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為《黑暗精靈》序章,由於國慶節日,本人無法正常工作寫文,隻好以此種方式保證不斷更,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與理解!


    黑暗精靈坐在山腰上,殷切地望著從東方平麵上升起的紅色線條。這可能是他所見過的第一百次黎明,而他也知道,那灼熱的光線將會刺痛自己淡紫色的眼睛,這雙在過去四十幾年來,隻見過幽暗地域下黑暗的眸子。


    當炙熱的太陽上緣自水平線升起時,黑暗精靈並未轉身離開。他像滌罪般地接受那道光線,這是必經的痛苦--為了他所選擇的道路,為了成為地表居民的一份子。


    灰煙在黑暗精靈深色的臉龐前冉冉上升,他根本不需要往下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的魔鬥蓬,由黑暗精靈所製的魔法物品,在幽暗地域時曾多次讓他避開敵人的目光,但在陽光下也終將耗盡。在數周前鬥蓬的魔力便開始逐漸消失,纖維的部分則被熔掉。隨著布料逐漸被熔解,鬥蓬上出現了一個個的大洞,黑暗精靈緊緊地環抱手臂,盡可能地搶救他的袍子。


    但他知道這是沒有用的。鬥蓬處在與其生產環境大相徑異的此處,已注定被毀滅。他絕望地緊圍著鬥蓬,似乎將其視為自己命運的投射。


    太陽升得更高了,眼淚從他的淡紫色眼眸裏滑落。他已看不見灰煙,看不見任何東西,除了那顆可怕火球所發出的炫目璀璨。但他依然坐著,望著,直到破曉。


    要生存,就必須適應。


    黑暗精靈痛苦地將腳踏上尖銳的岩石,分散眼睛的注意力以免被暈眩所擊敗。他發現自己這雙製作精良的靴子也變薄了,不久後也將灰飛湮滅。


    接著或許是彎刀了?這對美麗的黑暗精靈武器曾經陪著他曆經許多磨難,卻也即將消逝?那麽他的魔豹夥伴,關海法呢?他無意識地將手放到口袋裏觸摸小雕像,這是用來召喚關海法的東西,依舊如此精致完美。雕像堅實的觸感令他心安,但若這也是由黑暗精靈所製,並灌注其領土的特殊魔法而成,關海法便會消失嗎?


    “我真是個可悲的家夥--”黑暗精靈用母語悲傷地說道。這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最後一次他思考著,究竟離開幽暗地域,舍棄他那些邪惡的同族是否是個明智的決定。


    他頭痛欲裂,滑入眼內的汗水更加深了刺痛的感覺。太陽繼續升起,而黑暗精靈再也無法忍受了。他轉身進入過去幾天來棲身的小洞穴,並輕輕地握住豹型雕像。


    破爛的魔鬥蓬七零八落地掛在他身上,並不足以抵擋冰冷的山風。除了從岩漿池裏升起的微弱氣流,除了不死怪物的碰觸,在幽暗地域裏沒有風也沒有寒意。地表世界,就他過去幾個月來所認識的,已經展現了許多獨特之處、許多變化,但他常常覺得實在太多了。


    崔斯特?杜堊登絕不認輸。幽暗地域是他族人、家人的故鄉,而在那黑暗之中他無法得到安寧。堅持他的原則,等於是與蜘蛛神後羅絲--族人們最尊崇的邪惡神祉作對,黑暗精靈們以及崔斯特的家人不會原諒他對神的褻瀆,而在幽暗地域並沒有他們無法到達的藏身之處。


    雖然崔斯特相信陽光會將他燃燒殆盡,就像他的靴子與珍貴的魔鬥蓬一樣,但就算會變成一縷灰煙,隨著冰冷的山風散去,他也要堅守信念與尊嚴,因為生命因此才有價值。


    崔斯特扯下鬥蓬剩餘的部分,將它們扔到深穀之中。寒風齧隱咬著他被汗濡濕的眉毛,但黑暗精靈依然挺直身體,驕傲地走著,他緊咬著牙關,睜開雙眼。


    這是他所選擇的命運。


    ???


