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沐染霜為自己針灸時,蕭洛逸見沐染霜在一旁,便問沐染霜:“你可知南疆聖女?”


    聽到蕭洛逸問起南疆聖女,沐染霜先是一愣,下意識的便想到了淩墨澤的娘親,她看著蕭洛逸的眼神,決意對他放鬆戒備,如實地回答了他的話,點了點頭。


    “淩王的娘親是前任的南疆聖女,這一點,想必他已經告訴過你了。”蕭洛逸不用問也能猜到,淩墨澤是那樣看重沐染霜,不可能將此事瞞著她。


    沐染霜又點了點頭,蕭洛逸露出了笑容,道:“朕想同你說個故事,不知道你可有興趣聽下去?”


    “皇上請說,霜兒定會認真聽。”沐染霜當即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等著蕭洛逸繼續說。


    “曾經,有一個男子,他遇上了南疆聖女,短短的時間內,便與聖女相愛,他知道聖女身上的責任,但是聖女卻願意義無反顧的隨他入宮,為他生子,還未等他登上皇位,聖女便受不了後院女人們的爭鬥,毅然決然的帶著兒子離了宮。”蕭洛逸已然陷入了回憶中,他的臉上還夾帶著能融化所有的笑容。


    沐染霜立即打起了精神來,她看著蕭洛逸,心中有些不解,那個孩子,便是淩墨澤,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那個男子,會是誰呢?


    “後來待他登上皇位,他去接了聖女回宮,原本以為借著自己的位置能護她一世的周全,卻不曾想,自己對她的百般疼愛卻讓她如同身陷囹圄,她說服自己忍耐,卻擔心自己的孩子被人所害,再次離了宮,後來他多次派人去接聖女,卻頻頻遭拒,甚至以死相逼,他隻能說服自己放棄,待聖女離世,他才將兒子接回了宮中。”蕭洛逸娓娓將當年的事情說與沐染霜聽。


    沐染霜當真是當做故事聽的,她完全沒將此事聯想到蕭洛逸的身上,在她的印象中,蕭洛逸並不是一個多情之人,從他對待皇後的態度上來看,便能看出來。


    蕭洛逸說完,便想起了初次與聖女見麵時的場景,那一日,天朗氣清,聖女就如同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直直地撞入了他的視線中,也是那一眼,便定了一生。


    原本蕭洛逸並不想用自己太子的身份束縛聖女,在得知聖女的身份後,更是猶豫,可是聖女卻主動表明願意放棄自己最初的信仰,隨他入宮,與他白頭偕老。


    那一刻,蕭洛逸激動得就像是得到了棉花糖的孩子一般,激動的一把將聖女抱入了懷中,隻是,這後宮女人的爭鬥,始終不是遺世而獨立的聖女能接受的,她對蕭洛逸的愛也終究沒能敵過那些後宮的爭鬥。


    蕭洛逸是站在城牆上看著聖女離去的,看著聖女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他說服自己接受,隻是他終究沒能抵得住思念,派人去接,被拒絕在多次,他從不放棄,可是他卻沒想到在自己稱帝後,聖女再次離自己而去,甚至以死相逼拒絕入宮。


    自那之後,蕭洛逸便知道,即算是自己費盡心思,也是說服不了聖女的,他雖然很想說服自己放棄,可是他卻始終做不到不掛念聖女母子,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在聖女離世後,將淩墨澤接入了宮中,並讓他當了蕭國曆史上唯一一個異性王爺。


    淩墨澤也沒有讓他失望,種種跡象表明,淩墨澤的確是最適合繼自己之位的人,隻是,他多次試探淩墨澤,卻仍然如同當年一般,屢屢遭拒。


    蕭洛逸清楚的知道,淩墨澤是沒能原諒自己,也是,若不是因為他,聖女也不會落得個有家不能回的結局,到最後客死他鄉。


    蕭洛逸抬起頭看著沐染霜,如今看著恩愛的淩墨澤和沐染霜,他隻能祈求老天爺能手下留情,不要讓他們兩人走他與聖女的老路,希望他們兩人能白頭偕老。


    沐染霜始終是低著頭的,她正等著蕭洛逸繼續將故事說下去,因為她從未將蕭洛逸口中的“他”與蕭洛逸聯係到一起,因此她根本無法明白蕭洛逸同她說這個故事的用意。


    “聖女與這男子,可算得上幸福?”蕭洛逸看了沐染霜許久,爾後突然問她。


    沐染霜沒有隱瞞,答道:“皇上,依霜兒之見,於那男子而言,此事恐成了他一世的遺憾,於聖女而言,此事隻怕是她心中之痛,原以為伴在自己心愛的男子身邊是一件簡單且容易的事情,卻不曾想,要經曆這般多的苦楚,不過既然最終聖女拒絕入宮,那麽這便是她的選擇,無論是否是痛,她終究是認為宮外的生活要比宮內來得容易些,也算是彌補了她心中的痛。”


