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蕭洛逸的寢殿中退出來,沐染霜隻覺得這一顆心行將就木,方才蕭洛逸的那一番話,是鐵定要讓淩墨澤登上太子之位了,再者蕭洛逸的身子已然撐不住太久了,這一點,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她大概已經預料到了蕭洛逸的打算,隻怕是等蕭絕痕除去後,便會趁熱打鐵讓淩墨澤繼位。


    一想到這,沐染霜便隻覺得心痛,她自知自己不能像皇後一樣,就這麽平靜的待在蕭洛逸的身邊,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淩墨澤每夜歇在不同女人的屋內,後宮最忌專寵,即算是淩墨澤心中隻掛念她又如何?她終究隻是他眾多的妃嬪中的一個。


    前世她還未成為蕭絕痕的皇後,便被沐染媚與蕭絕痕兩人聯手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等再次重生,她一想起皇宮裏的那段黑暗的日子,便不願再踏入皇宮之中。


    也是自那之後,沐染霜不願再與皇宮裏的事情牽扯到一起,她不過是想獨善其身,當初之所以答應嫁給淩墨澤,也是因為兩人之間的交易,縱使後來對他情深似海,但考慮到他終究是異姓王爺,太子之位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才敢放心去愛。


    可是如今蕭洛逸的這個消息,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劈得她沒了一絲主見。


    沐染霜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屋內,她想給自己倒上一杯水,可是雙手卻顫抖得連茶壺也拿不起來,好不容易等拿起了茶壺,她去拿茶杯,沒拿穩,便跌到了地上,清脆的聲音總算是將她的魂拉了回來。


    門外的婢女聽見了裏邊的動靜,想衝進去問,可又不知道合不合適,便問:“王妃,需要奴婢進去嗎?”


    “進來吧。”沐染霜說話的聲音都跟著沙啞了起來,她看著地上的碎片,原本不想讓婢女進來,但地上的碎片還是得清幹淨,不然以她如今這魂不守舍的模樣,還不知道會怎樣。


    外邊的婢女聽了沐染霜的話,當即走了進來,待她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便知趣的沒進去過。


    沐染霜坐在凳子上,蕭洛逸的話一直不停地在她的耳邊響起,越想,她便越覺得難過,她不想離開淩墨澤,可是她也做不到為了淩墨澤而隱忍。


    這一生是她偷來的,原本她還在為遇上了淩墨澤而慶幸,可如今卻要麵對這樣艱難的抉擇,她不禁想問老天爺,為何命運總是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她?


    這一夜,沐染霜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始終未曾合過眼,一合眼,便想起蕭洛逸的那句“你可一定要好好思慮”,她知道蕭洛逸也是出於無奈,可是這何嚐不是為難了她?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早早的便叫了婢女進來伺候自己梳洗,那婢女瞧見了她的臉色不好,卻也不敢多言,隻能想辦法,將她眼下的青黑遮住,沐染霜見那婢女緊張得很,當即笑著道:“無妨,遮不住便罷了,左右是昨天夜裏沒睡好的緣故。”


    “是,奴婢遵命。”那婢女聽了沐染霜的話,如蒙大赦,整個人也才敢放鬆了一些,幸而遇上的是沐染霜,若是換了別的宮裏的娘娘,隻怕是要讓她好受。


    等起了身,沐染霜便照例去了藥房,豆女被沐染霜安排給蕭洛逸熬藥,這藥的劑量一點兒都不能錯,沐染霜不放心給別的人做,便讓豆女專心的熬藥,不必伺候她。


    等沐染霜到藥房的時候,看到豆女正在那兒熬藥,她上前去,豆女已經注意到了她,看她臉色差得很,便問她:“王妃,您這是怎麽了?臉色怎的這般差?”


    沐染霜擠出一個苦笑,道:“無妨,皇上的藥可熬好了?”


    豆女心思沒有緣豆那般細膩,但因為宮中伺候的人眾多,而豆女會醫術,沐染霜便隻帶了豆女入宮住下,她自然是沒看出沐染霜有心事,隻當她是在苦惱蕭洛逸的病情。


    等豆女熬好藥,便將藥盛好遞給了沐染霜,沐染霜端著藥往蕭洛逸住的寢殿走去,等到了寢殿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恰好遇上了皇後,她先是行了禮,爾後經過再三的掙紮,無奈的對皇後道:“娘娘,霜兒有一事相求。”


    “怎麽了?”皇後一眼便看出了沐染霜有心事,再見她臉色不好,便深知她必是昨夜沒睡好,又想起了昨日蕭洛逸留了沐染霜許久,也不知道是同她說了什麽事。


    “皇上的藥已經熬好,霜兒今日身體不適,恐擾了皇上的清淨,還望娘娘能替霜兒送藥入內。”沐染霜隻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麵對蕭洛逸,索性便尋了個由頭,讓皇後替她送藥進去,不見蕭洛逸。


    皇後也不多問,當即給自己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貼身的婢女便當即從沐染霜的手中接過了盤子,沐染霜當即跪下去向皇後道謝,“多謝娘娘。”