    在不遠的另一座山上,有另一個生物也在看著日出。烏古魯,同樣也離開了他的家鄉--汙穢、冒著濃煙的火焚界。但這個怪物並不是出於自願來到這裏。這是他的命運與試煉。他必須在這個世界成長,直到獲得足夠的力量,才可以回到家鄉。


    烏古魯一族都是凶手,他們以周遭弱小的平凡人為食物。現在烏古魯已接近成熟,他身型壯碩、容貌駭人。


    而每場殺戮,都使他日益強大。


    第一篇日出


    晨曦刺痛了我的雙眼,燒灼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魔鬥蓬和靴子化成了灰燼,盔甲上所附的魔法失去效用,至於我最信賴的雙刀,也因而威力減弱。但是日複一日,從不間斷地,我依然坐在那裏,在我的審判席上,迎接每一次日出的到來。


    對我來說,陽光是一種詭譎的存在。它使我痛苦,卻又美得令人摒息。日出前一刻色彩變幻帶給我的感動,是任何幽暗地域的熱源所無法比擬的。我本來以為,自己不過是被眼前景象的奇特性所吸引。然而,在多年後的今天,每當曙光劃破黑暗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仍然會湧現一股莫名的悸動。


    如今,陽光下的修行已不再是為了適應地麵上的生活。太陽成為一種區別幽暗地域與地麵世界的象征。那個我逃離的地方,那個充滿了秘密、陰謀和背叛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於陽光下的。


    盡管日出帶來肉體上的痛苦,但我仍然不願活在沒有陽光的世界當中。曙光使卓爾精靈製造的物品脆弱,卻堅定了我的信念。在陽光的照耀下,魔鬥蓬,盜賊及刺客藏匿行蹤的裝扮,變成了一堆無用的破布。


    --崔斯特?杜堊登


    第一章深刻的教訓


    崔斯特無聲無息地穿越濃密的灌木叢,在通往他臨時住所的裸露平石前停了下來。他發現在不久前,有人經過這裏。盡管沒有任何痕跡,四周卻留下了一股濃烈的氣味。


    關海法在山洞附近的亂石堆中徘徊,看見它讓黑暗精靈安心不少。崔斯特對黑豹有一份絕對的信賴,他知道,它會找出所有潛伏在暗處的敵人。黑暗精靈的身形隱入洞口的黑暗中。一聽到黑豹跟進來掩護自己,崔斯特的臉上便露出了微笑。


    崔斯特在洞口邊的一塊大石頭後方停住,讓雙眼適應黑暗的環境。太陽正快速地西沉,盡管外界依然明亮,山洞中卻是一片漆黑。崔斯特不得不使用精靈天賦的夜視能力。沒多久,他就看到了入侵者。洞穴深處的岩石後,有個生物散發出明顯的熱源。從岩石的大小看來,入侵者的體型應該不大。更何況關海法就在身邊,隨時可以幫助自己,黑暗精靈似乎可以鬆口氣。


    不過,崔斯特終究是在幽暗地域中長大的。在那裏,任何體型的生物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他交代關海法留在洞口附近,自己則悄悄繞到另一側,準備對這名不速之客做進一步的觀察。


    崔斯特從沒見過這種動物。它和貓很相像,但頭部較小,也比較尖。體重大概隻有幾磅,尾巴和身上覆蓋著濃密的長毛。從以上的觀察,崔斯特可以斷定這是一種草食性動物。它正專心翻找袋子裏的食物,完全沒發現黑暗精靈的存在。


    “別緊張,關海法。”崔斯特壓低了聲音,輕輕把彎刀收進刀鞘中。他放慢速度接近這名不速之客,但小心地保持距離,不讓它受到驚擾。如果能贏得它的信任,也許就可以多一名同伴…


    小動物聽到了崔斯特的聲音,它忽然轉身,迅速地退到石壁旁。


    “別緊張,”崔斯特再度出聲,這次,是對入侵者說的。“我不會傷害你的。”黑暗精靈再試著往前走了幾步。然而,小動物卻發出嘶嘶聲轉向石壁,小小的後腿用力蹬著地板。


    崔斯特覺得很好笑,他想,這名不速之客該不會想穿過石壁逃走吧?關海法跳向前,但黑豹發出的悲鳴讓黑暗精靈再也笑不出來了。


    入侵者的尾巴高高舉起,藉著微弱的光線,崔斯特注意到對方的尾巴上有明顯的條紋,一直延伸到背上。關海法嗚嗚地轉身逃走,但已經太遲了…


    大約一小時之後,崔斯特和關侮法走在通往山腳的小徑上,尋找他們的新家。他們剛搶救完為數不多的財物。黑暗精靈和黑豹保持著一段距離,不然會臭得受不了。


    崔斯特默默忍受著身上散發出的異味。他學到了一個教訓。當然,他無從得知那位不速之客的名字,但它的外型已經深深刻在黑暗精靈的腦海中。下次遇到臭鼬時,他知道該怎麽應付了。