    聽了沐染霜的一席話,蕭洛逸的眼中忍不住生出了讚賞之意,他沒想到,沐染霜年紀輕輕的,卻能將此事看得這般通透,也的確是難得。


    蕭洛逸沉默了許久,直到沐染霜緩緩抬起頭看向他,他才笑著道:“的確,此事便是朕心中的遺憾,這一世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沐染霜有些反應過來,她先是一愣,爾後才明白蕭洛逸這句話的意思,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爾後低下頭去,心中瞬間沒了主見,更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說些什麽話。


    “無妨這般緊張,原本也是朕沒告知你,不過,朕的心思的確是叫你看穿了,難得你年紀輕輕的,卻將感情的事情看得這般通透,難怪淩王對你這般鍾情。”蕭洛逸原本也不是想為難沐染霜,不過是想將此事告知於她。


    沐染霜聽到蕭洛逸提及淩墨澤,才發現自己錯過了最重要的事情,她咽了咽口水,問:“皇上,霜兒鬥膽向您請教一個問題。”


    “聖女離世後,被接入宮的孩子……”接下來的話,沐染霜根本不敢說出口,聖女隻有一個孩子,便是淩墨澤,如今淩墨澤在宮中,她不能不往這個方麵想。


    “沒錯,那個孩子,後來被朕封了淩王,成了蕭國開國以來唯一一個異姓王爺,就是你的夫君。”蕭洛逸見沐染霜自己問起了此事,也沒有再瞞她,索性將此事說了個清楚明白。


    沐染霜聽了,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般,以她那細膩的心思,再想想之前蕭洛逸問過她的話,她便大概能夠猜到蕭洛逸想做什麽了,她想拒絕,她一直都非常抗拒皇宮之事,更不願意與後宮的那些女人一同爭淩墨澤。


    “若是淩王成了太子,來日登基後,你可願意輔佐他?”蕭洛逸見話已經說開了,便也不再隱瞞了,索性直接把話問出了口。


    沐染霜聽了,心猛地一痛,就像是被人用榔頭往心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般,疼得讓她覺得窒息,她想拒絕,可是她能感覺到蕭洛逸對她肯定回答的期望,她不停的用手絞著自己的衣袖,遲遲沒有回話。


    蕭洛逸見沐染霜遲遲沒開口回答自己的問題,便道:“無妨,你說什麽話,朕都不會怪罪你,朕隻想聽實話。”


    “霜兒不願被後宮之事束縛,還望皇上恕罪!”沐染霜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邊說一邊跪下去給蕭洛逸行了個大禮。


    蕭洛逸想伸手去扶起沐染霜,可是卻奈何他的身子已經糟糕得不行,根本沒這個力氣去扶起沐染霜,反倒自己還差點從床上跌下來。


    沐染霜聽見動靜,當即上前去扶住蕭洛逸,然後讓他躺好,蕭洛逸看著沐染霜,道:“朕知道你與淩王恩愛,朕曾經同淩王提及過此事,他也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朕的提議,朕未曾問過他個中緣由,不過想來,其中必定是不想束縛了你。”


    沐染霜沒再吭聲,可即算是淩墨澤拒絕了又如何?若是蕭洛逸執意如此,她與淩墨澤該怎麽辦?


    “高處不勝寒,這句話果真不假,如今朕到了這個位置上才明白,可也正因為知道這個位置的重要性,才不敢冒險將這天下交到無法勝任的人手上,若是如此,來日等朕到了陰曹地府,該如何麵對那些列祖列宗?”蕭洛逸也有他的無奈,他雖然不想為難沐染霜和淩墨澤,可是如今他的那些個孩子中,他隻願意相信淩墨澤。


    沐染霜想求蕭洛逸改變主意,可是她也知道,那是她太天真了,蕭洛逸做下的決定,必定是思慮再三,她如何能讓他改變主意呢?


    想到這,沐染霜便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她不想像聖女一般離開自己心愛的人,可是她也不願意參與後宮女子的爭鬥,更不願意與眾多的女子爭淩墨澤,想到這,她的心中頓時沒了主意。


    沐染霜不想讓蕭洛逸見到了自己的醜態,當即道:“皇上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霜兒便先行退下了。”


    “這件事,朕已經同你說得清楚明白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思慮。”蕭洛逸之所以會同沐染霜說起這件事,不過是他已經做好了說服淩墨澤的打算,淩墨澤若是顧及沐染霜而放棄,他便能順水推舟的讓沐染霜來說服淩墨澤。


    隻是蕭洛逸看了方才沐染霜的反應,便知道,隻怕自己的計謀要失算了,他沒料到,沐染霜居然也是與聖女一般,不願意參與這後宮的爭鬥,隻是,放眼望去,這天底下的哪個女子願意與眾多的女子共享夫君呢?誰又不是期待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沐染霜含著淚,哽咽的應下了蕭洛逸的話,不再多留,站起來便快步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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