    “你身子不適,便回殿內好好歇下吧,你可不能倒下。”皇後自然不會主動問起此事,她也知道沐染霜是一個特別會隱忍的人,不願意說的事情,絕不會說出一星半點。


    皇後看著沐染霜離開後,便領著一眾人入了殿內,蕭洛逸注意到是皇後端了藥進來,也沒問,隻任憑皇後喂藥。


    等喝完藥,皇後將藥碗放在盤子上,爾後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等所有人退下去後,皇後便幫蕭洛逸掖了掖被角,假裝隨口提起:“方才在門口遇上了淩王妃,她說是身子不適,便將藥給了臣妾,臣妾便做了主讓她先回去歇著了。”


    蕭洛逸笑笑,如今,他已然是將沐染霜逼上了梁山,他沒想到沐染霜會這般抗拒宮中的生活,如今卻連他也不願意見了。


    蕭洛逸握住了皇後的手,將昨日的事情娓娓道來,“昨日,朕將淩王的事情都告知了她,並詢問她可有做未來皇後的準備,卻不成想,她竟那般抗拒,朕真擔心她會像當年的聖女一般,離淩王而去。”


    “原來如此。”聽了蕭洛逸的解釋,皇後這才明白沐染霜這一係列的反應是為何。


    見蕭洛逸滿臉的失落,皇後寬慰道:“一會兒臣妾去瞧瞧她,這心病終歸是需心藥醫,這天底下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有舍才能有得,興許等她想通了,便會覺得,能陪在心愛的人身邊,其他的都算不得什麽了。”


    “希望如此吧。”蕭洛逸也不對此抱任何的希望,隻希望他想的事情不要成真。


    沐染霜回到屋內,豆女熬完藥,原本是可以去休息,可她不放心沐染霜,便一直等在沐染霜的屋外,恰好碰上了今早伺候沐染霜的婢女,從她口中得知沐染霜昨天夜裏一直沒睡,她不禁道:“難怪今日王妃早上臉色這般不好。”


    “昨日王妃從皇上那兒回來後,便一直魂不守舍,向來嚴謹的她,竟失手打碎了茶杯,奴婢看著便擔心,卻又不知該同誰說……”那婢女的確是擔心沐染霜,看到沐染霜那副模樣,她真擔心會出什麽事,正巧今日遇上了豆女,便將這件事告知了她。


    豆女聽了,愈發的擔憂了,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去尋她,恰巧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便當即上前扶住她,問她:“王妃,您到底是怎麽了?”


    “我沒事,隻是昨天夜裏沒睡好。”沐染霜自然是不會將此事告知豆女的。


    豆女瞧見了沐染霜這丟了魂般的模樣,當即道:“王妃,豆女入宮前,可是得了王爺囑咐的,王爺讓豆女照顧好您,您這副模樣,若是王爺瞧見了,豆女可該如何交差?您若是如此,豆女便隻能想辦法同王爺說了……”


    “不要!”一聽到豆女說要和淩墨澤說,沐染霜當即大叫,如今的她,對淩墨澤格外的敏感,她不想麵對淩墨澤,仿佛她不見淩墨澤,就能避免與他分開一般。


    豆女當即意識到是出了什麽事,先是將沐染霜扶到了屋內,然後給她倒了杯茶,等她喝下以後,讓門口的婢女去給沐染霜準備些吃食。


    沐染霜卻始終提不起胃口,拿起筷子隨意的夾了兩下,便讓豆女叫人撤下去。


    豆女不會寬慰人,更不知道該怎麽才能讓沐染霜把心裏話說出來,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心中卻已然做了打算,若是沐染霜繼續這樣下去,她便定要想辦法將此事告知淩墨澤。


    就在豆女不知所措的時候,皇後突然出現了,沐染霜聽見外邊的通傳,當即站起身,準備往外走去迎皇後,結果皇後已然推門走了進來,她當即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快起來吧,休息了一會兒,身子可好一些了?”皇後的臉上始終帶著笑,自始至終她將沐染霜當成妹妹一樣對待終歸是錯了,沐染霜已然是她的兒媳了。


    “多謝娘娘關心,無妨的,不過是昨天夜裏沒休息好。”沐染霜對著誰自然都隻能說是沒睡好,除了這個借口,她也想不出別的合適的借口了。


    皇後對著身邊的人道:“本宮想與淩王妃說上幾句體己話,你們全部到外邊候著吧,沒本宮的允許,誰也不要進來。”


    所有人都應了皇後的話,退了出去,最後出去的是豆女,她離開時順手關上了門,希望皇後能好好開導一下沐染霜,否則她便真的要像淩墨澤求助了。


    “皇上同你說的事情,本宮已經知曉了。”皇後緩緩地握上了沐染霜的手,就像是父母對待孩子一般,溫柔得很。


    沐染霜一聽到皇後提起蕭洛逸,便有些恐慌,她當即將手抽回,也顧不得那麽多的禮儀,語氣中略帶慌張地道:“娘娘若是來當說客的,霜兒……”


    皇後心知沐染霜由於對蕭洛逸的抗拒也對自己生了嫌隙,才會如此著急的將手抽回去,她也沒有惱怒,反倒是再次伸出手去握住了沐染霜的手,輕聲道:“皇上的話已然說明白了,本宮來當什麽說客?”


    沐染霜原本一直低著頭,聽了皇後這句話,這才緩緩抬起頭看向皇後,一抬頭,便對上了皇後那帶著笑的雙眸,心底一暖,眼淚便在眼眶裏打轉,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隻能再次低下頭去,等著皇後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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