    “不曉得在這陌生世界中的其他生物,會是什麽樣子。”崔斯特自言自語。黑暗精靈不隻一次思考著這個問題。他不熟悉地麵世界,對生活其中的生物更是所知有限。幾個月來,崔斯特的活動範圍都局限在山洞附近。他偶爾也會下山去尋找食物,在那裏,黑暗精靈曾經遠遠地看到過一些動物,以及人類。然而他卻提不起勇氣從藏身處走出來,向鄰居們打聲招呼。崔斯特害怕被拒絕,因為這次,他再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順著淙淙的水聲,發臭的黑暗精靈和黑豹來到一條湍急的小溪邊。崔斯特很快便找到一處隱密的藏身地,開始脫去身上的盔甲和衣服,而關海法則跳到小溪裏去捉魚。黑豹在水中撲來撲去的聲音,為黑暗精靈嚴肅的臉上帶來了一抹笑意。他們今晚應該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頓。


    崔斯特小心地解開皮帶扣環,將彎刀放在鏈甲旁。雖然身上沒有武器盔甲會讓黑暗精靈覺得很不自在,但幾個月來,崔斯特卻找不到任何動武的機會。以前,在幽暗地域,他是絕不肯讓裝備離身的。崔斯特愣愣地望著雙刀,上次戰鬥的苦澀回憶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那是和劄克納梵的戰鬥。劄克納梵,他的父親、導師與密友。盡管隻有崔斯特活了下來,但勝利卻同屬於他們二人。早在多年以前,劄克納梵的生命就被崔斯特的邪惡母親-瑪烈絲主母,獻祭給了蜘蛛神後羅絲。為了懲戒她兒子對羅絲和整個卓爾族的褻瀆,瑪烈絲主母強迫召喚出劄克納梵的靈魂,並命令這個不死生物捉拿崔斯特。就在橫越地底酸湖的橋上,劄克納梵追上了他的兒子。但瑪烈絲估計錯誤了,劄克納梵的殘存意識使他拒絕對崔斯特做出攻擊。就在成功擺脫瑪烈絲控製的一刹那,劄克納梵發出了勝利的呼喊,縱身躍入酸湖中。現在,傳奇武技長的靈魂終於可以安息了。


    崔斯特在魔索布萊城生活了三十多年,始終沒有被卓爾族殘忍邪惡的習俗同化。撇開武藝不談,黑暗精靈們都認為他是杜堊登家族的恥辱。當崔斯特逃離城市,在幽暗地域的荒野中自我放逐時,他使擔任高階祭司的母親失去了羅絲的寵幸。


    “父親--”崔斯特低語,從這個簡單字匯中獲得了力量。他成功地完成劄克納梵做不到的事,那就是拋棄卓爾族邪惡的生活方式。幾百年來,他父親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扮演著瑪烈絲權力鬥爭中的一顆棋子。劄克納梵的失敗和死亡帶給年輕的崔斯特力量,而劄克納梵在酸湖上的勝利則給他決心。魔索布萊城的學院教師們,試圖用謊言編織出的網困住崔斯特,但他衝破了,在地麵世界展開了新的生活。


    崔斯特走進冰冷的溪水,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幽暗地域是個被永恒的黑暗占據的世界,那裏的溫度幾乎不會改變。也因此,每次地麵的環境變化都會讓崔斯特驚奇不已。他發覺黑夜和白晝的長度會逐漸改變。日落的時間越來越早了,而最近幾個星期,氣溫也不斷下降。有時候,甚至連黑夜和白晝的輪替都會出現混亂。在某些日子裏,夜空中會出現銀白色的光體照亮大地,白天的天空則會籠罩著一層灰色的物體,而不是一片蔚藍。


    盡管如此,崔斯特還是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看看他的武器和盔甲吧,離洗澡的地方有十幾尺遠。黑暗精靈不得不承認,這怪異的地麵世界要比幽暗地域的任何地方和平多了。


