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回到寢宮的時候,蘇夏已經不在那裏。


    他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可是很快就冷靜下來,就連臉上的表情都讓人無法看出絲毫變化。


    他怎麽忘了,現在的蘇夏已經不是那個擁有鳳凰和白虎的蘇夏,也不是那個如同一朵紅雲般,可以在空中自由來去的蘇夏了。


    秦越看著空空蕩蕩的寢宮,有瞬間竟有些怔忡。


    他愛著的,是三年前那個在蒼茫山中堅強冷靜到讓他覺得心疼的女孩,也是那個為了自己的愛情就敢千裏遠赴邊關,將戰場當做自己的家的女孩。更是那個敢麵對大陸上赫赫有名的鐵血太子,不卑不亢地許下誓言,從此但有需要,即使身在天涯,也會前來相助的女孩……


    秦越轉身看向寢宮的大門,一瞬間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從昨天認出夏大夫就是蘇夏到現在,他心中原有的激動已經差不多平靜下來,雖然還是脹滿了不可思議的幸福感,但卻沒有昨天那樣頭腦幾乎空白的恍惚感覺。


    今天在禦書房中,和他的左右丞相商量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就連在回寢宮的路上,他心中都還是無比雀躍的。


    可是在走進寢宮的大門,卻沒有看見蘇夏的身影那瞬間,秦越隻覺得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又是焦躁又是失落的空茫感。


    他轉身麵朝著寢宮外麵,正午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入屋中,就連空氣中微小的塵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秦越有些發愣地看向那些細小的塵埃,就仿佛看著一個個在空中歡快地飛舞的精靈。


    自從他登基以來,已經很久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放空了心思卻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的感覺。


    蘇夏從外麵走入寢宮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穿著一身朝服,站在原地發愣的秦越。


    她愣了愣,這樣的秦越,她從未見過。


    其實她和秦越接觸的時候本就不多,即使當年在蒼茫山中,他們幾乎七天七夜不離不棄,但那隻是在一個很特殊的環境中,所以在那樣的環境中,展現出來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自己。


    而昨天發生的一切,似乎又發生得太過匆忙,讓她甚至來不及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很多很多原本應該細水長流的事情,便在一瞬間發生了。


    讓她,根本就沒有接受這一切的心理準備。


    此時到了青天白日之下,她竟然隻能愣愣看著秦越,就好像他是一個陌生的,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般。


    秦越的目光緩緩落在了蘇夏臉上,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的深色,問道:“你去哪裏了?”


    “去看玲瓏公主。”蘇夏總算回過神來,對秦越說道:“魍魎之毒毒性盡除,師兄說再修養一段時間,公主便可恢複如常。”


    秦越點了點頭,又問:“可吃過午飯?”


    蘇夏搖了搖頭,張開嘴巴剛想說什麽,耳中突然響起一陣似飄渺似鬼魅的笑聲。


    她神色一變,這笑聲雖然陌生,但她可以確定,就在不久前,她曾經聽到過這樣的笑聲。還被其蠱惑了心神,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


    蘇夏神色變化的時候,秦越也已經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問道:“怎麽了?”


    蘇夏凝神搖了搖頭,朝秦越走近幾步。


    真龍天子雖然並不會像傳說中那樣有正氣護體,什麽妖魔鬼怪都很難侵|犯。但秦越是滄瀾國中能力最強大的人之一,這卻是毋庸置疑的事。


    笑聲再響起的時候,蘇夏又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太受控製了。


    她抬起了一隻手,顫抖著,緩慢但卻堅決地朝秦越伸去,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麻木起來。


    她隻覺得耳中的笑聲忽遠忽近,似近似遠。比起上一次,顯得更加鬼魅而且不可捉摸。最關鍵的是,站在她身邊的秦越雖然顯露出擔心的神色靜靜地看著她,但卻似乎並沒有覺察到笑聲的感覺。


    蘇夏的手,已經放在了秦越的手上。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明明腦海裏什麽都是清醒的,但卻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就連說話的能力,似乎都已經失去了。


    她的另一隻手,也已經緩緩抬起,放在秦越的袖子上。柔軟冰冷的衣物觸感讓她的神智有一瞬間的清醒,但卻也隻是一瞬間。


    蘇夏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什麽都無法說出口。然後她便覺得,細密卻平整的繡花紋路在她手指下緩緩滑過,她的手,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地沿著秦越的胳膊緩緩朝他的肩膀而去。


    秦越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柔聲道:“蘇夏?”


