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雁進了房,昏黃的燈泡下,柳沉魚正給沉睡中的柳焱夏蓋薄毯。


    柳沉魚聽著聲響,扭頭朝她輕噓了聲,隨即躡手躡腳地走近她,輕聲道:“睡吧。”隨即爬上外麵這張較矮的床,攤開薄毯,躺下。


    柳落雁站在床邊,吱吱唔唔地道:“可是......還早呢,不到八點就睡?”


    “你一向不是這個點睡?”柳沉魚有些奇怪,從枕下翻出本半新的書就著昏黃的燈炮讀起書來。


    柳落雁一把奪了她的書,嗔道:“燈太暗,小心看瞎了眼。”


    “可是,還差半個鍾頭,我也睡不著,又無事。”柳沉魚奪過她手中的書。


    “改日裏我去買個小台燈。”柳落雁爬上chuang,問道:“睡衣在哪裏?”


    柳沉魚身上穿的,是一件碎花寬鬆的小棉布睡裙,她怕睡皺了裙子,自懂事起,向來有換睡衣睡覺的習慣。


    見柳沉魚愣愣地盯著她,柳落雁滿臉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小雁......”柳沉魚緊蹙著眉頭,“我怎麽覺的,今天你有些奇怪?”


    “啊?”柳落雁暗暗吃了驚,故作漫不經心地笑道:“哪裏奇怪了?”


    柳沉魚沉默半晌,“也就不上來,就感覺。”


    柳落雁腹中暗笑,這感覺,還真準。但一想起這個柔弱姐姐隻有幾年的命,心情又沉重起來。她定堅地認為,老天爺讓她重新活過一次,一定是給她機會,去改變姐姐的命運。


    柳沉魚今年七歲,在她讀初二時出的事,那一年,柳落雁十歲,柳沉魚便是十二歲。還有,五年的時間!


    不,她不能等,從現在起,便要開始做點什麽。


    柳落雁默默地爬上chuang,蹲在一側直勾勾地望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姐,你憋不憋尿?”


    昏黃的燈光下,看不清柳沉魚的臉。


    柳落雁心急火燎,否則還可檢查看看她的臉是否蠟黃,眼瞼有沒浮腫。


    柳沉魚紅了臉,有些窘迫,“我們那數學老師總是拖課,害我根本來不急跑廁所,下節課就上了。我又不好意思同老師說,幸好現在是放暑假。”


    柳落雁緊張地握住她的手,急道:“姐,聽我的話,以後千萬不能憋尿了!”


    “可是也沒辦法啊。”柳沉魚將書本塞回枕下,躲了下去,半閉了眼。


    柳落雁激動地一把拽住她胸前的衣襟,也不知哪來的氣力,一把拖她坐起。


    “小雁,放手!”柳沉魚急呼,“你是怎麽啦?”


    “姐,以後你千萬別再憋尿了!”柳落雁一臉焦急之色,“會憋壞的,憋壞了會死人的。”


    “哪有這麽嚇人。”柳沉魚漫不經心地笑道:“睡吧,說會話就晚了。”


    “不!”柳落雁不依不饒,“你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不許你睡覺。”


    “好好好,我知道啦。”柳沉魚的語氣明顯帶著敷衍,顯然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柳落雁想了想,又問道:“姐,你現在有沒哪不舒服?”


    柳沉魚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催促道:“睡吧,再不睡你明早又起不來。”


    柳落雁不好說自己以前其實是知夜貓子,不鬧到淩晨不肯睡。


    “那,姐你晚上起夜麽?一個晚上起幾次?”


    按這般問法,估計脾氣不好的人,似柳媽般,不發火也該拿竹竿追她滿院跑了。幸好柳沉魚是個溫和的人,就算是不耐煩,也不會表現出來。


    “兩次左右,有時也一覺睡到天亮。”柳沉魚又躺了下去,蓋好薄毯,掩嘴打了個哈欠,“睡吧,晚了。”


    柳落雁本想換睡衣,但也沒有隱蔽的空間可換。爬到裏側,褪了長褲,隻身穿著襯衫,裹了另一床破毯子,便也躺下了。


    可真是沒這麽早睡過,加之又遇上重生這種破事,興奮的根本睡不著。


    唉,如果小魚的病,沒辦法避免,那麽也該在病發之前的五年時間裏,竭盡全力去預防。可是自己隻懂些皮毛,當初又膽小怕解剖,根本不敢學醫。老爸倒是學醫的,不管他有幾桶子水,若是讓他隨時關注小魚的狀況,早些做準備肯定更好。


    可是,怎麽告訴老爸?和盤托出?他不視自己為妖孽才怪!


    唉,想不出,真是煩人。


    身邊的小魚早已入睡,蜷縮在一旁,似隻小貓,發出輕微的呼吸聲。柳落雁盯著灰黑的天花板發呆,輾轉反側N個回合,總算是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正當要睡著,又聽見柳媽躡手躡腳摸進房。


    柳落雁打開一條眼縫瞧她,柳媽洗了澡,頭發濕濕的,穿了件無袖的短褂子,下身是條很肥大的花短褲。


    柳落雁猜測,全家人估計穿的都是這種花布的短褲。估計是柳媽扯了點布,每人做上兩條。柳落雁模模糊糊有點記憶,小時候一到夏天,估計就是直接穿這種四角的花短褲,到處亂跑。反正她上小學了,好像還這樣穿過。可能沒穿去上學,但在家裏是這樣穿。然後,有天傍晚,柳媽好像帶她去了隔壁的外公家,柳落雁就是直接穿了這樣一條花短褲,連外褲也不曾套上一條。


    為什麽說柳落雁對此事如此深刻,令她無法忘懷。原因就是當時穿著花短褲六、七歲的柳落雁,在外公家的村子裏,遇見了同班的一個小男生。那個小男生有點帥氣,還有些酷酷的,於是,柳落雁便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了。


    天,穿著花短褲的柳落雁!


    這是柳落雁第一次感到害羞,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所以她永遠記得。


    柳媽坐在別一頭的床上,搖著蒲扇,吹著一頭濕發。


    幸好夏天已接近尾聲,夜裏暑氣並不算太重。但習慣吹冷氣的柳落雁,仍是覺著有些燥熱難安。但柳媽在,又不好總翻身。


    不知過了多久,柳媽關了燈,躺下。


    除了一屋子幾人的輕淺的呼吸聲,再無其它動靜,柳落雁瞌了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落雁驀然驚醒,見頭頂昏黃的燈炮又亮著。呼吸間,似乎有股難聞的酒臭味,熏的人直犯惡心。


    然後,是一聲倒床弄出來的劇烈聲響。


    再響起的是柳媽憤怒又克製壓抑的咒罵,“就知道喝酒,醉的跟豬一親,你怎麽不睡在野地裏不要回!”


    回答柳媽的,是柳爸響亮的鼾聲。


    柳媽無奈地搖頭,睡下。可憐了柳落雁,聽聞老爸似響牛下山的鼾聲,哪裏還睡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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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村花上大封推,所以要加更。今天逮出時間,更一章。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還是想要推薦票,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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