    崔斯特幾乎忘了自己正處於一片荒野之中。來到地麵世界已經四個月,然而,除了關海法之外,崔斯特沒有其他同伴。現在,他全身隻穿著一件破長褲,臭鼬熏到的眼睛正隱隱作痛,嗅覺因身上的惡臭失去了作用,敏銳的聽覺則受到流水聲的幹擾。此刻的黑暗精靈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我看起來一定很糟,”崔斯特一麵想,一麵用修長的手指梳理雜亂的白發。當他瞥見裝備附近時,腦中的安逸想法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五個笨拙的身影正粗魯地翻弄著他的物品,毫無疑問地,他們才不管黑暗精靈看起來糟不糟。


    崔斯特定下心,仔細觀察這些七尺高的類人生物。他們的皮膚略呈灰色,鼻子是黑的,臉長得像狗。然而,令黑暗精靈介意的,則是他們手中阻擋去路的長矛和利劍。崔斯特認出了這種生物,他曾在魔索布萊城的奴隸群中看過。在這種情況下,豺狼人豺狼人(gnoll):豺狼人是一種巨大、邪惡,如同土狼一般的人型生物,它們成群結隊地活動,但是組織十分鬆散。雖然豺狼人的身體看起來像是高大的人類,但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得出它擁有土狼的遺傳特征。它們用兩腳直立,雙手和正常人類一樣,可以使用各種工具。它們的皮膚呈黑綠色,鼻吻部附近的顏色較深,黃色的毛發中則帶著些許的灰紅色。豺狼人有自己的語言,但也通常會說巨魔、半獸人或地精語。可是比崔斯特記憶中的更具威脅性。


    崔斯特一度考慮衝上前去拿武器。可是在靠近雙刀之前,長矛八成就會戮穿他的身體。在豺狼人當中,有個頂著一頭亮眼紅發、身材高大的家夥,他已經盯著崔斯特很久了。他看看地上的裝備,又看看黑暗精靈。


    “你在想什麽?”崔斯特小聲地問著。他不了解豺狼人。根據魔索布萊城學院所教授的知識,豺狼人和地精差不多,邪惡、反複無常並且非常危險。然而,教師們口中的精靈和人類也擁有相同的特質,幾乎所有卓爾族以外的生物都得到了相同的評語。想到這裏,盡管處境危險,崔斯特還是差點笑了出來。諷刺的是,最符合這些字眼的生物,竟然是黑暗精靈自己!


    豺狼人沒有移動,也沒有出聲。崔斯特知道看見黑暗精靈使他們猶豫了。想活命,就必須利用豺狼人的恐懼。崔斯特施展天賦的魔法能力,一揮手,豺狼人周圍便出現了無害的淡紫色火焰。


    如他所願,一名豺狼人馬上嚇得攤在地上。但其餘的則在老練首領的手勢中安靜了下來,他們不安地望著四周,不知道該怎麽辦。豺狼人首領曾與一位不幸的遊俠交過手,見識過妖火,不會輕易上當。


    崔斯特緊張了起來,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豺狼人首領回頭打量他的同伴,似乎正在估計這些火焰的威力。由法術效果可以知道,溪水裏的這名黑暗精靈恐怕有著相當的身份地位--這正是崔斯特所希望達到的效果。


    豺狼人首領放下手中的長矛,並示意同伴們照做。崔斯特不禁鬆了一口氣。接著,豺狼人首領用一種黑暗精靈不了解的語言嘰哩呱啦了一陣,看到崔斯特疑惑的表情之後,又用地精話重複了一遍。


    崔斯特懂得地精話,但這名豺狼人的口音很奇怪,他隻能斷斷續續辨認出幾個單字,諸如“朋友”、“首領”等。崔斯特小心地向岸邊靠了一步。豺狼人散開,在黑暗精靈和裝備間讓出了一條路。崔斯特再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發現黑豹正躲在一旁的灌木叢裏伺機而動。這使他更加放心,隻要一聲招呼,關海法便可以在瞬間粉碎豺狼人的任何不良意圖。


    “我和你們一起走?”崔斯特試著模仿那種奇怪口音的地精語。


    豺狼人首領連珠炮似地吼了幾聲,黑暗精靈隻聽得懂最後一個字:“…盟友?”