    語氣雖然有一絲擔心,但更多的,卻是溫柔和期待。


    蘇夏現在,卻連苦笑都做不到了。


    她的右手已經放在了秦越的肩膀上,左手輕輕握住了秦越的手,然後將他的手緩緩提起,緩慢,但卻堅決地握著他的手,牽引著,緩緩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秦越心中一蕩,剛才因為沒有見到蘇夏而產生的空茫似乎都因為蘇夏這一個動作而完全填補完全。


    他不是不疑惑,為何蘇夏會突然對他作出這樣的舉動。


    可是眼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是他渴望了三年,等待了三年的女子。是他恨不得能揉進自己的骨血中,此生再不分離的女子。


    他反手輕輕握住了蘇夏的手,聲音暗啞地說道:“蘇夏,你在玩火。”


    蘇夏明明想要搖頭,可是耳中的笑聲卻在這一瞬間變得大了起來,充滿了說不出的魅惑之意。


    蘇夏感覺到,自己的唇角也換換揚起,就好像是學著那笑聲的動作般,對著秦越露出了淡淡的卻充滿了魅惑的笑容。


    握著秦越的那隻手,也變得稍微用力了一些。


    她的右手,已經悄悄滑到了秦越的脖子後麵,輕輕一個用力,她便已經踮起腳尖,吻了過去。


    柔軟的唇相貼,明明是情人間最親密的行為,可蘇夏卻隻覺得苦澀。


    她已經意識到,這一次,秦越根本沒有聽見那一陣一陣的控製著自己心神的笑聲。她也還記得當時和蘇瑾言在一起時,自己被控製住了之後,蘇瑾言似乎很快便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後來的事情她雖然已經不太記得,但也從蘇瑾言那裏知道,自己當時是中了蠱惑之術。


    而那笑聲,便是蠱惑之術的媒介。


    能破蠱惑之術的,隻有能力在施行蠱惑之術的人之上的人,也隻有這樣才能發現蠱惑之術的存在。


    蘇瑾言能夠發現的,蘇夏相信秦越也一樣能夠發現。


    但她卻忘了一件事。


    當時她隻是夏大夫,對蘇瑾言雖然有救命之恩,但還無法讓蘇瑾言死心塌地地愛上她,所以當時她雖然受笑聲蠱惑,對蘇瑾言投懷送抱。但溫香軟玉抱滿懷的蘇瑾言卻是理智且冷靜的。


    而且可以說,從蘇夏那夜出現在他的房中那瞬間起,他便已經發現了蘇夏的不對勁。


    後來雖然對懷中那個溫軟的身體也動過心,但很快就能收攝心神,重新變得冷靜起來。


    但是現在抱著她的,卻是對她相思入骨的秦越。


    就算沒有蠱惑之術,也並不需要蘇夏真正投懷送抱,隻要她一個笑容,或許秦越就已經無法抵抗。


    更何況現在還是真正的溫香軟玉在懷,和自己的唇相貼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的唇,放在他脖子後麵的那隻溫暖柔軟的手,也是自己愛著的人的手……


    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越如果還能坐懷不亂,那他就不是柳下惠,還是身體真的有隱疾了。


    蘇夏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她可以看清秦越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變化。所以她也就看見了,秦越的表情從疑惑,然後逐漸變得放鬆,就連眼神,似乎都變得有些暗了。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秦越已經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抱她,可卻是蘇夏最主動的一次。她甚至主動伸出手攬住了秦越的脖子,將腦袋枕在他的肩上,呼出的熱氣,就那樣輕輕柔柔地吹拂在秦越的脖子上麵。


    秦越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雖然明明知道眼前這一幕,絕對另有隱情,可是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想放開懷中抱著的這個身體。


    他還記得當年蘇夏騎著鳳凰千裏相送時,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克製住自己,才能堅持著僵直著背脊握緊拳頭不回頭去看她一眼。以至後來蘇夏失望而回,他放開自己握緊的拳頭時,手心裏已經滿是汗水。


    可是這一次,他不想再放手了。


    就算蘇夏做出這一係列的行為,並非出自他的本意,可是他抱在懷裏的身體總不會是假的,吹在自己耳畔的呼吸也不會是假的。


    蘇夏輕輕抿了抿唇,那笑聲似乎還在耳畔縈繞,又似乎已經消失不見。可是她卻隻覺得自己全身懶洋洋的,一點精神也沒有,隻能輕輕依靠在秦越身上。


    就在她以為那笑聲就要消失不見的時候,由遠及近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


    然後蘇夏的身體動了動。


    她微微仰起了脖子,輕輕吻了吻秦越的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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