣了啊,我這麽大老遠的跑來,你就讓我白跑一趟,到時候你家那位恢複的不好,誰來給我幫忙啊。”


    錢花白玉這麽說,咬了咬唇,看了眼跟在白玉身邊的少年,心裏忐忑的很,這少年是不是玉兒婆家的人,玉兒這樣給他們借錢,他不會回家朝玉兒撒氣吧?


    這樣想著,錢花怎麽也不敢去接這個錢,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季臨淵笑著開口:“錢花妹妹,你快把錢收著吧,嫂嫂的錢都是她自己掙了,我現在都是用的她的呢。”


    季臨淵看錢花看著自己猶豫的樣子,哪裏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心中也為白玉高興,嫂嫂這個朋友是真心為她。


    白玉還以為什麽呢,原來是因為季臨淵在這裏,知道錢花擔心的是這個,白玉的心中微暖,原主這個朋友是沒白交了,比那些所謂的家人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你就拿著吧,臨淵可不會計較這些的,趕緊的。”


    說著,白玉也不等錢花接銀子直接將銀子塞到了錢花的手裏。


    “你好好照顧你男人,好了就到縣城來找我,我就先走了,別苦著自己,你看你現在瘦成什麽養了。”


    雖說錢花是原主的小姐妹,但是在此刻的白玉眼裏,那就跟一個小妹妹是一樣一樣的,看著她瘦成那樣,語重心長的說道。


    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說,錢花的眼淚就嘩嘩的往下落,這輩子,除了謙哥,再也沒有人這麽關心過她了。


    “現在天這麽晚了,就在這裏吧,雖說條件是不好,但總歸住的地方還是有的。”


    錢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


    白玉聞言搖了搖頭:“別哭了,我就不留在這裏了,來的時候馬車還在村子外麵等著呢,你好好休息。”


    說著,她和季臨淵扶著帶他們上來的老人家一起下山去了,看著白玉扶著奶奶下山的背影,錢花擦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這輩子就是給玉兒當牛當馬也還不完玉兒對他的情了。


    從半山腰上下來,天早已經黑透了,白玉將錢花的奶奶送了回去,和季臨淵就著月光往村外去了。


    村外的車夫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心裏不住的發毛,總覺得不大安穩,這大晚上的,還要跑那麽遠的路呢,正琢磨著這要是再不來,他就索性自己先走算了。


    正這樣想著,就著月光就看見不遠處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往這邊走了過來。


    “師傅,讓你等久了,走吧。”


    走到馬車前,季臨淵扶著白玉上了馬車,隨即和車夫說道。


    車夫問點點了點頭,壓下心裏的那點不安,馬鞭一揮將馬車趕了起來。


    黑夜裏,月光斑駁的灑在官道上,季臨淵昨天晚上幾乎是一晚沒睡,這會兒靠在馬車上,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白玉見狀不由揉了揉額角,伸手將不住打著瞌睡的季臨淵一把攬了過來,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睡覺。


    季臨淵的睡眠本就淺,白玉這麽一動季臨淵早就醒了,但感受到白玉放在他頭上的手,卻是不想動。


    此刻,他竟希望這條回家的路,遠一點再遠一點,這樣他就能靠著嫂嫂更久一點了。


    正這樣想著,原本四平八穩在官道上跑著的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你們是什麽人?”


    車夫驚恐的聲音猛地響起,原本還靠在白玉腿上睡覺的季臨淵猛的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白玉見他坐起來,也沒功夫問他怎麽這麽清醒了,一顆心被提了起來,看了季臨淵一眼,就要出去,卻被季臨淵給拉住了。


    “嫂嫂,我去。”


    季臨淵壓低了聲音說道,說著,不等白玉反應就推開了馬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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