    崔斯特緩緩地點頭,希望自己真的了解對方在說什麽。


    “盟友!”豺狼人首領大喊。其他的豺狼人如釋重負地露出了笑容,慶幸地拍著彼此的背。崔斯特很快拿起裝備,配好刀,並趁著豺狼人分心的空檔向關海法使了個眼色,示意它先去下山的小徑旁埋伏。黑豹靈敏而迅速地執行了命令。在尚未明了新夥伴的真正意圖之前,崔斯特認為自己應該有所保留。


    黑暗精靈和豺狼人沿著蜿蜒的小徑往山下走。豺狼人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而不是一起並行。崔斯特不知道這種舉動是出於對自己和卓爾族的尊敬,還是有其他原因。不過他猜想,說不定是因為自己身上洗了澡也消不掉的濃重臭味。


    豺狼人首領偶爾會過來攀談幾句,並不時頑皮地眨眼、搓搓厚厚的肉掌表達他的興奮。崔斯特聽不懂對方說的話,但豺狼人不停地咂著嘴,使黑暗精靈推測他們應該是要去參加一場宴會。


    崔斯特很快地猜到了這趟旅行的目的地,山穀中的一個人類小農村。他經常坐在山頂,獨自俯瞰著村落裏的燈光。黑暗精靈不清楚豺狼人和人類的關係,但他可以感覺到,雙方處得並不太好。當他們接近村落時,豺狼人自動組成了戰鬥隊形,並借著樹木和陰暗處的掩蔽前進。這群人繞過房屋密集的地方,在村子西邊一間偏僻的農舍旁停了下來。此時,夕陽正快速地西沉


    “一家,”豺狼人首領在崔斯特的耳邊低語。這次,他特地放慢說話的速度,以確定黑暗精靈能完全聽懂。“三個男人,兩個女人…”


    “一個年輕女人,”另一個急切地補充道。


    豺狼人首領低吼著做出總結。“還有三個年輕男人。”


    崔斯特終於了解此行的目的,他臉上混雜著驚訝及疑惑的表情促使豺狼人再度開口。


    “敵人。”首領說。


    黑暗精靈對兩個種族均不了解,他陷入了兩難的局麵。很明顯地,豺狼人是掠奪者,打算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襲擊農舍。崔斯特並不願意在對衝突起因一無所悉的情況下,便加入戰鬥。


    “敵人?”他問。


    豺狼人首領驚訝地皺起眉頭,開始喋喋不休。崔斯特隻能斷斷續續地聽懂“人類…弱者…奴隸。”其餘的豺狼人發覺黑暗精靈改變了態度,不安地撥弄著武器,彼此對望。


    “三個男人,”崔斯特說。


    豺狼人首頜用矛重重地敲擊地麵。“殺掉老人!帶走年輕的!”


    “女人?”


    豺狼人臉上露出的邪惡笑容代替了回答。崔斯特漸漸明白,自己在這場衝突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那小孩怎麽辦?”崔斯特雙眼凝視豺狼人首頜,清楚地說出這句話。不可能再有任何誤會了。他的質疑說明了他的立場。崔斯特可以用殘酷的手段對付致命的敵人,但無法忍受屠殺無辜孩童的行為。他曾經在一場卓爾族發起的掠奪中救了一名精靈女孩。崔斯特把她藏在她母親的懷裏以躲避黑暗精靈的暴行。


    豺狼人用矛比了一個戳刺的動作,臉部表情因興奮而扭曲。


    “我不同意。”崔斯特的回答很簡單,怒火在他淡紫色的眼中燃起。豺狼人還來不及反應,雙刀已經出鞘。


    豺狼人困惑地皺起鼻子,完全不知道這奇怪的黑暗精靈下一步要采取什麽行動。他試著舉起長矛防衛,但太慢了。


    崔斯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前。在長矛移動之前,黑暗精靈已經持刀欺近。其他四名豺狼人隻能吃驚地望著雙刀迅速閃動二下,撕裂他們首領的咽喉。高大的豺狼人雙手捂著傷口,無聲地倒下。


    側邊的一名豺狼人首先回過神來,平舉長矛衝向黑暗精靈。崔斯特故意等到最後一刻才閃開。就在豺狼人煞車不及,笨拙地衝過自己身旁時,黑暗精靈在對方的腳踝上絆了一腳。失去平衡的豺狼人無法控製地向前跌撲,手中的長矛深深戳人眼前嚇呆同伴的胸膛中。


