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坦然對那大夫道:“大夫,你隻管照實說,你說的話,我自然是要信的,不然也不必如此。”


    那大夫搓了搓手,看了孫夫人旁邊的嬤嬤一眼,孫夫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當即說:“給他。”


    身旁的嬤嬤聽見了孫夫人的吩咐,當即將手中的兩錠金子塞到了那大夫的手中,然後問他:“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那嬤嬤顯然對這大夫很是不滿意,若是換了讓秦大夫來,必定不用這樣費盡心思,還白白花了兩錠金子。


    那大夫接過金子,故作鎮定將金子收到了口袋裏,然後說道:“少夫人肚子裏的孩子,根據脈象來看,應當是個女兒。”


    孫夫人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大夫這樣說,她仍然是滿臉的驚訝,她盼了這麽久的第一個孫子,居然是個女孩兒。


    一旁的嬤嬤聽了大夫的話,當即厲聲道:“你這人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若來日不是,那你該當如何?”


    那大夫不屑的答道:“既然如此,那孫夫人又何必苦留在下這般久,費盡心力讓在下說實話,結果說出來,夫人又不信,豈不是多此一舉?”


    大夫這話也是屬實,嬤嬤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一旁沉寂了許久的孫夫人突然道:“好了,我知道了,那兩錠金子便是給你的勞務費,也煩請你跑一趟腿,告知秦大夫往後便不必來了。”


    那大夫聽了這話,當即向孫夫人道謝,爾後便由嬤嬤送到了門口。待那嬤嬤離開後,那人走到了孫府的後門,那後門是後院裏的女子出入的門,在那兒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彩兒。


    彩兒從口袋內掏出了一個袋子,那袋子看上去便沉甸甸的,前院的事情彩兒已經從旁人的口中聽說了,得知對方得了兩錠金子,可是她沒有給對方打折扣,她將錢袋交到了那人的手中,“這下可是賺得盆滿缽滿了吧?”


    那人嬉皮笑臉地道:“那也是有勞彩兒姑娘,若不是彩兒姑娘記掛著,就說一句話的功夫,哪裏能賺這麽多。”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道理你自然是懂的,這錢既是給你的辛苦費,同樣也是封口費。”彩兒說話說得直接,她一點兒彎也不轉,為的就是直接得讓人無話可以反駁。


    那人將錢袋收下,放進了自己的藥匣內,然後連連道:“彩兒就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定是要帶進棺材裏邊的,好了,我也不耽誤彩兒姑娘了,還得去通知秦大夫呢。”


    秦大夫的肚子又接連鬧騰了一個上午,原想著過了晌午便能好,沒想到,仍舊是藥石無用,就在他難受至極的時候,店內的人說是有人要見他。


    一聽到這,秦大夫如今這狀況雖然不適合見,但是他無從判斷對方的身份,還是讓人給請到了後邊來。


    等那人一進來,秦大夫便問:“請問您是?”


    秦大夫一見到那人,便不停的想,自己是否認識眼前的人,可是思來想去,他始終記不得自己曾經見過這樣的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秦大夫,您自然是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


    秦大夫沒再吭聲,等著那人繼續說,那人接著道:“今日您身子不適,孫夫人為了不耽誤少夫人的身子,便請了我過去給少夫人診脈,診過脈後,孫夫人便說往後不必再去診脈了,讓我來告知您一聲。”


    秦大夫聽了,很是驚訝,自從沐念蝶被診出喜脈後,他這每隔上三日便上府去診一次脈一直沒變,怎的他這一病,便不需要去了?


    “孫夫人可有說為何?”秦大夫擔心孫夫人是因為自己這一次沒去而直接將自己給開除了,心中也有些忐忑。


    那人聽了此話,便道:“秦大夫無需擔憂,是孫夫人下的決定,許是覺得少夫人的身子已經過了危險期,不必如此折騰麻煩秦大夫了。”


    秦大夫聽了那人的話,心下疑惑,他很清楚孫夫人請他是為何,如今聽到對方如此說,可是他又不知從何問起,隻好答應了下來。


    自這次診脈以後,本就謹慎小心的沐念蝶很快便察覺了孫夫人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以往是什麽事情都由著她,隻要她不過分,不越線,都能滿足她,可是近日來卻不是這樣了。


    孫夫人近日的脾氣變得有些陰晴不定,陰天比晴天的日子多得多,每每見到她那張臉,永遠都是愁眉苦臉的模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如此煩悶。


    後院裏的人為了得知前院的消息,早就安插了人,每日固定一個時辰聽那人的匯報,每一次都是彩兒單獨聽了以後再說給大家聽。


    那日大夫走了以後,彩兒給了錢以後,便即刻同大家說了事情的進展,“如今咱們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不過暫時還不宜輕舉妄動,我們先等等,伺機而動。”


    “彩兒姐姐的計劃真真是密不透風,這麽順利便跨出了第一步,咱們也沒能做些什麽,隻能等著好消息了。”這話裏的意思多少也有些力不從心之意,彩兒和蘇雲兩人倒是分工明確,剩下的人也隻能盡些綿薄之力。


    彩兒也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人,當即道:“這事情總歸是要人去做的,為了整個後院,做些這樣的事情也是值當的,隻希望姐妹們能團結起來,共抗外敵。”


    “這是自然的,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仇人。”大家很是感激彩兒和蘇雲的付出,沐念蝶還沒來的時候,後院裏邊也是腥風血雨的,為了爭寵,各種各樣的手段,可是她們始終不曾傷人。


    這一次,為了穩固後院的位置,她們沒有選擇,隻能對沐念蝶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下手,盡管那孩子是孫慶的,可是就衝著他的娘親是沐念蝶,便不得不下手。


    蘇雲笑著答道:“行了,這是又扯到哪裏去了?”


    聽了蘇雲這話,大家才發現這話題被越扯越遠了,彩兒也笑著說道:“我相信,這一次老天爺是眷顧咱們後院的。”


    後院裏的女子都不是有身份的,大多都是出身青樓,亦或者是孫慶出門一趟遇上合適的丫鬟什麽的便帶了回來,也正因為她們的身份低,才被孫夫人看不起。


    沐念蝶沒來之前,後院與前院也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自打沐念蝶上次來了後院一次後,後院與前院的矛盾便層出不窮,這兩邊,終歸是有一方是要敗下陣去的,這一點,蘇雲和彩兒心裏非常清楚。


    這件事情,蘇雲和彩兒插手得多些,也知道這個中的細節,但是蘇雲希望大家能清楚一點,“我與彩兒商議了一番,不管怎麽說,那肚中孩子終歸是孫家的,我們也不想作孽,便決定隻將她趕出孫府為止,隻要讓她永遠不能回孫府便好,無需傷及性命。”


    聽到蘇雲說到了重要的點上,原本在那兒閑聊的也都停了下來,認真的聽蘇雲繼續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們人多是不錯,可是沐念蝶的身份始終壓在咱們身上的一座大山,若是推翻不了這座山,我們便隻能一輩子被壓著,若是推翻了,咱們便能站起來,重獲新生。”


    彩兒接著蘇雲的話說:“所以,這一次,咱們必須成功,後院裏姐妹們的未來便全部押在了這件事情上,大家一定不能心軟。”


    蘇雲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她知道這些姑娘們都不是心腸壞的人,之所以淪落到青樓,大多都是生活所迫,她就擔心會有些人心疼沐念蝶與她肚子裏的孩子而壞了整件事,於是她說:“那日我在前院用午膳,看到了什麽,我一直未同你們說起,今日,我還是決定說出來,你們一定要記清楚,因為那一瞬間,我才明白那句話,對別人仁慈,便是對自己心狠。”


    蘇雲這句話一出口,便讓所有人都將目光緊緊的附著在她的身上,她接著道:“自打她懷上孩子,平日裏夫人對她的好,我想大家也都聽膩了,咱們的處境也愈發的艱難,如今已經是形同軟禁了,這些旁的我不提,想來大家心裏也很清楚了。我要說的,是那一日午膳的桌上,沐念蝶那一副小女人的模樣,落在了少爺的眼中,少爺竟然也盡力的配合著,不停地給她夾菜,剝蝦,雖然我也知道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是誰又能保證,待那孩子一落地,少爺便愛屋及烏呢?”


    大家紛紛陷入了沉默,有不少人已經握緊了拳頭,像是做下了很大的決定,蘇雲趁勝追擊,繼續說:“我們都不年輕了,年少時喝過的那些湯藥,我想大家比我更清楚,想要懷上孩子,簡直堪比登天,既然如此,我們便隻能通過自己的辦法來牢牢抓住少爺。”


    “蘇雲說得對,我讚同。”平日裏與蘇雲鬥得最凶的突然站出來,表示對蘇雲的支持,然後與蘇雲對視一眼,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蘇雲也回了一個溫婉的笑容,這個時候做出支持的決定才是明智的,若是這個時候說要退出的,才是真的愚蠢至極。


    很快,響應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都堅定了,一定要將沐念蝶趕出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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