    豺狼人想把武器拔出來,但矛尖的倒刺鉤住了脊骨,牢牢嵌在他可憐同伴的身體之中。然而,豺狼人完全不管,隻是一心一意地想取回自己的武器。他對同伴的痛苦神情表示不屑,不斷地強拉、扭轉矛柄直到崔斯特的雙刀擊碎他的頭骨。


    另一個豺狼人認為近戰不利,打算趁崔斯特不注意的時候投擲長矛攻擊。不過,矛隻舉到一半,他就被一旁竄出的關海法撲倒在地,雙方扭打成一團。盡管豺狼人不斷揮動拳頭捶打關海法,但顯然敵不過黑豹的利爪。不到幾秒,崔斯特已經解決了三名豺狼人,第四個倒在關海法腳邊,第五個正沒命地奔逃著。


    關海法擺脫瀕死豺狼人的糾纏,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視崔斯特。它全身肌肉不住地起伏,隻等一聲令下。黑暗精靈望著身邊這場殺戮,刀上的血漬,和死者臉上的驚怖神情。他得做個決定。盡管自己從來沒遇過類似的情形,對人類和豺狼人的一切也所知不多,但他已經卷入兩個種族的衝突之中。崔斯特陷入沉思。最後,豺狼人提到屠殺幼童時的興奮神情浮現腦中,他不能冒這個險。


    崔斯特轉向關海法,語氣透露著決心,而不是無奈。“去吧。”


    ???


    豺狼人驚慌失措地沿著山路奔跑,不時東張西望,深怕那個黑色的身影就躲在某塊岩石後麵。


    “黑暗精靈!”豺狼人不斷呢喃。對卓爾族的恐懼給了他力量,使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了。“黑暗精靈!黑暗精靈!”


    豺狼人氣喘籲籲地跑到一處矮樹林中,兩旁都是裸露的岩壁。他被腐木絆倒,一頭撞上長滿青苔的石塊,但恐懼使豺狼人忘記了疼痛,馬上爬起來繼續逃命。他知道有人追趕,在看不見的地方有個影子正快速逼近。


    夜晚在豺狼人接近樹林盡頭時降臨,濃重的黑暗籠罩著整個大地。忽然,一對黃色眼睛阻擋了去路。豺狼人不是沒看到同伴吃了黑豹的虧,他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麽樣的敵人。


    盡管豺狼人生性怯懦,但他們在麵對生死關頭時的戰鬥能力卻也不容小覷。而現在,他已經無路可退了,回頭將會遇上黑暗精靈。豺狼人大吼,舞動長矛奮力一搏。


    豺狼人先是聽到一陣腳步拖曳的聲音,接著是重擊,最後則是痛苦的悲嗚。黃色的眼睛消失,一個黑影緊貼著地麵逃向一棵樹木。擋住去路的動物很像貓,但不是黑豹。就在受傷動物到達樹下的那一刹那,豺狼人認出它了。


    “浣熊,”他脫口而出,大笑起來。“我居然怕一隻浣熊!”豺狼人搖搖頭,深呼吸以調整自己的情緒。盡管遇到浣熊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不少,但他不能忘記山下發生的一切。他得盡快回到巢穴,向偉大的烏古魯報告和黑暗精靈交手的經過。


    豺狼人向前拾起長矛,忽然,背後好像有什麽動靜。他緩緩回頭。然而,除了自己的肩膀和長滿苔蘚的石頭外,什麽也沒有。


    豺狼人渾身顫栗。矮樹林裏沒有影子,沒有聲音,但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在背後。豺狼人的呼吸變得急促,不安地放鬆、握緊自己的拳頭。


    豺狼人咆哮著轉身,但是,當六百磅重的黑豹從樹上跳到身上時,憤怒的吼聲變成了恐懼的哀鳴。


    下躍的衝擊力使豺狼人倒在地上,但豺狼人仍然奮力抵抗。他忍受著利爪的攻擊,雙手拚命抵擋要在他脖子上開洞的尖牙。


    豺狼人抵抗了將近一分鍾,雙手在豹頭的壓迫下不斷地顫抖退縮。終於,黑豹有力的下顎找到了目標,它的牙齒深深陷入敵人的脖子,豺狼人連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機會也沒有。


    瀕死的豺狼人瘋狂地掙紮,想逃離黑豹的掌握。但關海法緊緊咬住對手的要害,毫不放鬆。


    沒多久,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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